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兒。”蒙驁坐在營帳之中,隨手將一份兵簡遞給了坐下下座對的蒙武。
“你對我軍攻韓怎么看?”
蒙武接過了兵簡握在手里看了兩眼,了解了大概的內容。
秦王對攻韓花費的力度不可謂小,而且,給的時間也是有些緊迫。
韓國在軍事實力上和秦國有著不小的差距,雖說在鑄造方面頗有建樹,單兵精良,奈何地少人稀。這一戰本該不需要如何重視,勝之不難。
甚至可以說,十萬甲,有些多了。
“我覺得秦王攻伐略有些急迫了,如今我大秦已經坐擁近半天下,帶甲數十萬,何必如此急于攻取這韓國的二城?”
蒙武也是比當年沉穩了許多,畢竟已經是兩個少年孩子的父親,那時候年少氣盛的模樣是磨平了不少,有了幾分大將的沉穩氣度。
下巴上也蓄起了不短的胡子,看起來頗有分領軍之將的樣子。
蒙驁聽到蒙武的這番見解,失望地搖了搖頭:“蓋是說你只能做這一軍之將,難為總兵。”
說完指了指蒙武的胸前:“你胸中的氣魄也就只有一城一邦,裝不下宏偉之才。”
蒙武被自己的父親說的尷尬,但是也沒法反駁,誰讓人家是自己的老子,而且自己是個什么樣子,他自己也清楚,父親說的確實沒錯。
他或許會是一個好的將領,但是說要領天下總軍,他自認為是做不到的。
蒙驁看著蒙武略有消沉的樣子,撫了一把自己的胡子。
“不用如此,領一軍亦有自可為,領總軍亦有自所失,各有所長。”
“但你胸中氣量,也該大些了,你已不是個孩童,莫要向少時那般了。恬兒你也是要好好教導,知道?”
“孩兒知道。”
說了一番旁話,兩人才重新將目光轉到秦攻伐韓的事上。
蒙驁皺著眉頭拿過秦王送來的兵簡:“此番秦王攻韓,老夫所想,該是有兩個所求。”
“一是此二城臨近魏都,若去此二城,魏國必危。唇亡齒寒,如果魏國明白這個道理介入援助,我軍要攻取就會麻煩許多,所以秦王要加急用兵,只求速取。”
蒙武的心中一怔。
攻韓迫魏。
如此看來,這代秦王,所謀非小。
“這其二。”蒙驁的目光看向了帳外。
“東周未亡,這天下就名來不順,秦王要徹底滅周,而且,需要一個借口。”
“秦王攻韓,就是在等那周王給他一個借口?”蒙武的臉色有些不好,秦王這就是陽謀。
秦國攻韓,周于韓側定是自危,到時無論周國是否會與他國共謀抗秦,秦王只需說他有,都可以此為借口攻周。
這番作為,未免太過大膽了。
“秦王真不怕縱國聯合?”
蒙驁側看了一眼蒙武,抬了抬眉頭,輕聲地說道。
“所以說秦王的氣魄可畏,如此作為,不輸于當年的秦王。”
“而且。”他的嘴角咧開:“以我秦國如今兵鋒,合縱諸國也未必就不可相抗了。”
蒙武還想說什么,一個士兵走了進來,拜在蒙驁的面前。
“將軍。”
蒙驁疑惑地問道:“有何事?”
“回將軍,陷陣領將在外等候。”
士兵說道這,猶豫了一下。
“她?”
士兵的猶豫,蒙驁自然看得出來,眉頭一皺:“為何遲疑?說來便是。”
“是。”
士兵點了一下頭,臉上掛著古怪的神色:“他,還綁著小將軍。”
這是蒙家親兵,他們稱呼小將軍的,應該也就只有一個人。
蒙驁的臉色一黑,似乎已經猜到了什么。
顧家丫頭他見過,雖然是兇名赫赫的喪軍領將,但是性子平緩,若是沒有什么事不至于綁人。
至于蒙恬,他這個做爺爺的自然清楚是個什么樣的小子。對于那陷陣軍頗為推崇。而且有些跳脫,很是像他父親小時候。
那小子,估計又是惹是生非去了。
眼角抽搐地看向坐在側邊的蒙武。
“我剛還讓你好好教導恬兒,這轉眼就給我惹事了?”
蒙武的額頭上滴下了一滴冷汗,尷尬地笑了一下:“這,不是還沒來得及落實嘛···”
“哼。一會兒再和你計較。”
蒙驁搖了搖頭,扭頭對著下面的親兵說道。
“讓顧將軍進來吧,順便的,把那不成器的東西也帶進來。”
“是。”士兵退下。
沒過多久,一個身穿白袍面帶遮甲的將領走了進來,身邊還帶著一個被綁了雙手的小將。
那小將一進了帳篷,就縮手縮腦的,看到了蒙驁坐在是上面,立刻不敢聲響,抿著嘴巴認命似的站在了一邊。
帳中一陣尷尬。
“見過蒙將軍。”
顧楠站在蒙驁的面前,臉色無奈地躬身一拜。
蒙驁也是郁悶地抬了抬手。
“無需多禮。”
“倒是麻煩丫頭你把這混小子送回來了。”
說罷,瞪了一眼一旁的蒙恬。
“無礙,我軍本就在修整,也無大事。見到蒙小將軍趴在帳邊,以為有他,這才抓了起來。”
“問清了來由,準備送回來,中間小將軍想逃跑,就給綁了。還望將軍勿怪。”
顧楠簡單地說了一下來龍去脈,把這小子的手給解開。
她還是有些后悔的。
沒有把這小子的嘴也給堵上,這一路走來,她的耳朵到現在還在嗡嗡作響。
蒙武趴在自己的案邊,單手蓋著臉。
完了完了,丟臉都丟到外面去了,這下我恐怕也少不了一頓連累。
想到這,看著蒙恬的眼神也有些不善。
這小子···
都說了陷陣是禁軍,不能亂跑,你還給我去。
少了打不成?
“這小子私闖禁軍,就該綁縛懲戒,你做的沒錯。”
蒙驁只感覺臉上僵硬,他現在已經再想到時候怎么懲治這小子了。
實在是丟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