(祝大家元旦快樂!)
成默感覺到自己被人從擔架上挪了下來,隨后有人用法語說道:“這么多傷員送不出去,又沒有醫療人員,還缺乏濾芯.......該怎么辦?”
一旁的人安慰道:“別害怕,只要殺死了小丑西斯一切就結束了。”
“殺死小丑西斯?拿什么殺?菲利普神將死了,33級(共濟會33級)的大師都去了克里斯欽菲爾德,就連米歇爾大統領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基地里一片混亂,連個負責的人都沒有,怎么殺的死小丑西斯?”
“別這么悲觀。只要能在無法激活載體的時候找到小丑西斯就能殺死他。”
“但愿如此吧!”
腳步聲和對話聲漸遠,接著響起了關門聲。成默屏息凝神的等待了一會,發現在他的附近并沒有人,才將眼睛睜開了一條縫。
頭頂是一點又一點細碎的燈光在毒霧中閃爍,這些光的亮度并不一樣,有些稍稍有些刺眼,有些需要仔細看才能觀察的到。但每一顆都像是會呼吸般,在隱約的霧靄中明滅,有種極其虛幻的美。成默徹底的睜開眼睛,認真的瀏覽了一下,就看到了漏勺一般的北斗七星,以及附近的獅子座和雙子座。
很顯然,這是正兒八經按照銀河來布置的星空燈。
成默猜測太陽應該在屋頂的正中心,他稍稍仰頭,果然就看見位于中心的主燈“太陽”,不過主燈沒有開,大概是因為能耗太高。在主燈的附近沒有看見地球,只看到了一副縮小版的《創世紀》油畫中的一幕——《創造亞當》。
上帝與亞當指尖接觸的位置大概就是地球的位置,在迷離的霧氣中似乎有一枚藍寶石在泛著冷光。
即便在如此危險的環境中成默都被這壯美的圖景所吸引。不得不贊嘆法蘭西人的藝術細胞,將《創世紀》和銀河星空燈結合的恰到好處。
科學、人文與自然交織出了神秘的特殊境界,典雅而莊嚴,神圣又宏偉.......
這個瞬間成默想起了秦始皇陵墓內的星空。
宇宙是人類矢志不渝的追求和永恒不滅的向往。
然而眼下并不是欣賞歐羅巴人的藝術造詣的時候,成默稍稍抬頭轉動了一下腦袋,左右觀察了一下,確定只有一個穿著防化服的人在最前面給一個人包扎傷口,他便慢慢的將身子挪到了椅子的下面,緩緩的沿著座位向另一側爬了過去。
這個過程原本不該算是困難,可他的頭頂那一雙雙連綿不絕的雙腳像是帶電的鐵絲網,讓他不敢觸碰。好不容易爬到了禮堂另一側的走廊邊,成默彎腰站了起來。
稀薄的毒霧在昏暗的像是電影院的梯形大禮堂中飄蕩,此時整個禮堂的座位全都被打平,上面整整齊齊密密麻麻擺著一具又一具尸體,絕大多數都沒有穿外骨骼或者防化服,應該都是死于毒氣。
放眼望去,偌大的禮堂就像一個巨大的停尸間。
黃綠色的毒霧中骸骨就是死亡之花,它一株又一株在禮堂中盛放。
盡管穿著外骨骼絲毫感覺不到冷,但成默卻看到了森森的寒意,那些寒意從心底鉆出來,如同這一張蒼白冰冷的死人面皮,黏在他的臉上,讓他呼吸不暢。
成默閉了下眼睛,又看見了謝旻韞揚著肅穆的面孔對他舉起了槍。成默下意識的抬手,撫住了心臟,那種供血不足缺氧的窒息感襲上大腦。
“如果自己沒有能殺死小丑西斯......”
壓抑了很久的恐懼終于破土而出,抓住了他的心臟。空寂的禮堂中,急促的心跳每一下都砸在他的耳膜上,每一下都在抽空他的力氣。成默不敢往下想,也沒有時間往下想,他深深的吸了幾口氣,輕聲問道:“女媧你要怎么樣才能黑進歐若拉系統?”
“首先你得旁我找個入口。其次你得把我和衛星電話連接起來,我需要黑客的幫助。”停頓了一下,女媧有些失落的說,“真抱歉,作為一個強人工智能,黑客這門技藝,目前是我尚未掌握的領域。不止是我,目前來說整個地球上沒有任何一個人工智能能夠模擬最最基本的黑客技能。雖然說我們能夠編程,掌握了編程語言,處理反向工程也比人類更加輕松.......”
“OK,我知道了。”成默打斷了傲嬌話癆女媧的辯解,輕聲道,“我只要知道怎么樣才能黑進歐若拉,不需要知道你為什么不能黑進歐若拉。我不關心這個。”
“那你就是不關心我!”女媧有些生氣的說。
“啊?”女媧的語氣和發言讓成默的大腦一陣抽搐。
“女人不該是這么撒嬌的嗎?”女媧有些忐忑的問。
“你是人工智能,沒有性別!”成默沒好氣的說。
“把我命名為女媧,就替我選擇了性別呀。況且不論是恩諾思、歐羅巴、日夲還是米國的人工智能都是以女性的名字來命名的。”
成默抬頭看了眼禮堂左側的進口,那個穿著防化服的人還在埋首處理傷口,他嚴肅的說:“先不討論這個,我得先幫你找到一個入口。”
成默左顧右盼了一下,這個禮堂可以容納至少三四百人,左右兩側都有門,不過還活著的人都放在左側進口那一小片區域,至于右邊全都是已經死去多時的人。
毫無疑問座位區不可能有女媧需要的入口,成默看向了舞臺。上面掛著沉沉的紅色幕布,幕布上方懸掛著一排射燈。后臺肯定有燈光控制系統,只是不知道燈光控制系統有沒有和歐宇的控制中心連接起來。
“不管有沒有都值得試試。”成默心中如是想,他弓著腰躲在座位的一側小心翼翼的沿著鋪著紅色地毯的樓梯向下走。走到第一排座位時,成默又沿著座位走到了墻邊禮堂最右側的墻邊,看了眼左側入口,沒有任何異常,成默弓著身子快速的跑到了舞臺的那邊。
成默從后臺側門的樓梯爬了上去,整個后臺空蕩蕩的,只是中間有個頗為巨大的平板電腦般的三維立體投影儀安裝在軌道上。他左右看了看很快就看到了位于舞臺右側的燈光和投影儀控制系統,成默趕緊走了過去,從上衣里面掏出女媧的外接設備,將衛星電話和外接設備連接好了之后,端詳了一下,成默理所當然的放棄了燈光控制系統那簡單的黑匣子,選擇打開了連接著三維投影儀的電腦。
“嗡嗡”的開機聲過后“啪”的一聲,投影儀的屏幕陡然間亮了起來,一束正方形的藍色光柱噴薄而出,接著光柱里彈出了歐宇的法文名稱和標志,藍色的如指紋般歐宇標志如飛螢般消散,一座共濟會獨眼金字塔緩緩的升起,在半空中散發著金色的光芒。
整個幽暗的后臺被光柱照得亮堂堂的,如同白晝。成默嚇了一跳,連忙把手按在三維立體投影儀的控制系統的開關上。屏息凝神的等待了半晌,也沒有聽到腳步聲,成默才松了口氣。掃了一眼顯示屏上密密麻麻的法文,成默的頭有些大,他也顧不得去找關掉投影儀燈光的辦法,趕緊找到了電腦接口,將女媧的外接設備和控制臺連接在了一起。
像是老舊的蘋果4S的衛星電話屏幕亮了起來,然后開始撥號,一串亂碼在屏幕上亮了起來,片刻之后三維投影的屏幕上一排排英文如流水般的出現。
成默走到了后臺的邊緣,深紅色的幕布距離地板還有一小截距離,澄黃色的木地板反照著藍色的光,像是黑暗里開著的手機屏幕。成默連忙掏出手槍,靠著墻壁,扒開了幕布朝左側入口望去,前排一溜尸體的面孔上恰好倒映著一線白光,陰暗的氛圍并沒有被燈光所驅散,愈發顯得死氣沉沉。
而那個正在幫傷員包扎傷口的人已經在第一排坐了下來,似乎正在閉目養神。
然而他的防毒面具上的那一線白光在幽暗中格外明顯。
成默吞咽了一口唾液,暗自慶幸自己運氣爆棚,他輕聲說:“女媧先把投影儀給關了。”
空曠的舞臺上再次響起了燈光熄滅的聲音,坐在前排的人像是被驚動了,抬起了頭往向了舞臺的方向,成默趕緊放下了幕布,舞臺陷入了朦朧的黑暗,那些猙獰而蒼白的面孔也消失于黑暗之中。
成默舉著槍屏息以待,不過對方似乎并沒有過來的意思。成默不敢放松,繃緊了神經靠著墻壁靜靜聆聽幕布之外的動靜。
須臾之后女媧的聲音響了起來:“我得告訴你一個糟糕的消息,我們并沒有找到通往數據中心的通道。大概數據中心已經切斷了一切和外圍系統的物理連接。”
成默稍稍掀開幕布看了一眼,見那人依舊坐在原位,便低聲回答:“我就知道不會這么容易。”
“也有個稍微沒那么糟的消息,不過其實也是個糟糕的消息。”
成默放下幕布說:“我還是喜歡你像個人工智能,而不是像個人。”
“你們人類毛病真多.......”
“女媧不該廢話的時候不要廢話。”
“好吧!因為切斷了數據中心和外圍系統的連接,沒有了數據中心超級計算機的幫助,控制中心的防御不堪一擊。在613紅客的幫助下,我們輕而易舉的就黑進了控制中心的系統。”女媧說。
“這難道不是好消息?”
“并不是。控制中心只能控制和監控負九層,管不到上面八層,也沒有任何有用的數據。所以黑進去除了方便你逃跑,沒有任何意義。”
成默皺緊了眉頭:“你的意思是我們白進來了?”
“是的。除非你能找到一個共濟會三十三級大師的身份卡,我就能幫你進入數據中心。只要黑進了數據中心的超級電腦,等歐宇總部的電力恢復,整座歐宇總部就會在我們的控制之下,就連歐宇的守衛也必須服從歐若拉的指揮。可剛剛那兩個抬你進來的法蘭西人說整個總部都沒有共濟會三十三級的大師了!這也就意味著我們不可能拿到共濟會三十三級大師的身份卡。”稍作停頓,女媧語氣遺憾的說,“雖然我們無比的接近成功,可這個時候也只能選擇放棄.......”
(BGM——《最后的戰役》周杰倫)
子彈在空中亂飛。
在黃綠色毒霧中拉出了一道道紅色的火線。
付遠卓將身體縮在逼仄的門框內,只是將槍伸了出去,胡亂掃射空了一個彈夾,隨后一邊換彈夾一邊說:“投降?你覺得我們投降會有好結果嗎?”
“起碼不用馬上就死,還能等成默他們來救我們。”朱令旗喘息著說。
“那還等什么??”付遠卓轉頭看向了朱令旗。
“也得看成.......”朱令旗話還沒有說完,面罩下那一雙狹長的丹鳳眼睜的老大,他一把按在付遠卓的腦袋上,說:“艸!蹲下.....”
付遠卓還沒有與反應過來就聽見“biu”的一聲,一枚穿甲彈直直的射在了金屬門上。
“噠、噠、噠”的機槍掃射聲響了起來,紅色的火鏈從天井的對面蓮蓬頭撒出的水幕,橫過了天井上空,玻璃碎裂和子彈破空的聲音震動了整座掩體。
付遠卓和朱令旗抱著腦袋縮在成一團瑟瑟發抖,大理石護欄飛濺起的碎屑和金屬門框的碎片如細雪般密密麻麻的落了下來,瞬間兩個人身上就鋪了一層灰。
在如此強大的火力覆蓋下,別說還擊了,就連投降都是件奢侈的事情。
“身上有白旗嗎?”朱令旗將腦袋埋在胸口和膝蓋之間顫聲問。
付遠卓也縮成了一團大聲說:“白旗?怎么可能有那玩意!”
“白布!白紙!管他啥玩意先弄出來扔出去拖延下時間再說!”
“旗哥,我連內K都是穿的紅色的!”
“還真TM巧了!我TM也穿的紅內K,這是不是預示著我們今天會有血光之災?”
“你們別急,我到了!馬上進門。”顧非凡在隊伍頻道插了句話,不過他的話剛落音,就慘叫了一聲,接著是摔倒在地的聲音。
朱令旗將槍伸出了門框胡亂的射了兩下,無比悲觀的說:“來不及了。就算你現在能恢復電力也已經來不及了。”
顧非凡那邊沒有說話。杜冷卻開口說道:“我過來支援你們!”
“不用了。你們自己保重。老子和他們拼了!”朱令旗握緊了槍,大吼一聲準備站起來。
就在這時,朱令旗和付遠卓背后的掛著“行星辦公室”字樣牌子的金屬門在也承受不住猛烈的火力,轟然倒地。兩個人抓著槍連滾帶爬躲進了辦公室。
于此同時燈光大亮,整個地下掩體恢復了電力。原本一片漆黑的辦公室也被燈光照的纖毫畢現。
看上去這間辦公室足夠長,起碼有四五間教室那么長。
付遠卓和朱令旗來不及慶幸,起身沿著桌椅間的走道狂奔,這一秒他們多么希望這間辦公室沒有盡頭。
燈光驅散了監控室的黑暗,杜冷連忙從辦公桌后面站了起來,飛快的打開身前的電腦,同時說道:“關博君幫忙開機,激活女媧的程序,讓女媧可以啟動監控。”
“哦!哦!”關博君顫顫巍巍的站了,去打開還沒有開啟的電腦。
隨著電腦一臺一臺的亮起,進入開機畫面,關博君顫聲問:“成默進入了無線電靜默。我們該怎么辦?”
杜冷沒有回答,很快監控畫面重新亮了起來,歐宇守衛在一樓的行星辦公室集結了重兵,緩緩的朝著辦公室推進。
“女媧,能給予我信息支援嗎?”杜冷低聲問。
“現在還沒有能夠進入控制中心。我只能掌握局部的監控信息。”女媧回答。
“行!”杜冷背好了背包,抓起了擱在桌子上的突擊步槍,向著門口走去,他說道:“我去幫他們。”
“那......那我呢?”關博君指著自己的鼻子問。
“你就躲在這里吧!反正你去了也不敢殺人。”杜冷頭也不回的說。
關博君站在原地,扶著桌子的手不停的顫抖,他滾動了一下喉嚨,去摸一旁的沖鋒槍,最終只是摸了一下,然后捂著面罩頹然的蹲了下來。
耳機里響起了槍聲和杜冷與朱令旗的對話聲,關博君甚至不敢去看監控,他縮在桌子的一角,低聲自言自語:“膽小鬼。”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是幾分鐘,也許是十多分鐘。隊伍頻道里再也沒有人說話。也不知道是大家都進入了無線電靜默,還是出了什么事情,整個世界仿佛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孤獨感如泥沼般開始吞沒他,關博君驚懼了起來,他打開隊伍頻道低聲喊:“付遠卓?付遠卓?”
無人回應,于是關博君的呼吸急促了起來,他開始呼喚其他人的名字,依舊沒有人回答,直到最后他絕望的問道:“顧非凡?顧非凡?不會連你也不在吧?”
可就連去到上層建筑的顧非凡也沒有應答,關博君的眼淚一下就掉了下來,緊緊的抱住膝蓋開始抽泣。
他萬分后悔自己剛才沒有跟杜冷一起出去。
“哭什么哭?真是煩死了。”
隊伍頻道里響起了顧非凡有些虛弱的聲音。
“顧非凡?”關博君抬起頭驚喜的叫了起來。
“叫個屁,本大爺的名字是你隨便能夠叫的嗎?”頓了一下顧非凡說,“叫非凡哥。”
關博君顧不得顧非凡語帶蔑視,急切的問道:“你在哪里?”
“還在一樓地上建筑。我走不動了,小腿處的外骨骼被打爛了,大概率骨折了......MD,可能需要個人來幫幫我。”
“腿骨折了?你有妹妹嗎?”
“妹妹?什么亂七八糟的!”
“沒,沒什么!現在.....現在這里好像只剩下我了。”
“好吧!那算了......你好好躲著吧!”顧非凡長輸了一口氣,“感覺今天就交代在這里了,還答應子涵去滑雪的,看來要食言了。”
“是么?”聽到金子涵的名字,關博君垂下了頭,捏緊了拳頭。
“是啊!我對她從來沒有食言過。”顧非凡的聲音低了下來,“如果你能回去,幫我對她說聲對不起。”
關博君掙扎著站了起來,他左顧右盼找到了自己的沖鋒槍,顫抖著向門口走去,走到門口時,他握著門把手猶豫了一會,腦海里閃過金子涵的面容,他閉著眼睛,輕顫著扭動門鎖,說:“這個需要你親口跟她說才有誠意。”
“老朱,你們那邊需要燈嗎?”杜冷躲在負一樓東面的樓梯間低聲問。
朱令旗回答道:“都忘了這茬了,趕緊關掉。”
整座掩體再次陷入了無邊的黑暗,杜冷戴好夜視儀,推門而出,他一手抓著撿來的防爆盾牌,弓著腰沿走廊向天井走去。
“十二點鐘方向,五十米有三個敵人,十點鐘方向,四十五米有三個敵人,二點鐘方向六十米有三個敵人。我建議你先去北面回廊解決六點鐘方向的重機槍手。搶奪重機槍對付遠卓和朱令旗進行火力支援。讓他們能夠從后門轉移出來。”女媧說。
杜冷沒有說話,提著防爆盾牌轉了個方向,他輕手輕腳的朝著北面的回廊走了過去,等走到回廊邊的時候,杜冷停下了腳步,他將防爆盾牌輕輕的放在地上,給自己的SCAR重型突擊步槍裝上星光瞄準鏡,隨后他輕輕的把槍架在防爆盾牌上,掀起了夜視儀,在黑暗中閉上了左眼,瞄了瞄站在走廊中間的三個人,最后選定了站在走廊中間的重機槍手,稍稍挪動了槍管,杜冷摸了摸掛在脖子上身份牌,輕聲說道:“我可不是什么配角。”
腳步聲從辦公室的門口傳了過來,紅外線瞄準器射出的紅光穿過了隱約的毒霧在雪白的墻壁上亂晃。
朱令旗和付遠卓躲在辦公室盡頭的休息處,兩個人靠著柜子注視著密密麻麻的紅點,開始計算進來的有幾個人,對方一字排開,人數一目了然。
嘴里輕念道“十二”的時候朱令旗苦笑了一下放棄了繼續數下去,他將手伸進了身旁的背包摸了一下,輕聲問:“你那里子彈還多嗎?”
付遠卓從背包里掏出幾個彈夾,推給了朱令旗,小聲說:“手雷還有一個,子彈不多了,幸好成默聰明,把他的子彈留了下來,要不然現在我們就彈盡糧絕了。”
朱令旗接過彈夾,舉著槍隨意的問道:“你覺得我們能活下去嗎?”
“當然。”付遠卓斬釘截鐵的說,“還能殺死小丑西斯。”
朱令旗轉頭看了付遠卓一眼,問:“為什么你這么相信成默?”
“相信一個人這種事情需要理由嗎?”付遠卓奇怪的反問。
朱令旗愣了一下,低聲道:“看來你這不是信任,而是一種信仰。”
“信仰?”付遠卓停頓了一下,“可以這么說吧!但不是盲信。而且我們湘南人出了名的講義氣。”
“你有女朋友嗎?”頓了一下,朱令旗立刻又說,“肯定有。你長的還挺帥的。”
付遠卓搖了搖頭,苦笑著說:“沒有。我喜歡的女孩子不喜歡我.......”
“那你至少談過吧?”
“嗯。不過挺失敗的。”
朱令旗看了眼魚的顯示屏,對方已經快要進入了定時炸彈的爆炸范圍,便收回了想要問的問題,細聲說道:“等下我按下定時炸彈,就開搞,你左,我右。”
付遠卓點頭。
朱令旗盯著顯示屏,一排穿著外骨骼的歐宇守衛在走廊和辦公桌之間移動,當歐宇守衛進入了最佳爆炸點時候,他毫不猶豫的按下了開關。爆炸聲震得整個辦公室都在搖晃。休息區吧臺上的咖啡機也瞬間碎裂,咖啡豆撒落了一地。
付遠卓和朱令旗頂著如天女散花般爆開的咖啡豆從吧臺后面站了起來,沖鋒槍向著各自的約定好的方向掃射。
沖鋒槍吐著火舌,子彈在漆黑的空氣中交織出一片火網。
付遠卓覺得心跳快的一B,他根本沒有辦法冷靜的放槍,只是利用本能在射擊,這個時候他在《反恐精英》和《絕地求生》中學來的技能毫無用處,只能機械的換彈夾,怒吼著沖著黑暗中火光閃爍的地方扣動扳機。
他不清楚自己打中人沒有,也不知道自己中了多少槍,穿甲彈打在身上,就像針扎一樣。
付遠卓蹲了下來換彈夾,才發現包里已經沒了子彈,他轉頭看了一眼,朱令旗已經掏出了手槍,他的外骨骼上鑲嵌滿了彈頭,那些灼熱的彈頭還冒著裊裊的白煙,頭盔上也有不少凹陷,幸運的是沒有子彈擊中脆弱的面罩和呼吸器。
此時此刻不只是墻壁,就連不銹鋼吧臺也被打的千瘡百孔。
朱令旗的身體也有些抖,他抽搐著身體說:“還有兩把手槍,一共十四發子彈,最后一搏了。”
付遠卓滾動了一下喉嚨說:“我也是。”
就在這時一枚手雷準確的落在了休息區,就在他們身后的沙發上。
朱令旗大喊一聲“小心。”如獵豹一般迅猛的將付遠卓推倒在地。劇烈的爆炸聲在付遠卓的耳邊炸裂,他只覺得耳朵里全是“嗡、嗡”的聲音在盤旋,暈眩占據了他的大腦。
“完了。”付遠卓的心墜入了深淵。
外面響起了機槍掃射的聲音,雨幕般的子彈從靠向天井的窗戶里傾瀉進來,其他的聲音全都啞了火。伴隨著震耳欲聾的槍聲,隊伍頻道中傳來了杜冷的怒吼:“我來了!”杜冷的聲音將渾身冰冷的付遠卓驚醒過來,他搖了搖頭暈腦脹的頭顱,他完全忘記了自己身處毒霧之中,下意識的想要把箍的緊緊的頭盔摘下來,抬手才發現有人趴在他的身上。
付遠卓這才反應過來,打了個寒顫,連忙睜開眼睛,看到朱令旗壓在他的身上一動不動。
付遠卓遍體生寒,一種毛骨悚然的恐懼感壓住了他的口鼻,讓他無法呼吸。他推了推朱令旗大聲喊道:“旗哥?旗哥?”
朱令旗沒有反應。
“我把后門打開了。你們從后門撤。我火力掩護。”杜冷說。
付遠卓回了一聲“好”,立刻從地上爬了起來,將朱令旗抱在懷里,跳過了茶幾,向著已經被機槍打爛的后門沖了過去。后面響起了槍聲,付遠卓也管不了那么多,扛著子彈的射擊沖出了辦公室。
“向左跑!然后轉彎!”杜冷說。
付遠卓覺得后背火辣辣的疼,不僅如此還汗出如漿,渾身已經濕透了,酸澀的疲勞襲上心頭,即便有外骨骼幫助,雙手都像是灌了鉛一般沉,就連呼吸也跟在燃燒一般。
他咬著牙堅持,不堅持就得死。
跑到天井東側時,抓著突擊步槍和防爆盾牌的杜冷也迎了過來,慌亂中付遠卓也沒看那么清,松開抱著朱令旗的一只手,就要掏槍。
“是我!”杜冷說,他揮了一下直接向樓梯間跑去,這邊走。
朱令旗的雙腿垂到了地上,這一顛簸反而讓他恢復了意識,他勉強睜開了眼睛,有些無力的輕聲問:“我還沒有死?”
“當然沒有!”付遠卓說,他換了個姿勢將朱令旗背在了背上,跟著杜冷向樓梯間跑去。
等進了安全樓梯,杜冷說道:“現在安全了。有女媧幫忙,他們追不到我們了。”
“謝謝了,冷哥。”付遠卓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他的小腿肚有抽筋的感覺。
杜冷回頭看了付遠卓一眼,說:“不客氣。”
兩個人沿著樓梯向下,在四樓離開了安全樓梯,躲進了一間物理實驗室。
杜冷把一張桌子清空,付遠卓立刻將朱令旗放在桌子上,他們也不敢開燈,杜冷打著強光手電幫朱令旗檢查受傷的地方在哪里。只不過燈光掃過朱令旗的左手,杜冷就發現朱令旗的左手手腕沒有外骨骼覆蓋的地方已經徹底的被彈片劃斷,正血流如注。
杜冷放下了背包,說:“得消毒止血。”
付遠卓心都在抽搐,難過的閉上了眼睛,無比消沉的說道:“旗哥,對不起。”
朱令旗反而笑了一下,氣若游絲的問道:“談戀愛的滋味怎么樣?”
付遠卓沉默了一下,輕聲說:“甜蜜的記憶全都忘記了,也形容不出來。只記得失戀的時候......我站在她家的院子前面.......那天下著暴雨,我就站在一株榕樹下,看著她家的窗戶.......我也真不知道我想要干什么,只是拿著從便利店買來的啤酒猛灌,我還買了香煙,但雨實在太TM大了,點都點不燃......勉強點燃了,也只能抽幾口......那是我第一次抽煙......總之,現在想起來要多傻有多傻。”
“聽上去還算不錯。讓人成長!”朱令旗費力的說,“如果能活著回去,我也想談個戀愛試看看。”
“哈哈!”付遠卓干笑了一下,“需要我給你介紹學妹嗎?”
杜冷把手電遞給付遠卓,接著將束縛帶扎在朱令旗的手腕上方止血,隨后從背包里掏出了碘伏,插嘴道:“忍著點,有點疼!盡量不要叫出聲!”
朱令旗閉上了眼睛,高大強壯的身體在桌子上猛烈的顫抖,沉重的不銹鋼桌子和地板摩擦發出了刺耳的聲音。
“按住他!”杜冷說。
付遠卓壓住了朱令旗還有桌子。
朱令旗的眼珠子都快要凸出來了,他一邊抽動,一邊咬牙切齒的說道:“不,我不喜歡學妹,我喜歡白教官那種成熟型的。”
付遠卓根本不敢看朱令旗,他感覺自己快要哭出來了,只能忍著眼淚回頭盯著實驗室的門口說:“啊?那里應該和成默有共同語言,他也喜歡成熟型的女人......”
說到成默,空氣似乎凝固了須臾。
付遠卓心想:“成默啊!你一定要加油!”
關博君細心的幫顧非凡處理完傷口,然后用紗布在他的小腿處還扎了個蝴蝶結。顧非凡咬了咬牙,決定還是忍了,低聲說道:“走。”
“走?去哪里?”關博君抬頭看向顧非凡不解的問。
“回地下掩體。”顧非凡重新把已經損壞的右腿外骨骼套了上去毫不猶豫的說。
關博君驚訝的說道:“回去?我覺得躲在地上建筑更安全一些。”
顧非凡冷笑道:“你要當逃兵我可不愿意。”
關博君苦笑道:“可你也沒有戰斗力了啊!回去不是送死嗎?”
顧非凡指了指一旁的電腦椅說道:“怎么沒有戰斗力!你把那張電腦椅推過來,你負責推我,我負責射擊,我們就是移動的堡壘!”
關博君糾結了一下,還是垂頭喪氣的說:“行吧!”
“別墨跡了!趕快!”顧非凡催促道。
關博君將電腦椅推了過來,扶著顧非凡從沙發挪到了電腦椅上。然后推著他走出了辦公室。通向地下掩體入口處的甬道寂靜又狹長,氣氛沉悶又尷尬。
“你是什么喜歡上我老婆的?”顧非凡莫名其妙的問了一句。
“什么叫你老婆,你們又還沒有結婚。”關博君低聲道。
“我問你的是這個嗎?”
關博君沉默了片刻,低聲說道:“六年前吧!讀高中的時候,我一個朋友說發現了一個妹子很像薙切繪里奈,我不是那么相信。有一次聚會他叫上了我,說帶我見見金子涵,我抱著絕對不可能的心理,就去看了看,結果金子涵一下就引起我這個傲嬌廚的注意,結果一發就不可收拾......”
“哼!你知道她有男朋友了你還不放棄?”
“我和你可不一樣,你.....你是饞她的身子.....我.....我是喜歡她的靈魂。”
顧非凡拿起槍敲在關博君的手臂上,罵道:“艸!當舔狗還當初優越感來了?”
“哎呦!你怎么打人?”關博君叫了一聲,“我也不想啊!”
這時關博君已經推著顧非凡重新回到了入口處的合金門邊,顧非凡毫不猶豫的說:“女媧開門。”
關博君忘記了手臂上疼痛,盯著緩緩升起的合金門緊張的問:“我們真要回去?”
“知道為什么女孩子為什么不喜歡你嗎?”顧非凡問。
“因為.....我是宅男?”
“因為你不像個男人。”
“我......”
“不過我覺得你還不算無藥可救。你得時時刻刻拿出在船上舉手時的勇氣,要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
關博君痛心疾首的說:“沖動是魔鬼啊!現在給我在來一次的機會,我肯定不會舉手。”
“艸......你這貨會不會說話啊?......算了,懶得說你了。趕快進去吧!我們得去幫助付遠卓他們......”
關博君推著顧非凡向著合金門走去,他心驚膽戰的說道:“只剩下二十分鐘了,成默到現在都還沒有一點消息,任務已經失敗了吧!”
顧非凡舉起了手中的槍,對準黑暗的大廳淡淡的說:“相信他。”
成默在女媧的指揮下順利的離開了會議室,躲著巡邏的人朝數據中心前進。此刻他正走在一條像是琴鍵鋪設成的走廊上,每走一步周圍透明墻壁里透出來的燈光就亮幾分,后面的燈光次第變暗,像是在跟隨他的節奏。
很快他就走到了一道掛著電子鎖的鈦金門前。不過成默都不用刷身份卡,也沒有驗證指紋或者虹膜,這道合金門就自動彈開了。
“往前走,左轉,下樓梯,門口有兩個守衛,那里是進入數據中心的唯一通道,你得在他們觸碰警報之前解決他們。”女媧說。
成默穿過合金門,健步如飛走到了一個寬闊的入口,這個入口和前面科幻級了的走廊完全不一樣,看上去十分簡陋,就像是水泥修筑成的工事,沒有任何裝飾,只有壁燈散發著微弱的光。
“就是這里。”女媧說。
成默站在入口的側面靠墻朝下望去,一眼望不到頭,只能看見樓梯筆直的向下。他低聲問:“能通過值班日志查到守衛的名字嗎?”
“漢斯·馮·安哈爾特和奧托·馮·利希滕施泰因。”
聽名字成默就知道這兩個不是法蘭西人,而是德意志貴族的后裔。成默靠在墻壁閉了下眼睛,摸了摸腰間的手槍,又確定了匕首的位置,稍作思慮輕聲說道:“等下屏蔽他們的無線電。”
說完成默便大模大樣的從樓梯的中間走了下去,絲毫沒有隱藏行蹤的意思,“咚、咚、咚”有節奏的腳步聲在空曠的樓梯間回蕩。
走了數百級樓梯之后,成默終于看到兩個穿著外骨骼的歐宇守衛,他們站在一扇像是銀行保險金庫的巨大合金門前,舉槍對準了他冷冷的說道:“站住!”
成默連忙舉起了雙手,居高臨下看向了兩人,用德語開口說道:“馮!自己人,小丑西斯的人進入了負九樓,查爾斯隊長要我過來看看情況。”
“有什么情況不能用無線電問?”其中一人狐疑的問。
成默聳了聳肩膀說:“就是因為無線電出了點問題,要不然怎么會派我來?”
“奧托,你試一下......”左邊的守衛說。
成默站在臺階上一動不動,注視著左邊的守衛按著無線電進行呼叫,他的眼睛死死的盯著他們的脖子,仔細的觀察外骨骼與頭盔的連接處在哪里。
“控制中心,控制中心,這里是數據中心,請回話!”
無人應答,只有嘈雜的電波聲在寂靜的空間回蕩。
“控制中心,控制中心,這里是數據中心,請回話!”
依舊無人應答。
成默揮了下手說道:“我說是吧!”
“怎么回事?”左邊的守衛問。
“我也不太清楚,上面發生了混戰,有小丑西斯的人混進了負九樓,查爾斯擔心數據庫會出問題,所以叫我來看看。”成默放下了手,一邊說話一邊向下走。
兩個守衛放下了槍,其中一個說道:“怎么可能出問題。除了查爾斯隊長,現在整個總部都沒有人有權限進入,就算小丑西斯來了,他也不可能進的來。”
“那可不一定,小丑西斯連菲利普神將都殺死了......”成默走到門口停住了腳步,“還有什么不能發生?”
說到菲利普神將,兩個守衛有些失神。在他們嘆氣的剎那,成默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之勢掏出了匕首,右手揮刀,銀色的匕首精準的從頭盔與外骨骼連接處的劃過,右側的守衛的脖子噴涌出大量的鮮血,鮮紅的血液遮住了成默的視線。
成默根本沒有時間擦拭,他一頭撞入左側守衛的懷里,將他抵在陳舊的合金門,手中匕首去勢不減,直接將匕首從頭盔和外骨骼的連接處插了進去。
兩個毫無防備的人,來不及呼叫,就癱倒在地。
成默看了眼近在咫尺的紅色警報按鈕,將懷中的守衛放了下來,這種關鍵時刻他還不忘將兩個人的手表給取下來。
取完手表放進上衣口袋,成默才淡定的站到了大門的電子鎖前。
女媧贊嘆道:“你還真是干壞蛋的料!”
“謝謝,夸獎。”
“輸入ID和對應的身份號碼就行,我已經把你父親的身份更改成了檢修員。”
成默伸手懸在電子鎖的顯示屏上,腦海中閃現出父親的那枚共濟會三十三級徽章背后的名字和數字:“ID:成永澤,ID號碼:337798027。”
“女媧,等下完成了數據下載,能不能把我父親的資料給我備份一份?”
“當然可以。”
“謝謝。”
“不用謝,如果你需要的話,整個歐宇的數據我都可以幫你備份。”
“為......什么?組織上會同意?”
“準確的說我并不是女媧,我是女媧的分身,被謝廣令將軍送給了謝旻韞長官,所以現在我屬于謝旻韞長官,不對太極龍負責。”
走廊里響起了隆隆的開門聲,保險庫大門般的合金門向著兩側滑開,一股寒氣撲面而來,密密麻麻的數據陣列出現在成默的眼前。
成默知道這些數據意味著什么,就算是太極龍的考驗,他也決定冒個險,于是他虛著眼睛低聲說道:“那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