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覺得生活不如意的時候,不要慌,摸摸空蕩蕩的錢袋,哭出來就好了。”麥格看著坐在他家酒館門口,眼巴巴的望著斜對面熱鬧的泰坦酒館的中年男人,平靜的說道。
那男人有些幽怨的回頭看了一眼麥格,嘴巴動了動,眼中淚光閃爍。
從他的衣著打扮來看,雖然不算富裕,但也絕對不是什么流浪漢。
不過有一點可以確定,他口袋里肯定沒有能買得起一杯酒的錢,可又不想回家,所以才會在一家酒館門口坐著,眼巴巴的望著另一家酒館。
他們的熱鬧與我無關,因為我沒錢。
“男人兜里沒錢,腰桿就是硬不起來啊。”麥格幽幽嘆了口氣,從兜里摸出了晚上剛收的幾個金幣在手里拋了拋。
那男人的表情更幽怨了,瞥了一眼麥格手里的金幣,憤憤的收回了目光。
從體型上判斷,他沒有把握能夠從這個賤賤的酒館老板手里搶到那些金幣。
沉默了一會,那男人還是回頭看著麥格:“我有故事,你有酒。”
“不好意思,我沒有興趣。”麥格微微搖頭。
男人:π__π…
“不過,既然你對對面那家酒館那么感興趣,為什么不去對面門口坐著呢?”麥格有些奇怪道。
“那里人來人往,我不要面子的嗎?而且,這里坐著還挺暖和的。”男人瞥了他一眼,怨氣依舊不小。
“哦,原來如此。”麥格若有所思,然后就感覺自己被冒犯了。
咋地?
覺得我這里連個人影都沒有?
而且,還有暖氣可以蹭?
“今天外面是挺冷的啊。”麥格跺了跺腳,雖然室內的暖氣讓門口稍微暖和一點,但也難抵這蕭瑟的寒風。
“是啊,要是有個地方能坐一下就好了。”男人搓著手點了點頭,滿是期待的看著麥格。
“這臺階做的是挺平整的,我把門縫給你留大一點吧。”麥格寬厚一笑,然后把門打開了一條縫,絲絲暖氣從酒館里吹拂出來。
“我謝謝您啊。”男人表情艱難的點了點頭。
“不客氣。”麥格大方的擺擺手,轉身進了酒館。
“唉……”帕薩嘆了口氣,裹緊了自己的小棉襖。
男人太難了。
他是一個有著二十多年駕齡的遠途馬車車夫,給商行跑遠途運輸,去過不少地方,不過今天剛剛失業。
老板說可能要打仗了,商路不通,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恢復,所以就讓他們這些車夫回家了。
這個月的工資要過兩天才能領,就算從老板那里拿了工資,那也得第一時間上交給夫人。
當然,他不是怕老婆,他是……尊重老婆。
對的,就是這樣。
家里還有三個孩子,都是長身體的年紀,靠著他那點工資,本來就只能勉強維持生活的樣子。
又坐了一會,帕薩準備起身回家,他已經想好了,明天就去找工作,就算不能當車夫了,也可以去找點其他工作干著,至少不能讓老婆孩子餓著。
“喝兩杯?”這時,身后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帕薩回頭,有些詫異的看著提著小板凳,手里端著一個托盤的麥格。
麥格把托盤放在小板凳上,托盤里有一盤酒鬼花生,還有半瓶剛剛那群人喝剩下的小半瓶茅臺酒,因為人數太多,麥格不知道給誰打包好,就只能這樣處理掉了。
麥格隔著小板凳和帕薩一眼在臺階上坐下,身后門完全開著,溫暖的暖氣從身后吹來,吹走了寒氣。
“啵”
麥格拔開瓶塞,然后在兩個酒杯里倒上酒。
“好酒啊!”
帕薩聞到酒香,眼睛頓時一亮,他不好酒,但車夫在冬天都會喝酒御寒,走南闖北這么些年,也喝了各地的酒,可從未聞過如此酒香。
“有品位啊。”麥格倒了兩杯酒,伸手拿起一杯,看著帕薩道:“來,敬這狗屁的生活。”
“敬這狗屁的生活。”帕薩也端起酒杯,輕輕碰杯,然后一飲而盡。
這是帕薩這輩子都沒有喝過的好酒,美酒下肚,一股暖意從心底升起,有來自這美酒帶來的溫暖,也有來自陌生人在這冷風之中遞出的一杯酒。
“酒鬼花生,嘗嘗。”麥格夾了一顆花生丟到嘴里,嚼的嘎嘣脆。
帕薩跟著夾了一顆花生喂到嘴里,詫異于這普普通通的花生,竟然變得如此爽脆麻辣,讓人忍不住想要再來一杯酒。
麥格給他再滿上一杯,不過這次沒有再急著和他干杯,這可不是啤酒,一杯接一杯的干,小半瓶可就沒了,而且這家伙要是醉了,他還不知道怎么安排才好。
“我是個車夫,去過不少地方,暮光森林、風之森林、混亂之城……我都去過,就那惡魔群島沒去過,聽說惡魔吃人,而且要坐船,我就沒去了……”帕薩和麥格閑聊起來,不過沒有講心酸的生活,講的是他但車夫這些年行走于諾蘭大陸上的所見所聞。
麥格大多時候都在認真聽著,聽一個車夫所看到的世界,和對這個世界的看法。
這是非常有趣的體驗,至少在他的生活之中并不經常有這種體驗。
看一個普通人,認真生活的模樣。
“謝謝你的美酒,等我兜里有錢了,我再來找你喝酒,下次……我請。”帕薩喝的微醺,一臉認真的看著麥格說道。
“好,下次你請。”麥格笑著點頭,把打包好的酒鬼花生掛在帕薩的腰上,里邊還放了三顆糖,聽他說家里還有三個孩子。
“再見。”帕薩擺擺手,微微搖晃著離去。
麥格站在門口,看著他一直消失在街頭,確定他能夠自己回家,這才轉身進了餐廳,關了招牌燈。
“這家伙……還真是一個奇怪的人呢?”泰坦酒館門口,埃菲蹙著眉,有些迷惑。
“老板娘,再來一瓶酒!”一聲吆喝從酒館里傳了出來。
“來了。”埃菲連忙推門進去,繼續投入到忙碌之中。
“你又跑哪里去浪了!連飯都不回來吃,長本事了是不是?”一個膀大腰圓的女人站在一處老舊房子門口,看著搖搖晃晃的走來的帕薩,嗓門一下子提了起來,手里已經捏好了一只木拖鞋。
三個小腦袋從后邊的房子門口探了出來,有些憐憫的看著帕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