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傳來拖鞋聲,田小暖在門外看到柳燕走了出來,比以前更胖,肚子就像懷了六七個月的孩子高高鼓起,胖的看不出脖子,頭發油膩地成了一縷一縷,粘在臉上,隨著她出來,一股濃重的味道撲鼻而來,好像尿(騷sāo)味混著一股說不出地臭味。
見田父站在門里,望著他的大姑娘,再一看田小暖,穿著漂亮的羽絨服、小皮靴,臉上皮膚又白又水嫩,整個人光鮮亮麗,柳燕心里恨得發狂。
“呦,我當是誰呢,原來是田家的大小姐,你是回來孝敬你父親的嗎?給多少錢啊?”柳燕一邊兒說著一邊兒伸出厚厚的手,臉上掛著嘲諷笑容。
“哼!”田小暖看著柳燕一副不怕死的樣子,冷笑一聲。
“怎么?沒錢,那總要那些水果煙酒吧,你來看你父親,好意思空著手,什么都不帶,你也好意思進門?”
柳燕堵在門口,成心惡心田小暖,也沒打算讓他們進門,租的老房子門也小,她一站在那,整個門堵得嚴嚴實實,田父站在一邊兒話都不敢說。
“柳燕,你是不是皮癢了,我今天來是找我爸爸和(奶奶)(奶奶)的,你要是再敢惹我!”田小暖突然湊近柳燕,眼中閃過煞氣,“我就把你的牙齒一個個敲下來,你信不信!”
她的聲音很輕,可是臉上的冷酷表(情qíng)和威脅的味道,卻讓柳燕感到一陣心驚,許久沒見田小暖,她……怎么這么可怕。
“爸,(奶奶)(奶奶)呢,大姑病了,很嚴重。”田小暖捂著鼻子,一把拉開柳燕,低著頭走進屋子里。
一股嗆人的氣味,讓她忍不住捂上嘴,房子里亂七八糟,兩邊兒各有個小屋子,中間是廚房,還有張吃飯的桌子,桌子上堆著幾個油膩膩的碗,里面黑乎乎好像是大頭咸菜。
孩子還在哭,柳燕不敢跟田小暖硬碰硬,剛才那句話,讓她漸漸記起,田小暖是多可怕,自己幾次算計,都敗在她手里,她狠狠瞪了眼田父,走去右邊兒房子抱兒子。
“(奶奶)(奶奶)呢?”
聽到田小暖問自己母親,田父的怒意稍減,但是眼里還是帶著一抹恨意。
“她病了,我也沒精力和你折騰,你趕快滾。”田父指著門外,瞪著田小暖。
“大姑病了,很嚴重,醫院隨時可能下病危,需要直系親屬陪同,你跟(奶奶)(奶奶)誰去?”
田小暖輕蔑地看著這個男人,人如果可以選擇,她寧愿當孤兒,也不希望有這樣一個父親。
“病危?”聽到這個,田父終于有點反應了。
“是的,肺炎高燒不退,接近病危了,你快點過去,帶上錢,她沒有醫保,全部是自費,多帶點,用的都是進口藥,需要不少錢。”田小暖已經墊付了七八千了,這錢她肯定要找(奶奶)(奶奶)要出來,她有那么多錢,出錢救她姑娘,天經地義。
“錢?”田父眼珠子轉了轉,要錢?
“滾,你給我滾,你就是來騙錢的,勞資沒錢,滾!”他狠狠推著田小暖,田小暖那肯讓他的那雙臟手碰到自己,立刻閃開,田父差點摔倒,站屋里捅娘罵勞資。
田小暖沒想到,父親這么冷血,大姑是他親妹妹,而且以前只要吵架打架,大姑都站在他這邊幫他,現在聽到大姑病危,他居然無動于衷。
“大姑要死了,她是你親妹子,你管不管!”
田父的腦袋神經質地搖晃起來,“管?我怎么管?我管不了,我自己我都管不了,我不管了。”
柳燕抱著兒子站在她屋子的門口,臉上露出冷冷地笑容,田喜財只要敢給錢,她立刻帶著兒子走,看他們怕不怕。
田小暖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父親說的話?他對自己的親妹子,都這么自私,到現在都不問問,大姑到底怎么樣了?
“誰在外面?”屋子里響起高氏蒼老的聲音。
田小暖冷冷看了一眼田父,轉(身shēn)走向隔壁屋里。
屋里有一種老人(身shēn)上腐朽的氣味,高氏躺在(床床)上,蓋著被子,屋子里又(陰陰)又暗,木質的窗戶框里變形,總有一股冷風吹進來,整個房里又冷又潮。
高氏躺在(床床)上,整個人呈現一種灰敗的跡象,臉色蠟黃沒有血色,比以前還瘦了,顴骨高聳著,圓臉徹底變成長臉,眼睛也是霧蒙蒙的。
“是我。”田小暖走近兩步,看著躺在(床床)上的高氏。
“你?”高氏掙扎著,田父趕忙上前扶著她,又拿了一個枕頭給她靠著,然后傳來一陣細碎不斷的咳嗽聲,田父又趕忙出去給母親倒水,喝了幾口水,高氏喘了喘氣,安靜下來。
“你來干嘛!”高氏的聲音還是這樣尖刻,只是少了點底氣。
“大姑病了,很嚴重,醫院說隨時下病危通知單,需要直系親屬在那邊兒守著,而且需要很多錢治病。”
“鳳英……病了?怎么回事?”高氏終于慌亂起來,眼含焦急地看著田小暖。
田小暖心想,好歹母親是關心子女的,大姑病了,高氏還知道著急。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是偶然遇見她,兩個月沒交房租,生病好幾天被房東丟在馬路上,她得了肺炎,高燒不退,因為拖久了,引發細菌感染血液,在協和醫院住了三天,還是不見好,你們看誰去陪著吧。”
看高氏這樣子,有氣無力的,肯定是去不了的,那就只能田父去了。
“哦,對了,大姑已經花了七八千了,后續要用最好的藥品還有營養品,所以開銷很大,最好多帶點錢。”
“錢?”提到錢,高氏眼中一片茫然,家里現在哪里還有錢。
“我們沒錢,就把她丟在醫院,醫院不會見死不救。”提到錢,田父又激動了。
田小暖終于忍不住了,她惡狠狠地看著田父怒道:“醫院現在都是見錢才開藥,你要是不交錢,醫院就會停藥,她燒到42度,隨時可能引發內臟衰竭,拆遷賠的錢呢,他是你親妹妹,你就這樣見死不救。”
“我能怎么辦,家里沒錢了!”田父瘋狂地揪著自己的頭發,大聲吼叫著。
什么?沒錢了?
田小暖驚疑地看著高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