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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長這個職務，雖說不是干部，但也千萬不能小瞧了。就算是分田到戶后，趙有田還經常要去鎮上開會，回村后要向村民們傳達上面的最新政策，忙的腳不沾地的。
在趙家溝，趙有田上門，那就是那家人的面子。等閑人就算想巴結趙有田，那也還要等著排隊。
鄭秋蓮也屬于想巴結趙有田的那波人之一。
“喲？有田兄弟，稀客啊！”鄭秋蓮訕笑著說了一句。
“紅勝家的，你公公婆婆在家不？”趙有田不想跟鄭秋蓮打交道。鄭秋蓮是外地嫁進來的，自從過年時古大娘被鄭秋蓮氣病后，趙有田對鄭秋蓮的印象很差。
“在里面呢！老太婆一天到晚手腳沒力，做不了事不說，還要人服侍。我和紅勝一天到晚忙的要死，我家公公整天光顧著陪老太婆聊瞎話，家里的事都不知道搭把手。”聽到趙有田問起古大娘夫婦，鄭秋蓮噼里啪啦就是一大堆抱怨。
“紅勝家的，你怎么這么說話呢？你家公公婆婆勞累了一輩子，老了肯定要休息休息。怎么到了你嘴里，像是他們偷懶似的？”趙有田聽到鄭秋蓮說起古大娘夫婦時鄙夷的口氣，不由得惱了。
“我家這么窮，老人不幫手做事，哪里養得起？”鄭秋蓮嘀咕了一句。
“紅勝家的，國家有規定，子女贍養老人，是應盡的責任，別忘了你以后也有老的時候。”趙有田聽鄭秋蓮越說越不象話，忍不住呵斥了一句。
“我家公婆又不是只生了紅勝一個，憑啥要我一家養老？”鄭秋蓮只要一想起這件事，就氣不打一處來。
“紅勝家的，這件事正月的時候就已經商議好了，篾匠叔夫妻倆以后就跟著你家過。你當時也同意了的。誰不知道篾匠叔夫妻倆手里剩下的一點棺材本都貼補給你和紅勝了？現在老人老了你再來嫌棄，太不像話了吧？”趙有田聽鄭秋蓮又扯出舊事，忍不住發火了。
趙有田最看不起的就是鄭秋蓮這種人。趙紅勝兄弟倆分家的時候，古大娘夫妻倆才四十多歲，還能做事，手上還有不少積蓄。鄭秋蓮搶著要“照顧”，當時就說好了養老歸他們家。
這些年，古大娘夫妻倆幫著把鄭秋蓮的幾個孩子都拉拔大了，手上的積蓄也漸漸地被鄭秋蓮“照顧”沒了，鄭秋蓮這會兒才反悔，要求小叔子一家共同贍養老人，這不是明擺著有好處占完之后，把包袱甩給別人嗎？
“哼！不同意能行嗎？老太婆要死要活的，倒像是我這個媳婦有心要欺負人一樣。有田叔，你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我家窮的叮當響，連飯都快吃不上了。孩子他小叔家吃香的喝辣的，也沒見他們要孝順孝順兩個老不死。”鄭秋蓮和趙有田話不投機半句多，也顧不得討好趙有田，耷拉著臉扭轉身，走進了院子里。
鄭秋蓮沒心情和趙有田廢話，大兒子好不容易訂了一門親事，有那個閑工夫，她還不如多種點菜，集市的時候拿去賣了換點錢呢！
“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趙有田看著鄭秋蓮的背影，嘀咕了一句。
這半年來，古大娘家的事在村子里掀起了一陣波瀾。
古大娘在村里的風評一直很好，做事利索，和村里人的關系也很和睦。
就這么個好人，臨老卻被兒媳婦給擺了一道，說好的管養老，鄭秋蓮又不想管了。
和古大娘差不多年紀的老人們個個自危。村里的小媳婦們，都被自家男人和婆婆勒令，不準和鄭秋蓮來往。
說真的，趙有田還真羨慕鄭秋蓮會生養。有了趙小草這么個出息的女兒，鄭秋蓮的那點壞名聲說不定馬上就能被村里人給忽視過去了。
趙有田搖了搖頭，正想扯著嗓門再叫喚一聲趙篾匠，趙篾匠扶著古大娘走出了門口。
古大娘的身體不大好，走路慢悠悠地，趙篾匠在一旁小心地扶著。兩個老人臉上的神色都有些麻木。
這半年來，鄭秋蓮沒少在家里摔摔打打的，古大娘身體本來不好，被兒媳婦一氣，整個人一點精神都沒有。趙篾匠原本在家里就沒什么存在感，古大娘病了后，趙篾匠只能干著急。
看著這對老夫妻頭上亂蓬蓬的白發，趙有田覺得鼻子有些發酸。
趙有田覺得自己這個村長，做的太差勁了，想當初趙慶山還在趙家溝做村支書的時候，村里還真沒人敢不孝順老人。這一回，他要向老書記討教一下，看怎樣才能狠抓趙家溝村民的尊老愛幼的思想。
“有田，是你啊！我在屋里聽到有人在外面喚我們當家的，我家當家的還不信。”趙篾匠嘴笨，不怎么會和人寒暄，說話的是古大娘。
“是我啊嬸子，我給你們報喜來啦！”趙有田看見古大娘，原本耷拉著的臉馬上換上了一副笑嘻嘻的模樣。
看古大娘夫妻倆一點精神氣都沒有，可想而知，這半年來，他們的日子肯定不好過。趙紅勝是個孝順的，可架不住鄭秋蓮一心想把老人往外攆。平日里，鄭秋蓮雖然不敢虐待老人，難聽的話卻沒少說。古大娘夫妻倆沒被氣死，都算是心寬的了。
趙有田能管一時，還能管的了一世？
趙有田今天上門是來報喜的，就算是再討厭鄭秋蓮，面對著古大娘時，趙有田趕緊換上了笑臉。
“我家還能有什么喜事喲？”古大娘嘆了一口氣，說。
如果這世上有后悔藥可買的話，古大娘肯定要去買一顆來吃吃。養兒防老？不如自己手里有錢啊！早知今日，古大娘當初說什么也不會把手里的錢都早早花在了趙紅勝一家人身上。
剛才鄭秋蓮說話的時候嗓門那么大，古大娘就算是不想聽，那些聲音也直往她耳朵里鉆。每次聽到鄭秋蓮的刻薄話，古大娘都恨不得自己像老伴一樣，耳朵聾一點。
人老討兒孫的嫌啊！古大娘不是不知道鄭秋蓮的心思，她是想讓兩個老的生氣，跑到二兒子家去過日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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