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小面包車駛入大屏鄉,車上坐著四五個人。
黃毛強看著鐘岳,一副不相信的樣子,“阿岳,我再問你一遍,真要裝修你家那老宅子?”
“我都回答一百遍了,是是是,就是裝修我家那宅子。”
“你哪來的錢,別告訴我,是尋我開心的。”
開車的包工頭抽著煙,長長的吐了氣來,“強子,別問了。你這位兄弟都這么肯定了,自然不是忽悠咱們的,今天先看看宅子,今天也不是來干活的,真的談不攏,就當是來玩玩。”
“窮山溝里有什么好玩的?劉哥,你不知道,這小子上大學的錢,都是鄉里人湊起來的,去年老鐘叔的喪事,也是……不說了,阿岳,你要是騙……”
黃毛強的目光被一疊紅色毛爺爺給吸引住了。
“哥,岳哥,我信,我信了!”
話說一萬遍,不如毛爺爺一個眼神來得實在。車里施工隊的幾個人見到錢,也是篤定了,這趟活,有著落了。
車拐過一處望道,在石子路上咔嚓直響,“小岳啊,這片桃林都是你們家的?”
“是啊,來得晚了,再早個把月,都是桃花。”
“成啊,等結了桃子,可要摘幾個嘗嘗。”開車的劉清華話也多起來。
車門一拉開,幾個人下了車。鐘岳見到一個活蹦亂跳的身影出現在自己面前。
“噠噠噠噔!怎么樣,有沒有被嚇一跳?”
見到帶著一頂嘻哈鴨舌帽,一副玩世不恭樣子的顧秦,與當初那個報社青春小實習生全然不同的樣子,鐘岳也是眼前一亮,“你怎么來了?報社今天不上班?”
“白癡,今天是周末啦。”
鐘岳一愣,現在他的觀念里,可沒有周末不周末了,每天都是一個樣。
“阿岳,不介紹一下啊,這妞誰啊?”
見到痞里痞氣的黃毛強,顧秦的臉色頓時有些不愉快了。
一旁的劉清華拍了黃毛強后腦勺一下,“小子,嘴巴放干凈一些。這位小姑娘是阿岳的同學吧,你好,我們是過來給阿岳裝修房子的施工隊。”
顧秦微微一笑,“你要裝修房子?”
“不然呢?請施工隊過來跳舞么?”
“……”
劉清華見到兩人還有話要說的樣子,便道:“你們倆慢慢聊,我們幾個先在宅子外邊看看。”
黃毛強撓著頭,“不是,阿岳,我們同學中有這號人物嗎?”
他還沒想明白,便被劉清華揪著后衣領拖走了,“傻了吧唧的,你小子注定當單身狗!”
“……”
鐘岳見到劉清華走遠了,便問道:“你來干什么?”
“怎么,不歡迎啊?”
“不是,你一個小女孩,這從市里到這里,萬一路上出個什么事,怎么辦?”鐘岳忽然看到樹后邊聽著的一輛拉風的摩托車,眼珠子都要彈出來,“你,騎這個過來的?”
“還當我小孩吶,我再有一年零兩個月二十七天就滿二十歲了。怎么樣,厲害吧,一路飛過來的。”
鐘岳一頭的汗,這人是何方神圣啊,簡直是百變魔女啊,當初跟黃老過來采訪,還一副恬靜的樣子,一下子轉變成了飆車瘋丫頭。看來,學藝術的,除了有一顆悶騷的心之外,還可能有狂野的身體。
“那你過來是干嘛的?”
“采風啊。”顧秦將車上的畫板扛在肩上,“怎么,這小荷山還不讓人采風?”
鐘岳笑了笑,“那你隨意。”
“喂,你還沒告訴我,干嘛裝修房子呢。”
“養豬。”
顧秦看著鐘岳吊兒郎當的樣子,有些無語,這人,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鐘岳帶著劉清華在宅子里逛了一圈。
“水電鋪設這些都還好說,只是你確定要將這三間屋子都鋪上地板?”
“嗯。”
門扇也要換成仿古的是嗎?
“沒錯。”
“落地燈、吊燈,還有窗簾,這些我們都能幫著聯系,我初步估算了一下,地板按三百一平算,這三間屋子一百多平,加上墻面抹一下,上面瓦片理一下,翻新一下,大約要八萬左右,這也是初步預算,不過出入也就是萬八千的,若是這個大致的價錢可以接受的話,之后簽了合同,會給一個詳細的預算。”
“沒問題。”
黃毛強一愣,“真沒問題,假沒問題?”
“需要付什么定金嗎?”
劉清華微笑道:“不用,等預算跟材料單出來,再支付一半錢就是,等裝修好了,再結清尾款。Z縣里,我劉清華也是最老的一批裝修包工隊了,雖然這么多年,陣仗還就這么點,但口碑從來都是杠杠的。”
“那今天就先這樣。”鐘岳將劉清華等人送到了門外。見到顧秦還靠在摩托車邊上,就走了過去,“你還不去采風?”
“行啊,幾天不見,成土豪了?都要搞裝修了。”
“當初那專題采訪,我還沒找你算賬呢。那篇報道我可是看了,文筆很不錯嘛,不去寫小說真是屈才了。”
顧秦臉上閃過一絲尬笑,“你這是挖苦我?”
“哪敢啊,咱們鐘氏書家,可全仰仗了女俠這支筆,才能重現江湖。”
“再酸不拉幾的諷刺我,信不信我一摩托車撞開你家大門?”
鐘岳眉頭一皺,“女俠注意風度。”
“給你十分鐘時間,拿上筆墨紙硯,隨本女俠上山采風。”
“……”
顧秦嘴角一揚,“不愿意?那我可要撞你家大門了。”
鐘岳轉身回屋,將系統得來的那支筆以及之前聯系的紙筆裝進書包里,順帶著拿上了幾袋方便面,免得到時候在山里餓死。
黑色哈雷在鄉間呼嘯而過,引得一陣雞飛狗跳。
“咋地啦,天上落雷了?”
拿著竹篩篩黃豆的中年婦人瞅了眼那狂野飆車的二人組,笑道:“什么落雷,摩托車。”
“胡扯,什么摩托車這么大聲兒。”
“臥槽!還真是摩托車!”
坐在后車座的鐘岳一臉的郁悶,因為他什么都看不到,被顧秦帶著清香的頭發扎得滿臉都是。
“顧秦!”
“什么?聽不見!”
“戴頭盔!戴頭盔!”鐘岳一把將她的頭發從自己臉上撇開。
“很安全,不用戴!”
鐘岳貼著那迷人的牛仔衣,吼道:“我很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