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目標從小區出來了。”
“跟上。另外調查一下他去會客,見了誰,周一之前必須交到我的手上。”
“少爺,目標坐上了公交車。”
“公交車?跟著。”
鐘岳從顧家出來后,就拎著皮匣到了德宣齋。
龐軍這里,之前斷了有些日子貨,等到后來,再供貨的時候,已經是鳥槍換炮了。
“鐘岳!”
“龐哥,別來無恙啊。”
龐軍看到完全變了個模樣的鐘岳,說道:“貴客,上座。”
“你可別這樣。”
“哈哈,小子,真有你的,這才多少工夫,短短半年,居然搞得風生水起,這么大陣仗,難怪當初不跟我合伙呢。”
鐘岳將皮匣放在桌上,“敘舊歸敘舊,待會兒還得照顧照顧您生意呢。”
“你可沒少照顧我這小店了。要說你們產的這匹墨,真是沒得說,難怪最近聽說曹公素要重回徽州,墨業大哥地位不保,是來找場子來的。來,喝茶。”
鐘岳笑道:“若是找場子,就該在滬上真刀真槍地拼,曹氏回徽州,已經是甘拜下風了。”
“厲害厲害。以茶代酒,敬你。”
“鐘岳,聽業內幾個老前輩說,你封筆了?咋的,還真不寫了?”
鐘岳打開皮匣,說道:“暫時的,至于何時再提筆,得等機會。我來啊,是找龐哥你來裱一張畫的。這徽州如今靠譜的手工裝裱地方,不多了。”
“這不廢話嘛,我這里接手工裝裱的活兒也越來越少了,有機器裝裱省時省力,關鍵還是這門手藝要求太高,一兩年的學徒,根本學不會,現在的人啊,又浮躁得很。”
鐘岳一邊拿出裝畫的紙筒,一邊問道:“龐哥你我也是老朋友了,一直沒問過你。這手工裝裱比起機器裝裱優勢到底在哪里?我看那些機器裝裱的,也很周正平滑呀。”
龐軍笑道:“你呀,知其一不知其二。當然是手工裝裱好了。這手工,加厚用的是宣紙,黏合用的是漿糊,可以反復揭裱,不傷畫心,但這機器裝裱,用的都是工業紙和膠水,一旦膠膜與畫心粘合就很難揭掉,行話說一槽濫。懂點門道的人若是對作品看重,都會選手工裝裱。”
“那機器就不能用宣紙和漿糊么?”
龐軍笑道“你個門外漢湊什么熱鬧啊。誒喲,機器真要能完全代替手工,我反倒高興呢。手工裝裱才值幾個錢?每平尺頂破天二百塊,你想想,我圖什么咯。快給我看看,這次是什么大作要讓我裱?”
鐘岳已經將報紙卷開來,將那幅兩平方尺左右的畫作遞給龐軍。
“喲,這是工筆仕女圖啊,誒,不對。”龐軍乍一眼看過去以為是鐘岳淘來的那幅古畫,但一看里邊內容,畫上女子分明是在彈鋼琴,這肯定是一幅現代畫了,“這畫中女子,奇怪,怎好像在哪里見到過。”
鐘岳笑道:“甭猜了。幫我將畫裱好,手工的。我過段時間來拿哈。”
“恩,裝飾的錦緞呢,你挑下吧。”
鐘岳選了一款很素雅簡單的淡藍色錦緞,和龐軍交代了幾句后,便出了德宣齋。
德宣齋二十米遠處的行道樹下,一輛黑色轎車里走出來一人,赫然便是曹西嵐,“繼續跟著。”
他看了眼德宣齋的招牌,冷笑道:“就怕你一動不動,終于找到破綻了。”
作為競爭對手,曹西嵐早在滬上就開始調查一點漆的事情。制墨,無非就是工藝、原料和配方三個關鍵。前兩樣以歐陽國際的財力都容易辦到,唯獨配方,要能找到既合適現代化生產又能夠將墨錠的古韻展現得淋漓盡致的,少之又少。
曹家雖然整個家族企業都搬離了徽州,但是在徽州還是設置有辦事處的,專門派人尋訪古墨的方子,這幾十年收上來的也有不少,但是能夠應用投產的畢竟是少數。
而一點漆居然能夠在短時間內連發兩款新品,來自徽州的鐘岳自然是最可疑的對象。這回曹莫榮以徽墨傳承做餌,所圖甚大。
他走過車道,跨入到德宣齋中。
聽到有腳步聲,收了畫作的龐軍微笑道:“不好意思,小店還未營業。”
曹西嵐微笑道:“怎么?這開門做生意的,還有拒客的道理?”
“哪里。若是買點文房用具,自便。裝裱之類的,得等到初十之后。”
“您這里有墨賣么?”
龐軍笑道:“瞧您說的,我們徽州的書齋里,筆墨紙硯,應有盡有。若是徽州不賣墨了,天下都無墨可賣了。”
這話雖然狂是狂妄了些,但是不吹不黑,徽墨占據墨業的別說半壁江山了,用只手遮天都不為過。
“聽聞您這里有上好的一種墨錠,周身都無描金鏤刻的,可是?”之前從搜集到的信息里,曹西嵐知道在一點漆金樽系列還沒面世前,徽州的墨業圈出現過一批質量上乘,卻沒有任何標識的墨錠,現如今看來,和這德宣齋有千絲萬縷的關系。
“不錯。不過這批墨錠早就賣完了,您試試這款一點漆的金樽系列,手感無二。”
曹西嵐笑道:“不,我就要那一批無標示的。”
“那真是不好意思,真賣斷貨了,而且可能沒貨了。”龐軍苦笑道。他當然知道,當初鐘岳給的那批貨,就是如今華麗變身的一點漆金樽系列了,無論從墨色、墨香以及光澤來看,就是如法炮制的,不過他是用這批墨時間最長久的人了,能夠細微的感覺出來,當初那批沒有標識的墨錠,工藝上要比如今一點漆金樽系列高上那么一個檔次,這也難怪雖然金樽系列走俏,仍有不少老買主到他這里,尋求那款毫無標識的古墨來。
“這樣啊……那真是可惜了。”
龐軍搓了搓手,“您還有什么需要?”
正是年節,要不是鐘岳提前打過電話,這會兒他都還在家里休息呢,多做一筆少做一筆,帶差不差的,無所謂。
曹西嵐看著龐軍的眼睛,問道:“我能見見制造那批墨的老師傅嗎?”
龐軍一愣,隨即笑道:“抱歉,這是商業機密。”
曹西嵐旁敲側擊地問話,并非是要找那批墨的余庫,而是想知道那批墨究竟出自何人之手。生怕打草驚蛇,他也就不問得太過裸露,以免被龐軍看出什么貓膩來,笑了笑,“那好,給我拿一款一點漆金樽系列吧。”
,歡迎訪問大家讀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