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桌子連菜帶湯，全都潑到了大家身上，白牡丹當場跳了起來，一身鮮亮衣裳立刻成了調色板，紅的綠的黃的，往下滴滴答答地滴著油，簡直不能看。
另外兩個人也好不到那里去，和白牡丹一樣，身上還掛著肉片辣椒啥的，只有鄭運生強點，他站起身一桌子飯菜只倒在他鞋上。
“鄭運生！”白牡丹怒極，指著鄭波氣得手抖說不出話來。
“老鄭，你看你兒子，這是干啥，吃你餐飯還被搞成這樣。”另外兩個人氣得跺了跺腳，臉色難看地直接走了。
白牡丹也轉身要走，被鄭運生一把拉住，“牡丹，對不住，我這兒子沒教好，都是他媽挑唆的，天天跟我鬧騰，我給你擦擦，老板，老板，快給拿個濕毛巾。”
老板聽到叫聲，跑出來一看，急得直拍手，“這是干啥呢，哎呀，你們大中午的就砸起來了，一會兒吃飯的人多了，可咋辦，服務員，快過來收拾了。”
鄭運生來得早，剛飯點，大廳里就他們一桌，所以也沒人看到，服務員聽到叫聲趕忙出來，一看也是嚇了一跳，掀桌子了，不敢多說馬上收拾。
白牡丹打掉鄭運生的手，他哪里是給自己擦身上，就是咸豬手到處亂摸，自己拿起濕毛巾擦了起來，心里這口氣咽不下去，剛才這孩子說自己肥，白牡丹心思一轉有了壞主意。
“老鄭，你這孩子怎么教的，脾氣這么大，你看給我弄得，我也就算了，你可是他爸，當著這么多人一點面子都不給你，我看罵你倒像罵兒子的。”
白牡丹這話說得鄭運生臉上徹底掛不住了，在女人面前被兒子掉面子，他抬起手照鄭波臉上抽去。
鄭波見父親又要打自己，要面子的心態和憤怒混合在一起，他一把捏住父親的胳膊甩到一邊兒。
“臭女人，你少在這挑唆，一看你就不是什么正經人。”
鄭波這話，讓在場收拾東西的服務員和老板都嘴角帶出一抹嘲諷之笑，眼神閃爍互相交流。
白牡丹鎮上誰人不知道啊，一個守寡多年的女人，以前丈夫在就喜歡勾搭男人，聽說給錢晚上就給開門，還真不是正經人，看來連不認識她的孩子都看得出來。
白牡丹被人用嘲諷鄙夷的目光看著，好想渾身都被人看透了似得，她氣得哆嗦著哭了起來，“老鄭，你管管你兒子，要是在這樣，以后……你就別來找我跳舞了，我背不起這個名聲。”
“牡丹，哎，牡丹，你和他一個孩子計較什么，你別哭，我給你出氣。兔崽子，還不給白阿姨道歉。”
“不要臉。”鄭波看著父親和白牡丹低聲吐出三個字。
這三個字臊得鄭運生臉上一陣陣地滾燙，手一把被白牡丹甩開，他突然怒極抄起凳子照著鄭波就狠狠扔了過去。
鄭波跳了一下，躲開凳子，鄭運生見沒砸中，沖上前揚起大巴掌照著鄭波頭上身上一股腦地打下去。
鄭運生用盡了力氣，夏天穿的少，他每打一下，鄭波身上就立刻出現一個紅掌印，先開始鄭波還抱著頭躲，不敢還手，到后面鄭運生打的太厲害，鄭波也急了眼。
他一把捏住父親的手腕，抓住兩只手之后，狠狠把鄭運生往后面一推，鄭運生一屁股坐在地上，疼得齜牙咧嘴。
“你再打我，我就還手，為了這不要臉的女人，你居然打我，我要告訴大哥去。”
鄭波罵完，抹了把眼淚跑出去找小賣部打電話。
鄭濤今天休息，鄭波打了電話也沒找到人，一時又不知道二姨家的電話，氣得在路邊兒對著一棵大樹狠狠踹了幾腳，引來路人詫異的眼光。
鄭波飯也不吃了又飛奔回家，把外面院子的門鎖上，又把家里的大門鎖上，在屋里煮了一包方便面，吃著吃著掉下眼淚。
他心里難受，長這么大，父親多少年都沒打過他，今天居然聽了那個女人的話，還拿凳子砸自己。帶著那個女人吃東西，都不管自己有沒有飯吃，鄭波心里漸漸凝聚了一股恨，恨那個女的，也恨父親。
鄭運生一餐飯沒吃成，還賠了碗筷板凳的錢，白牡丹也生氣走了，他怎么喊都不理他，這一餐可算是雞飛蛋打，什么都沒得上。
鄭運生氣得不行，把口袋三百多塊都掏給老板，他也氣沖沖地回家找鄭波算賬。
一到門口，院子的大門鎖了，鄭運生憋著一肚子的火，使勁用腳踹大門。
“鄭波，你給我滾出來，你還敢把家里鎖了，不讓老子進來。”
鄭運生又踹了兩腳，大門掉下了一層細土。這院子是新做的，對開的大鐵門十分結實，想要踹開是不可能的，鄭運生要進去，踹了半天又踹不開門，氣得站在門口就罵上了。
“你不開門是吧，你等著，你要是開了門，勞資今天打死你。”
“我給你開門，你還不是一樣打死我，我壞了你和那個白牡丹的好事。”鄭波打開家里門，站在院子里和父親對罵起來。
鄭運生一聽兒子還敢犟嘴，人氣的都暈了，到處找磚頭，撿著一塊大石頭，對著大鐵門就狠狠砸下去，鐵門里面拴著插銷，他砸了半天，也只把鐵門砸得變形而已。
門也砸不開，兒子還在里面一聲聲和他對罵，說的那些話仿佛揭鄭運生老底，尤其是周圍鄰居全都站出來，聽到這些話都捂著嘴看熱鬧，鄭運生氣得狠狠踹著門，“打開，你給我打開！”
冷不防一腳踹下去，鐵門突然打開了，鄭運生一個踉蹌差點栽倒地上，好不容易穩住身體，鄭波已經從家里竄出去了。
鄭波嗷嚎著直奔爺爺奶奶家，鄭運生進了門，也學兒子一樣，把門鎖上，他打定主意，讓這個兔崽子死在外面他都不開門。
一直到了晚上，吃了晚飯天微微擦黑，外面傳來敲門聲。
“滾，你他媽死在外面勞資都不管你。”鄭運生聽到動靜，打開大門站在院子里叉著腰罵道。
“你是誰勞資，開門。”門外傳來老爺子的聲音，鄭運生一愣，爸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