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奇勛有三子一女,長子覃進孝,次子早夭,幺子尚幼,現下與趙當世圍坐篝火邊的就是他唯一的女兒,覃施路。
覃施路,名源施南忠路,比大哥小了十多歲,今年不過十六。但她自小讀書,又兼修武藝,所以瞧上去,比同齡女孩多了幾分睿智穩健。只是在比她年長,且深諳世事的趙當世面前,才徹徹底底成了個只懂耍橫玩賴的小女孩。
趙當世長相俊朗,身材高大,又因戎馬多年,眉宇中更是透著一股子的果決堅毅。外形不賴,加之語言詼諧,不一小會兒,覃施路對他就已親近多了。問出了名字,覃施路顧忌少了許多,趙當世又問了她諸如為何女扮男裝、尾隨眾騎等等后,她老老實實原原本本將事情始末和盤托出。
原來她生性外向,其母卻掌管嚴厲,少許她外出走動,時間一長,忍受不住,就偷偷溜出去。頭前幾次都很順利,豈料一朝露餡,被逮個正著,其母大怒,關了她近一個月禁閉。數日前,她才被放出,偶然間聽得父親與兄長談話,里頭似對一個人物頗為看重。在她十余年的印象中,父兄稱雄一方,極少贊譽他人,話里頭這姓趙的便引起了她的好奇心。再加之悶了一個月百無聊賴,心癢難耐下,她故技重施,趁人不注意,尾隨父兄而出。
本以為他們只在忠路一帶活動,孰料一路追隨,直跟到忠州地面。途中她數次萌生退意,但都被天性打敗。到了聚云寺,行蹤卻給大哥覃進孝發現。覃進孝憐惜她,瞞著父親放她入寺。她才得以目睹趙當世真容。
但凡妙齡少女,多少會對英雄人物心馳神往。覃施路長于將門,對軍旅兵戈耳濡目染,此念更盛。先見趙當世英武不凡,已有三分合意,后見他只身入寺、智斗巨漢、對父兄進退有禮,更添喜歡。
及雙方告辭,她興之所至,便撇下父兄,獨追趙當世。雖想見,卻害羞;雖害羞,卻不想離去。就這般糾結著追了一陣,眼見離忠州愈來愈遠,本想到了蟠龍溪就回,豈料周文赫猝起發難,只得奪路狂逃。接下來的事,便不必說了。
當然,對于自己的小心思,她還是竭力隱藏,趙當世心知肚明,也不點破,只微笑著聽她講完。說到最后,她抽冷子道:“原以為你是個大大的英雄好漢,不料反是個蠻不講理的惡霸!”
趙當世苦笑不得:“我給你吃肉,怎生又成了惡霸?”
覃施路撕了一塊野雉肉細細嚼著,道:“你就是。只不過念在你還有心將肉給我,我還是原諒你啦。”
她輕嗔薄怒間,雙頰泛起潮紅,雙唇更是艷如櫻桃,趙當世胸口一熱,暗忖:“有此佳人相伴,這一夜耽誤也是值得!”如此想著,笑著說道:“那可謝謝你。但是,你瞞著母親出來這兩天,她想必已經發現了。你怎么辦?”
提到“母親”,覃施路忽地擔憂起來,肉也不吃了,秀眉深蹙道:“我出來第二日怕是已經露餡。多一日,少一日結果都一般。”轉念一想,臉色立緩,“倒不如在外多玩幾日,也不枉此行。”
趙當世續道:“你一個小女孩子,孤零零在外邊,不怕被壞人欺負?”
覃施路嘴角一揚:“這倒不用你擔心。我一個人跑出來十幾次,也有幾次碰上壞人。可都給我三拳兩腳打跑了。在這一帶,只有爹爹和大哥能勝我。”
白日里蟠龍溪畔,周文赫等五人皆為趙營中精銳,細心設伏,打個出其不意,卻還是給她逃了去。這份武藝和機靈,也只有身為忠路覃氏嫡女的覃施路才能擁有。趙當世合計,若論單打獨斗,自己未必能輕易將這個看似纖弱的少女制服。
正自想間,忽聞覃施路幽幽道:“沒想到這次竟然栽在你的手里,你還真是,還真是……”接下來“還真是”什么,她卻遲疑不說,而是怔怔盯著火焰出神。
“我有個好玩的去處。你想不想去?”趙當世突然道。
“哪里?”覃施路聞言抬頭,直盯著趙當世,眼波流轉。兩人對目,趙當世竟然覺得自己的行為十分丑惡。
對于趙當世來說,現在放在首要的永遠是趙營的利益,而不是他一個人的形象或是兒女情長。與覃奇勛聊得投機是一碼事,保證趙營不會被欺詐是另一碼事。言清行濁的人他不是沒有見過,防人之心不可無,要是能把覃奇勛的愛女抓在手里,勢必能取得雙方間的主動。
覃施路自己游蕩在外,將之帶入營中后,只要做到嚴格把控消息,覃奇勛未必便能猜到女兒會在自己手里,只會認為她畏懼家法,依舊在外頭漂泊,如此,于雙方合作的關系并不會產生什么消極影響。一旦局勢穩定下來,趙當世自會偷偷送覃施路回家。對方畢竟只是個半大丫頭,以她為擋箭牌于情于理都非大丈夫所為,只有到最緊要時刻才會考慮。
趙當世打定了主意,故作輕描淡寫道:“趙營你要不要去?”
“趙營是什么地方?”覃施路手托雙腮,怔怔地望著趙當世,“好玩嗎?”
“可好玩了。”趙當世嘴角一揚,開始天花亂墜地描述趙營中的種種好處,直講到口干舌燥,卻見覃施路并未多少動容,心中叫苦:“糟了。這丫頭生在將門,我趙營盡是些個兵甲器械、馬匹勇士,對她來說又有什么稀奇?只可惜她又是個女子,否則倒能以美色誘之……”
他一邊擔心,一邊絞盡腦汁搜括記憶中趙營中的珍貴物什,心中已經開始做準備一旦覃施路拒絕,就用強的。他心懷鬼胎,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