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岳心里咯噔一下,失敗了?別坑爹啊!
李德明神情嚴肅地走過來,幾個本來就心不在焉的老師傅也湊過來。
“老李,怎么說?”
李德明將一方小小的錦盒遞給鐘岳,“解開來了,不是真正的孔明扣,只有四眼,所以動作快了些。”
一邊的老郭大松了口氣,“沒碎就好,沒碎就好,快讓我看看,橘皮田黃,此等極品之物,這方印章,價格得上千萬了吧。”
鐘岳眉頭一挑?上千萬?不是五萬嗎?
他打開錦盒,朝當中的那枚印章看去。那留有朱砂的印面朝上。中華文字博大精深,源遠流長,即便你不懂篆書,但是對照著字的大體形狀來看,依舊能猜得出大概的字來。
“古道春風。”鐘岳喃喃自語道。看來系統說得是真的,這枚印章很有可能就是明代的東西了。
老郭將手在掛袋上擦了擦,用錦盒里的黃綢包著那枚印章,瞅了一眼,“鶴頂紅?這是雞油黃,不是橘皮田黃啊……”
他的語氣中稍顯失望。
鐘岳也朝印章上看去,雕刻精美的仙鶴圖樣上,正是剛才老郭剝開來的那一角,至于底下的一整方印石,呈現出一種啞光的雞油黃。
田黃石之中,凍石種自然是屬于上上品,這雞油黃質地細膩,卻不如橘皮黃,所以只能算作中品。
“你也懂篆書?”聽到鐘岳道出古道春風四個字的時候,李德明有些詫異地望向他,這個時代里,有些年輕人連生僻字都不認識,更何況類似這樣,須要追溯到幾千年以前的文字呢,看鐘岳的這身打扮,也不像是什么家底殷實的書香門第。
鐘岳回過神,笑了笑,“實不相瞞,不認識,只是這枚印章,我了解罷了。”
“志民,看茶。”李德明坐下來,伸出手勢,“你也坐吧,這枚印章,你說說,你都了解什么?”
“李老面前,我就不賣弄了,只知道它是明代的東西,是一枚閑章,上面刻著‘古道春風’四字。”
李德明點了點頭,“看來你過來時候,已經知道里頭封存著何物了,也難怪,不知道實情的人,根本不會知道當中有何物。不過你只知其一未知其二。”
“請李老指點。”
李德明喝了一口茶,滋潤了下嘴唇,“你看印章側面,仙鶴底下。”
“垢道人?”
“不錯,這枚印章,是明末印壇皖派代表程邃的作品,也只有這樣的印章大家,才懂得孔明扣的制作方法,如今這樣的封印手法早就失傳,看得出,垢道人對這枚印章很是喜愛,也不知道為什么,會落入你的手中。”
“謝謝。”鐘岳接過一次性紙杯,放在一旁。
李德明說道:“身為皖派印章的傳人,我對你這枚印章看得很重,不過這個孔明扣并非是完整的,解出來也不是很困難,但我還是很想從你手中將這枚印章收來,你可愿意割愛?”
“不管孔明扣真假與否,之前答應了李老,自然是說話算話。”
李德明聽到鐘岳這么說,緊繃的臉終于露出了笑容。之所以開始繃著張臉,就是因為這孔明扣是個不完整的孔明扣,他再去騙一個后生的東西,顯得無恥了一些,但是又對這枚田黃印章愛不釋手。
“那好,今日你就先回去吧,這周五,我會找幾個市里搞古玩的人過來,到時候再對你這方田黃印章進行估價,你若是對價格不滿意,去找懂行的人看看也可以。”
鐘岳明白,田黃印章對于一個收藏印章的人來說,是可以傾家蕩產的石料。乾隆對于田黃,更是喜愛有加,為了打造自己喜愛的印章,而大塊田黃已是稀少之物,只能將上朝存印磨掉只用,如今視為國寶的田黃三連章,沒有任何的膠水粘合,而是從一塊田黃上雕刻出來的,其價格,更是一個天文數字!
“李老,不必了。您說個價就好,這枚印章的價值,我心里有個底了。”
“哦?你就不怕我說的價少了?”
“古董買賣,本來就無固定的價格,喜愛的人,花多少錢都無所謂,不喜愛的人,你讓他掏一百塊,他都嫌多。不瞞李老,這次上門找您來鑒定印章,就是打算出讓給您的。”
鐘岳如今手頭拮據,若是能多出五萬來,那也能過得輕松一些,不必像現在這樣,每天還要為柴米油鹽發愁。
“好吧,既然你這么信任我,這枚印章,方才稱了一下,毛重二十三克,按照市面上這樣品相的價格,大概是在八萬元左右,不過這枚印章,對于我皖派印壇來說,出自名家之手,價格我能給的,是十六萬,你考慮一下。”
“十六萬?師父,是不是給得太高了?”趙志民常年跟玉石打交道,這多少價值,他心里也清楚,這枚田黃印章,保守估價,就是在十萬元上下。
李德明微微一笑,“就像這位小友所說,田黃有價,喜愛無價。如果你想出手給我,這個價,是我能給的最高價格了。”
十六萬啊!
鐘岳不免吞咽了一口唾沫,這比系統五萬元的估價,都要高出十一萬!
“那就……成……成交。”也不是說鐘岳坑小篆李吧,這東西,出自皖派印壇大家程邃之手,對于繼承皖派印學的李德明來說,那就是不可多得的珍品,哪怕印石本身價值不大,他都會出高價收購,更何況還是印石中的帝王玉——壽山田黃石呢。
見到鐘岳那副震驚的樣子,趙志民也是連連嘆氣搖頭,老一代的思想真是無話可說,明顯就是一個山溝里來的小農民,這印石,給個一萬塊,估計都讓他急著要出手了,十六萬,他的心都在滴血啊。
“你是要現金還是匯款?如果是現金的話,得等半天。現在手頭上就三萬。”
鐘岳說道:“趙先生,那就轉賬匯款吧。”
趙志民穿上西裝,“師父,那我跟這位小兄弟去一趟銀行辦理下手續。”
“李老,我也想刻一枚自己用的印章。”
趙志民眉頭一皺,“發了筆橫財,留著自己吃吃喝喝吧。這東西,你用不上,別費那些錢了。”
“我也是一名書法愛好者,不然也不會特地找李老您了。”
“哦?書法,你也會書法?”李德明對這個年輕小伙子越來越好奇了。看似窮山溝里出來的后生,能夠如此處變不驚,要是一般人,估計天降橫財,早就笑得合不攏嘴了。
“嗯,練過一些時日。”
李德明笑了笑,“看來今日你我有緣啊,過來露兩手,我指點指點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