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的火光從燈塔的一側升了起來,幾十枚幼畜導彈造成了萬箭齊發的聲勢,面容扭曲的陳少華在幼畜導彈的光華中瞥見了鋼鐵大門上紅色的希臘文,很可惜他看不懂希臘文,不知道上面寫著的是“卡薩里亞尼污水處理廠”,不過看懂了也于事無補,改變不了眼下的被動局面。
還隔著幾十米的距離,立在鋼鐵大門兩側的攝像機就像探照燈一般對準了迎面而來的寶馬XT擋風玻璃,陳少華絲毫沒有減速的打算,仿佛在追求自我毀滅一般向著厚重的鋼鐵門沖了過去。
一旁的西園寺紅丸很是淡定,并沒有勸阻陳少華,就在攝像機發出一道紅光掃過西園寺紅丸的面頰時,鋼鐵大門就緩緩的向著兩側挪開,粗糙的齒輪聲在導彈嘯叫聲中也份外明顯。
“陳隊長沒必要這樣氣急敗壞,你應該高興才對,如果不是你的存在,你弟弟肯定活不下來。更何況要做獵人,也要做好被獵物咬傷的準備,實在沒有必要這樣沖動。”在汽車沖進大門之后,西園寺紅丸用他嘶啞的聲音說著字正腔圓的京城話,他的京城話沒有那種地道的老京城人的韻味,但十分符合一個在京城長大的外鄉人的口音。
“別廢話,我弟弟人呢?在什么地方?”陳少華將車開進了廠區,面前只有一條路,無需選擇他繼續把車往前開,水泥路兩側綠樹成蔭,水泥路的兩側各有一個十分巨大的環形水池,水池里面沒有水,擺著密密麻麻的幼畜導彈發射器。
西園寺紅丸指了指前面水泥路盡頭一排白色的廠房說道:“去那里。”
陳少華深踩油門,寶馬X7再次咆哮了起來,在狹窄的水泥路上疾馳,狂奔向水泥路盡頭的白色廠房,他咬牙切齒的說道:“如果等下看不到我弟弟,我保證你會死的很慘!”
西園寺紅丸聳了聳肩膀說道:“放心,你能看到。”
陳少華不再說話,直到到了廠房門口踩下剎車,尖銳的摩擦聲劃破耳膜時,他這才轉頭看著西園寺紅丸惡狠狠的說道:“你騙我。這里面根本沒有人。”
說著陳少華的手就抓住了西園寺紅丸的衣領,將他整個人幾乎從座位上扯了起來,要不是有安全帶,估計西園寺紅丸的頭都頂在天窗上了。盡管領口勒緊了脖子,讓西園寺紅丸有些呼吸不暢,連臉都漲紅了,但他的表情并沒有絲毫驚慌,反而露出了笑容,像是在享受著片刻的肉體折磨一般,他甚至都沒有去抓陳少華粗壯的胳膊,只是咳嗽了兩聲斷斷續續的說道:“我說過讓.......你看到你弟弟......就會讓你看到你弟弟.....我從來不騙人。”
陳少華虛了一下眼睛,剛才他通過三維地圖觀察了一下,廠房里并沒有天選者的存在,當然也沒有普通人的存在,所以他才覺得上當了。此刻他盯著西園寺紅丸的眼睛,對面這個男人的瞳孔里并沒有一絲惶恐和不安,很有底氣的樣子,這讓他懷疑是不是廠房里有遮蔽熱源的裝置,因此三維地圖探測不到普通人的存在。
陳少華冷著臉松開手,輕輕的推了一下,只是載體的輕輕一推還是相當重,讓西園寺紅丸重重的砸在椅背上,瞬間蜷縮了一下,西園寺悶哼一聲,接著怪笑了兩下,接著他又咳嗽了幾下,伸手解開了安全帶,整了整衣服打開車門下了車。陳少華有些害怕西園寺紅丸耍花招,趕緊跟著下了車。只是西園寺紅丸在車的另一側,于是陳少華輕盈的跳過了車身,瞬間站在了西園寺紅丸的身后,他用胳膊夾住西園寺紅丸的脖子,在他耳邊低聲說道:“別跟我耍什么花樣,如果你搞名堂,我保證你會死的很慘。”
“當然不會。”被完全控制住了的西園寺紅丸依舊沒有驚慌失措,淡淡的說道。
陳少華像挾持著人質的悍匪,牢牢的夾著西園寺紅丸向廠房里面走,就算西園寺紅丸只是本體,陳少華也沒有大意,這事關陳放的性命,不容有失。
“我開門。”為了表示自己并沒有別的想法,西園寺紅丸舉著雙手向陳少華請示,在得到陳少華的允許之后,他才放下手抬起沒有上鎖的插銷,撥開插銷之后慢慢拉開廠房的白色鐵門。頓時比足球場還要大的室內污水處理廠就出現在陳少華的眼前。
室內污水處理廠的廠房里有個巨大的水池,和外面干涸的圓形水池不一樣,里面灌滿了深綠色的水,水池深不見底,在屋頂一排排日光燈的照射下正泛著白色的泡沫,水池上橫著不少不銹鋼橋,橋下還有裹著黑色塑料繃帶的管道。
而在廠房的最左側水池的盡頭,懸掛著一個鐵箱子,那個鐵箱子跟鑄鐵廠出現過的微波爐鐵箱幾乎一模一樣,除了稍微小了不少。陳少華轉頭望了過去,透過玻璃能夠看見陳放害怕惶恐的面容,陳少華通過陳放的嘴型能夠判斷出陳放在喊:“哥哥!救我!”一瞬過后,陳放慌張又凄厲的聲音就從喇叭里傳了出來,響徹整個廠房。
這一霎,陳少華的大腦出現了瞬間的失神,就在他失神的一秒,好幾道紅光對準了他,像是鎖定了他的一樣,警覺過來的陳少華立刻用勁,將西園寺紅丸夾的更緊,他在陳放驚恐的聲音中質問道:“你是要干什么?”
“我總要設計一點自保的手段吧?”西園寺高舉著雙手,一副軟弱可欺的樣子。
“現在把我弟弟放了,我保證你的安全。”
“陳隊長,那不可能......我們彼此都誠懇一點,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必須等我安全離開,你們太極龍的其他人到了這里,你才能救得了你弟弟.....現在.....只要你動一下,箱子里就會灌進燒紅的鐵汁,瞬間把你的弟弟溶解掉,從門口到鐵箱子的直線距離是三百多米,你一個瞬移連箱子都觸摸不到,所以你千萬不要動.....不信你可以試看看.....”說著西園寺紅丸就矮身強行從陳少華的懷里逃脫出來。
陳少華的手背上暴起了青筋,他捏著拳頭恨恨的盯著西園寺紅丸說道:“你跟我玩套路?你以為我不能動就殺不死你?”
西園寺紅丸轉身看著陳少華微笑了一下說道:“我當然沒有這個意思,只是為了我自己的安全考慮。”頓了一下,他轉頭望向了停在水池邊比皮劃艇大不了多少的微型潛艇說道:“你放心,我開的這個潛水艇最大時速不過是25節,也就是46.3公里/小時,這個速度十分鐘也不過能開7.7公里左右,污水廠只有一條通向大海的管道,輕而易舉你就能下水追上我,為了我自己的安全,我也不會殺死你弟弟的......”
“我憑什么相信你這個無恥的劊子手?最好你還是留在這里不要亂動,要不然我真不確定我會不會先弄死你。”陳少華也沒有那么好糊弄,冷聲說。
西園寺紅丸像是很無奈的說道:“陳隊長,不能這樣雙標吧?難道只準你們抓我們潛行者,不準我們反抗?......當然這件事沒必要討論對錯,我做這一切并不是喜歡殺戮,只是想多賺點錢,你說誰不喜歡錢呢?現在我已經賺了不少,只要其他的烏洛波洛斯在我手上,我何苦和你搏命?為了表示我的誠意,我現在就把陳放的烏洛波洛斯還給你......這樣你總該相信我了吧?”
陳少華目不轉睛的盯著西園寺紅丸,沒有說話。
西園寺紅丸和陳少華對視你片刻,才用真誠的聲音低聲說道:“反正損失的幾個烏洛波洛斯也不是你們陳家的,屬于太極龍的公共物品吧?又沒有損害你們陳家的利益,何必一定要拼個你死我活?不如這一次你放我走,我放了你弟弟,至于我們之間的帳.....等下次抓到我了,再一起算?”
陳少華沉默了許久,才沉聲問:“我弟弟的烏洛波洛斯呢?”
西園寺紅丸當然觀察到了陳少華面部肌肉細微的抽搐,這讓他的表情顯得沉重而壓抑,他確定一切盡在掌握,扭頭指了指他身后不遠處的一個藍色的鋁合金飛機行李箱,說道:“在箱子里面,我現在就拿給你過目。”
陳少華沒有說話,西園寺紅丸便自覺的高舉著雙手慢慢的轉身走向了身后的鋁合金飛機行李箱邊,他背對著陳少華慢慢的蹲了下來,將箱子挪到了陳少華看得見的地方,才打開箱子從里面拿出一塊烏洛波洛斯。接著走回陳少華身邊,將手表底殼的烏洛波洛斯標記和編號亮給紋絲不動的陳少華看。在判斷出眼前的烏洛波洛斯確實不是假的烏洛波洛斯之后,陳少華的眼神不像開始那么兇狠,流露出一種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糾結。
西園寺紅丸看在眼里,他也沒有繼續跟陳少華說什么,只是將烏洛波洛斯放在陳少華腳邊,面對著陳少華一邊向水池邊后退,一邊輕聲說道:“陳隊長,我現在只想跑路,你們太極龍抓得到我,我自然認栽.....現在為了你弟弟的安全著想,我們還是都放彼此一馬....你看我連你弟弟的烏洛波洛斯都還了,誠意足夠了吧?現在我實在也沒有必要殺他對不對?”
陳少華注視著西園寺紅丸,陰著臉沒有表示什么。
西園寺紅丸小心翼翼的退到了水池邊,接著轉身跳上了停泊在水池邊的黃色的袖珍潛水艇,這個潛水艇堪堪只能容納下一個人,甚至一個人都稍顯擁擠,站在潛水艇的西園寺紅丸解開繩索,順便回望了一眼,見陳少華只是面色冰冷的看著他,沒有其他反應,依舊站在門口一動不動,便安然坐在座位上。在他矮身消失在陳少華視野中的時候,西園寺紅丸咧嘴詭異的笑了一下,他伸手拉上潛水艇的透明艙蓋,按下開關,空調口發出嘶嘶的聲音,清新的氧氣撲面而來,接著他推動檔桿,潛艇慢慢的下沉。
蕩漾著波紋的綠色水池翻騰起泡沫,明黃色的潛水艇消失在水面,接著拉出一道明顯的水痕。
坐在潛艇里的西園寺紅丸,踩下加油踏板,潛艇尾部的兩個小螺旋槳加速旋轉,在綠幽幽的水里轉出了無數的氣泡。位于透明艙蓋兩側的探照燈發出明亮的光束,將綠色的水池照射的如同透明的碧玉。西園寺紅丸沿著水池向前開,很快就看見了一道閘口,釘著無數鉚釘的鐵制閘口已經升了起來,露出黑洞洞的管道,燈光照射進去完全沒有作用,只有一眼望不到頭的黑暗。
對于普通人來說,駕駛這樣沒有安全感的微型潛艇,進入這樣的深不見底完全不知道方向的管道,肯定會心生恐懼。然而西園寺紅丸卻興奮了起來,他扭開了潛艇音響,頓時里面放起了一首德語的死亡金屬樂。
在低沉哀怨的大提琴前奏響起過后,潛艇也進入了粗大的管道,西園寺紅丸在只有無盡黑暗的水底管道里,跟著音樂大聲的唱了起來,他沙啞撕裂的聲音像是人魚的嚎哭,又像是維蘇威騰起的蘑菇云的爆裂,在唱到高潮的時候,仿佛無數的轟炸機在東京的上空尖銳轟鳴。(bgm《Helden》,Apocalyptica/TillLindemann)
或許你能游泳
就像海豚一樣
海豚們是這么做的
沒有人給我們機會
但我們會勝利的
永遠,永遠
而且屆時我們會是英雄
終究有那么一天
我會是國王
你會是王后
盡管這東西
看似不可戰勝
我們將成為英雄...
...終究有那么一天
我們將會是英雄...
...終究有那么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