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在西塘的第一個夜晚,先是想了很多,漸漸心無雜念,小片刻之后便睡了過去。
這個夜,我幾乎沒有做什么夢,在睡眠得到保障的情況下,次日天剛亮便醒了過來。
我更情愿把在西塘的日子當作是一種生活,而不是享樂,所以我早早便起了床,然后離開客棧去吃了些早飯。
呼吸著清晨正好的空氣,我散步在青石板鋪成的蜿蜒小路上,習慣性的不給自己設定目的地,走累了就坐在河邊歇歇。
太陽開始讓他的光輝普照在西塘的每一個角落,聽昨天的天氣預報說:今天的最高氣溫可以達到20攝氏度,是過完年后最熱的一天,所以空氣里隨處都可以嗅到溫暖的味道、花草的味道、河水的味道。
難怪人們愿意把這里當成治療情傷的圣地,畢竟風景如畫,畢竟有一群和自己一樣承受失戀苦痛的同胞,畢竟心存期待,渴望在西塘遇到一個參悟愛情真諦,提煉出愛情中的溫暖,再毫無保留獻給自己的另一半。
坐在河岸邊的臺階上,為自己點上一支煙,在吞云吐霧中享受陽光的溫暖。
彼岸,我又發現了那個穿著紅色外套的女人,原來她早上也會來這里坐坐,只是童子習慣睡懶覺,不曾發現而已。
我從身邊撿起一塊石片,甩了一個水漂讓石片向她那邊跳躍而去,誰知河岸較窄,石片躍過河面,濺起一陣水花不偏不倚的向她飛去,她閃避不及,水花便打濕了她的褲腳,石片則打中了她的手臂,好在力道已經很弱。
我趕忙帶著抱歉向她,喊道:“不好意思啊,我沒想到會飛那么遠!”
“你有病!”
“我們都有病,要不然干嘛自己一個人跑到西塘來呢!”
她沒有搭我的腔,從身邊撿起一塊不小的石塊,報復性的抬手就向我扔來,力道卻差了點,沒有砸到我,將將落進靠岸的水里,饒是這樣也濺了我一身水花。
我無奈的笑了笑,并沒有說什么,畢竟是我這個事兒逼先招惹人家的。
我又沖她做了個抱歉的手勢,這才坐回到原來的位置,而她已經轉身離開,可西塘就這么一塊彈丸之地,只要我們都不離開,終究還是會碰在一起的。
不過,想起自己曾無禮粗暴的對待初次相識的米彩時,便有些不懂現在的自己,想來,我是變了,變得不亢奮了,若是從前,我一定會從小橋上繞過去,然后不講邏輯的和她說叨、說叨。
上午的十點左右,我又回到了客棧,客棧的老板和昨天一樣,依舊坐在辦公桌充當的服務臺旁抽著煙,看上去沒有絲毫的情緒。
我有些好奇:門口掛著的那把吉他為什么沒有弦,便笑了笑向他,問道:“老板,你那把掛在外面的吉他怎么沒裝弦”
他抬起頭下意識的往門口的方向看了看,這才對我,說道:“裝飾用的,有沒有弦都一樣。”
他的眼神告訴我,吉他的事情并不似說的那么簡單,但卻是他的,而我選擇了尊重,沒有再追問下去。
他的煙快要抽完,我給他遞了一支煙,自己也點了一支,在飄散的煙霧中又向他問道:“老板,這邊的酒吧你應該都挺熟的吧”
“嗯。”
“晚上帶我去轉轉唄,沒有熟人怕被宰。”
他點了點頭,道:“行,你什么時候想去來找我就可以了。”
我回應了他一個感謝的笑容后,便回到了自己住的房間,而與我拼房的童子也才剛剛起床,正在衛生間里洗漱。
“陽哥,你中午想吃點啥,我請你。”
“隨便叫點外賣吧,不想出去了。”我應了一聲。
“好咧……陽哥我發現我們真的挺有默契的,我也不喜歡中午出去吃。”
“知道這是什么動物的習性嗎”
“你說。”
“蛆都怕見陽光,是吧”
童子恍然大悟,道:“陽哥,你真是明察秋毫,我一直不知道怎么去形容自己的生活,經你這么一提點,我活得還真像蛆……”
我沒再言語,實際上這些年時常出沒在夜場的自己,要比他活得更像蛆,如果當初的自己愿意去努力,去奮斗,至少現在也不會混得比方圓差,而那唯一不愿意去奮斗的理由,便是愛情,想來我便是那只活在腐爛愛情中的蛆。
童子唉聲嘆氣的從衛生間里走了出來,然后求助似的向我,問道:“陽哥,你覺得我還有救嗎”
“說說你最近的規劃,我再幫你分析、分析。”
“當務之急是找個女朋友告別處男之身……”
我打斷了他:“你是和我開玩笑的,是嗎”
卻不想童子很認真的對我,說道:“陽哥,真不是開玩笑,你不知道每到周末,看著同宿舍的兄弟們一個個都帶著女朋友出去玩,我這心里有多空虛寂寞冷,要不然我也不能一個人跑到西塘來等艷遇。”
“你他媽是有多饑渴!!”我倍感無語的回道。
“是處男就饑渴,除非你有病!”
童子再次運用他的有理有據,將我弄得啞口無言,只覺得處男的世界太難懂!
在我的沉默中,童子又哀嚎,道:“上帝啊,請賜我一個女人吧,只要有樂瑤的百分之一美麗,我就滿足了!”
我心里,想道:“樂瑤的百分之一美麗,這得長成什么德行!”于是對他饑渴的程度有了一個更直觀的了解。
等外賣的過程中,童子繼續用他的筆記本看著電視劇,我則被無聊折磨了一遍又一遍。
終于從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了那部沒有電話卡的手機,又盯著微信的圖標看了許久,此刻只要我連上房間里的無線網絡,便可以恢復與外界的聯系。
可是如果這么做的話,我掰掉電話卡的意義又何在呢
而且從她那天決然的推開我,上了蔚然的車,我便不相信,她會因為我的離去而難過,也許她心中渴望的只是一個園丁,一旦我這個園丁做了不該去做的事情,她便不愿意再給予我愛情,如此想來,這真是一段奇怪至極的愛情。
我終于將手機放回了背包里,在等到外賣前,短暫的放空了自己。
忽然童子又咋呼一聲:“哇靠……我高興的要死了!陽哥……我要死了!”
我不耐煩的回道:“放心的死吧,你中午那份飯我幫你吃。”
童子抱著自己的手提電腦,從他床上一個跳躍,飛到我床上,然后將電腦遞到我面前,興奮到結結巴巴的對我說道:“你看,樂瑤……樂瑤她在……在微藏復我了!”
我頗感意外的湊近電腦看了看,總算看明白了:先是童子在樂瑤的微博里留言,說自己正在西塘,然后樂瑤回復了五個字“兄臺,好玩嗎”
我剛放下電腦,童子便搭著我的雙肩一頓猛搖:“陽哥、陽哥……我該怎么回……怎么回才能顯示出我很有學問啊!”
我被他搖的難受,一腳將他踹到了床下,當即幫他在樂瑤的微博上回復了一句:“別叫我兄臺,請叫我處男!”
然后自己也被逗樂,“哈哈”大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