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輕撫,云宮這場盛宴落幕,不少賓客皆興盡而回,不過再過十日,可能有要過來觀望觀望,云宮的將來究竟屬于何人。
一處銅殿內,幾十米長的畫軸展開在錦帛上。云旎呢喃道:“這幅《清明汴河圖》,這是堪稱佳作,居然沒有絲毫的墨韻散逸,技法復雜多變,十三橋各有千秋,尤其是這城內城外,節奏、畫法上有明顯的不同,這人絕對在畫道上沉淫已久的高人,沒想到這鐘不器這么年輕。凝脂,你知曉這人底細?”
姚凝脂也在看這幅作品,說道:“此人是星宿城的內門供奉。”
“星宿城么?看樣子來頭還不小,不過本宮見他身上并無墨韻波動,是個普通人啊。”
“嗯,貌似是個普通人。”
云旎坐下來,說道:“十幾年了,你當初功力散盡,本宮讓你留在云宮里,你性子要強,不肯留在本宮身邊,只是那九宮寒毒,本宮也是無可奈何,如何你是如何痊愈的?”
姚凝脂輕抿紅唇,說道:“也是機緣巧合下找到了一種陽氣極強的靈藥。”
“嗯,看樣子是天無絕人之路。你能回來,本宮很是高興,這一次圣女人選本宮看好你,只是為何要拒絕劍閣那人?”
姚凝脂說道:“趕赴云宮之前,凝脂滅了四橋幾個潑皮無賴,還卸了劍閣駐守中州的那個外門供奉一只手,所以免得以后兩看相厭,還是拒之為妙。”
云旎并未驚訝,明白姚凝脂的性格,并不會無的放矢,肯定是那些人做得太過分了,便說道:“一個小小外門供奉,倒是無關緊要。只是帶著那個拖油瓶上云間,會不會太冒險了?”
姚凝脂望著山間春意,喃喃道:“拖油瓶么?不覺得。”
云旎將一條毛毯蓋在自己腿上,一副要昏睡的樣子,“隨你吧。你們都要長大了。門內長老們也都老了,云宮若無圣人,終究還是無法擺脫那兩位的影子。”
姚凝脂看著昏昏欲睡的云旎,問出了一個云宮之內從無人敢問的問題,“師尊,真的沒希望了么?”
云旎一副泰然的樣子,“難了……”
一個求道之人,如果心死了,那么身消道隕就是朝夕之事。
姚凝脂離去之后,殿內就剩云旎一人了。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勝人者有力,自勝者強。知足者富。強行者有志。不失其所者久。死而不亡者,壽。鐘紹京,你這又是何必呢……”這卷道經,若是能流出去,絕對為世人所珍寶,然而此刻,在云旎手上化作灰燼。
墨韻升騰間,云旎臉上更顯疲憊。
翠云居
鐘岳用破墨篇吸納完天地墨韻之后,便在小爐上煮著清茶。雖然這凝墨一氣訣的后邊幾個篇章對于自己好像并沒什么用處,但是鐘岳相信,自己每日吸納入體內的天地墨韻,不會無緣無故地消失,雖然沒有進入丹田,但總是貯藏在體內,雖然被霸道的神人九勢吸納到了骨骼之中。
如今,鐘岳窺視之下,他自己的骨骼比之前那種黑色程度更加重了,甚至有些地方都是黑得有些發亮!
“你現在一定很驚訝吧?”
鐘岳看著騎鳳而來的姚凝脂,正好茶泡好了,說道:“這只大鳥,你之前都養在哪兒了?”
他影響里,清暉整個畫齋,好像都沒有什么地方可以容納得下這樣一只大鳥啊。
姚凝脂淡淡地說道:“你之前的炙傷,忘記了?”
鐘岳說道:“是它治好的?不是說九幽墨凍么?”
姚凝脂不在意地說道:“喏,它就叫做九幽墨凍。”
鐘岳:“……”
姚凝脂云袖一招,坐在座椅上,看著那茶盤,說道:“你真的還沒有凝墨入道么?”
“今天天氣挺不錯。”
“你身上有一股很強大的力量被封印住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
鐘岳喝茶不語。
姚凝脂繼續說道:“我不介意你不配合,畢竟現在恩怨兩清了。”
“我有個問題,想要問您。”
“說吧。”
鐘岳放下茶杯,“那天你送藥過來,后來是不是又折返回來了?”
“嗯?”姚凝脂黛眉一挑。
“我記得那天有點……有點奇怪。”
姚凝脂說道:“喝了藥都這樣。”
“不是那種藥性的古怪,而是……那種……”
“嗯?”
“想尿尿的那種感覺,你懂嗎?”
姚凝脂大怒,“無恥!”
茶水灑了一桌,姚凝脂踏著冰鳳揚長而去。
鐘岳冷笑道:“到底誰無恥?”
清暉——真是一群女流氓啊!
陶云竹斷臂新添,失血過多,到現在臉色還是蠟黃蠟黃的。
“清暉十三橋,姚凝脂,此人心狠手辣。屠戮門下俗世畫齋,還斷我一臂,請諸位劍堂宰執伸張正義!”
姜冠軍毫不在意地說道:“那些垃圾,滅門了也就滅了吧,犯不著觸怒,至于你,冰鳳凰沒道理會無緣無故對劍閣之人下重手。”
“這……”
“你現在不說,若是當了劍堂,可就不是這么簡單的動嘴皮子了。”
陶云竹心頭一顫,冰鳳凰?什么冰鳳凰?不是汴河十三橋的小人物么?他忽然心寒起來,察覺出來有些不對勁,一個小地方的齋主,沒道理這么強悍,看來這次是踢到硬板了……
“屬下該死,都怪那個死老鬼劉星河,他慫恿屬下,說汴河十三橋天降重寶,所以慫恿屬下……慫恿屬下……綁了清暉的人。”
“看來這冰鳳凰功力恢復,是得到了什么重寶啊……”
“據屬下調查,那日,從天而降的,是一個人。”
“誰?”
“星宿城——鐘不器。”
“鐘不器!你說誰?鐘不器?”一處暗室之內,幾個老頭驚呼出來。
“不錯,天字末座的,真是鐘不器。”
幾個老頭面面相覷。
“這件事情……不可讓圣尊知曉。”
“對,不可!”
“依我看,若是不能為我等所用,還是斬草除根的好,不然就是心頭之患!”
“趙公此言有理。道庭,一個天資縱橫之輩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