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的國學,并不僅指四書五經等儒家經典,按照四庫全書的分法,可以大致歸為經、史、子、集四大類。
什么是經學,那就是四書五經等為主體的儒家經典。史學,那就是以二十四正史為主的史學著作。至于子學,就是歷史上創立學說或學派的人物文集,諸如荀子、韓非子等等。“集”就是指中國古代歷史上,個人學問或者文學的總集,如李太白集,其中都是詩仙李白的詩集總和。
因此,文征明的門檻,說高也不算高,說低呢,也不算低。對于鐘岳這個從小接受九年制義務教育的新時代大學生來講,國學上的涉及,顯然不如一個古代七歲孩童,所以讓他花工夫去自學,那顯然就是有些苛刻了。
他想到了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眼下老宅裝修在即,家里肯定是住不得人的,趁著這段時間,回學校成了最好的選擇。加上當初所選的電氣工程專業,與他現在的理想目標完全是相去甚遠,轉專業成了最好的選擇。
那就是轉到漢語言文學專業。
大學里擁有最好的教育資源,與其自己瞎琢磨,不如聽聽大學里的老師,對國學的理解,這樣不僅僅是為了得到文征明的認可,也是對于傳統文化的繼承。真正的國學大師,精通經史子集各個方面的,已經是鳳毛麟角了,但是專攻一類,獨當一面的還是存在不少,對于鐘岳這個國學小菜鳥來說,這樣的機會,那是求之不得。
當初選電氣工程,也并非是鐘岳內心的意愿。工學類本來就不是鐘岳所喜歡的專業,而是迫于家庭生計以及市場需求,才會選這門專業罷了。
決定了這事之后,鐘岳便拿起了手機,撥通了葉安的電話。
“喂,小岳啊,有什么事嗎?”
“葉哥,明天記得來接我一趟,準備搬到學校去住。”
“啊?怎么回事?”
鐘岳笑了笑,“這不家里要搞裝修,總不能讓我吸著甲醛睡覺吧?”
“咳,我還以為什么事呢。就這事,用得著去學校嘛,市里訂個酒店套房,你看可好?你住學校里,創作的事情怎么辦?董事長那邊的意思,是越快越好,留給你的時間,不是很寬裕了。”
現在鐘岳的漆書筆法已經大圓滿了,缺的就是用墨上的考究了。
“你昨天送來的墨,我用了,還是不怎么正統,所以為了達到最好的仿制效果,我的意思還是等裝修完畢,我再回來創作,自己煉墨。”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半響才傳來葉安有些咋舌的語氣,“你……你還懂煉墨?”
“呃……略懂,略懂。”
“好吧,是不是只要裝修好了,你就能盡快完成創作了?”
“是這么個情況。”
“好的,我懂了,明天早上我就來接你。”
鐘岳掛了電話,又看了眼書架邊的油畫,有些不熟練地給顧秦發了條短信:畫已看到,謝謝。
吃了頓早午餐后,鐘岳就去張來福家學制筆了。現在他即使再忙,也要將這新手任務給做完,雖然這個任務的獎勵,已經提前被他支取出來了,但是不完成這個任務,就沒辦法繼續下去。
車筆桿、水盆活、干活,鐘岳如今掌握了初步的技巧性步驟,剩下的,只能是靠熟能生巧了。張來福在一旁指點了有倆小時,抽著煙,時而點頭,時而搖頭,也是傾囊相授。
一支完整的筆制出來。
“滴!系統檢測到成品紫毫一支。品相低等,實用性中等,材質低等,綜合分四十分。”
鐘岳嘆了口氣,說到底,還是水準不夠啊。同樣的材質,張來福可以做到六十幾分,將將合格,對于鐘岳來講,卻是難上加難。
去他大爺的!老子跟你拼了!
如今手藝是學到了,但是鐘岳手藝不精,制出來的筆,完全達不到初級標準。這也不能說資質愚鈍,這樣的手藝活,練個三五年的,都不算過分,鐘岳雖然可以耐心等,但是他覺得沒有必要這樣浪費時間,完全可以利用系統的評定標準來搞事情。
“小岳啊,手藝得勤練,你才入門這么些日子,能做到這樣已經很不錯了。”
“師父,你不是說,手頭上還有一些黃鼬尾毛跟野雄兔脊背上的毛皮存貨嗎?”
張來福悶了口煙,徐徐吐出來,“怎么著,這么快就盤算著你師父手頭上的棺材本了?”
“瞧您說的,這點皮毛,又不能發家致富,我想自己做一支筆,完完整整的筆給您看。”
“你現在的水準,用那么好的材料浪費。”
鐘岳站起來,“沒用過這些材料,都不知道今后該如何處理這些筆毫,師父,我去取木料,您等著。”
“誒,我說……呵,這小子……”
鐘岳已經跑出了院子,借了輛鄰家的三蹦子,晃晃悠悠地開回了家,拎起了那瓷缸下邊的木架子,老子這回是下血本了!
海嵐黃花梨車筆桿,七紫三狼為毫,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鐘岳決定搞一把大的!
“你這孩子,說著說著就跑路,這是跟誰學的?喏,既然你非要干,這些東西本來是準備今后等你手藝成熟后留給你的,現在你自己掂量著辦吧。”
鐘岳看到小箱子里,放著一些黃鼬的尾巴以及十幾塊摸起來有些硬滑的兔毛皮。
“誒,你不是去拿木料了嘛,怎么拎著個木架子就來了?”
“這木料你看如何?”
張來福接手那木架子,“這玩意兒怎么看著眼熟啊?”
“您這么快就忘了?劉胖叔送我,架在那個瓷缸底下的。”
“咳,我說你這孩子是不是缺心眼啊。這玩意兒能做筆桿嘛?材質差的木料,稍微一車就裂了,不行,不行的。這劉胖子缺德,你缺心眼啊。”
鐘岳將木架往一旁拋光的沙盤上蹭了蹭,將表面厚厚的漆給蹭去了一大片,“您再瞅瞅。”
“神神叨叨的,搞什么鬼?”張來福接過那木架,瞅了眼鐘岳磨掉漆的那個斷面。
“嗯?”
他揉了揉眼,似乎覺得這木料,油性不錯啊,嘶,這紋路……
張來福湊近聞了聞,一股降香撲鼻而來。
“這……這是海嵐黃花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