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趕緊送醫院,愣著干什么?”
圍觀人群中有個年紀大的老人發覺柳幕雨疼的臉色都變了,高聲喊了一嗓子。
“噢……這和我沒關系,不是我弄的,剛才那老頭說了,她自己本身就有傷,和我無關。”
寶馬男醒過神來,卻并沒有如眾人所想的那樣去攙扶柳幕雨送她去醫院,反而慌慌張張的解釋了一聲落荒而逃。
所有人都懵了,不知道這寶馬男是什么情況,還是之前敢怒不敢言的那個豐田男反應了過來,懊惱的一拍大腿罵道:“特么的被他唬住了,這小子肯定是哪個有錢老板的司機,開著老板的車出來裝逼呢。”
眾人聞言頓時恍然,看著寶馬男倉皇離去的背影露出鄙夷之色,尼瑪,現在的人是腫么了?花樣裝逼啊。
中年男子沒有說話,眸光閃爍了一下,悄無聲息的后退了一步,混入人群中悄然離去。
因為他突然想起之前丁寧說的話,如果是真的,這女人很有可能會變成殘疾。
女人再美,但若是殘疾了,就讓他失去了興趣,徹底的熄了獵艷的念頭。
他盤算的很清楚,如果他現在上去獻殷勤,是很容易獲得美女的好感,但問題是醫藥費誰出?
這年頭就算是感冒發燒進了醫院沒有個幾千塊也出不來,更何況這女人很有可能會殘疾,鬼知道得花多少錢,所以怎么想怎么不劃算,索性干脆利索的一走了之。
他這一走,讓豐田男愣了愣,但很快就反應了過來,意識到美女很有可能會變成一個大麻煩,還是少招惹為妙。
當即臉不紅心不跳的拿出手機放在耳邊裝作接電話的樣子,聲音平淡的道:“喂!”
“什么?你說什么?別慌,冷靜點,在公司等著我,我馬上就趕過去處理。”
下一刻,豐田男震驚的聲音就響徹天際,一副公司出了急事等著他處理的樣子,急匆匆的走了。
那演技,杠杠的,若不是電話拿反了的話,大家都信以為真了。
“媽媽!”
小魚柳見柳幕雨痛苦的樣子,小嘴一癟,眼淚嘩的一下就出來了,那樣子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魚柳不哭,媽媽沒事,乖,不哭哈!”
柳幕雨疼的臉色煞白,額頭上全是細密的冷汗,強忍著劇痛掙扎著站起來去抱小魚柳,一陣劇痛襲來,讓她忍不住疼呼一聲,又坐在了地上,緊蹙著黛眉,滿臉痛苦之色。
圍觀的人群都沉默了,雖然有很多人都想上前幫一把手,但卻知道這年頭好人難當,不知根不知底的,一個不好還會被人訛上。
之前那個老人嘆了口氣,走上前道:“閨女,你沒事吧,要不要幫你叫救護車?”
“不用了,謝謝大爺,我就是崴了腳了,歇一會兒就沒事了。”
柳幕雨忍著鉆心般的疼痛,就坐在地上把小魚柳拉到懷里,強顏歡笑的沖著老人感謝道。
“那行,我就在這附近遛彎,要是有什么需要幫忙的你招呼一聲啊。”
老人本不想招惹麻煩,但內心的善良還是讓他開口說了一句。
“我歇一會兒就沒事了,謝謝你大爺。”
柳幕雨心中一暖,這世上,終究還是有好人的,伸手把抹著眼淚的小魚柳拉到懷中抱著,輕輕的拍著她的后背安撫著她,很有禮貌的沖著老人再度表示感謝,畢竟現在這社會,好人難當啊,老人家能說到這份上,已經足夠善良的了。
老人眸中露出一抹復雜之色,走了幾步把保溫桶撿起來放在柳幕雨的身邊,幾次欲言又止,但最終卻嘆了口氣,搖著頭走了,但卻并沒有走遠就在附近溜達著。
圍觀的人群表情各異,有人不屑,有人慚愧,還有人滿臉的無所謂的各自散去,卻沒有一個人愿意上前伸出援手。
柳幕雨感受著腿部一陣陣劇痛襲來,心里充滿了無助和悲涼,父母住院需要她來照顧,魚柳那么小身邊也離不開人,這個時候她要是也倒下,那這個家就徹底的亂套了。
不行,我必須要站起來,柳幕雨眼底閃爍著倔強之色,等雙腿感覺沒那么疼了時,讓小魚柳站在旁邊,她用手撐著地面試著慢慢站了起來。
“嘶!”
誰知道剛站起來還沒站穩,雙腿就跟斷了似的疼痛,讓她倒吸一口冷氣,猛然間失去重心,身體不受控制的向后仰躺而去。
“媽媽!”
小魚柳嚇的驚叫一聲,伸出小手想要去拉媽媽,可她那么小,別說根本來不及,就算來得及以她的力氣又怎么可能拉的住一個成年人。
柳幕雨大腦一片空白,如同溺水者似的手舞足蹈,想要維持住重心,可雙腿疼的根本用不上力,結結實實的向后仰去。
在電光火石間,她突然想起丁寧之前所說的話,難道,那家伙說的是真的,自己的雙腿有可能會殘疾?這讓她心里生出無窮的恐懼。
如果真是那樣,小魚柳還那么小,以后該怎么辦?誰又能代替自己來照顧她?
父母當初因為自己一意孤行堅持要生下小魚柳而大發雷霆,覺得她丟人現眼,害的他們都抬不起頭來見人,氣的三年多都沒給過她好臉色看,對小魚柳更是哪眼看哪眼煩。
實際上,這次他們來寧海看望自己是假,想要讓她回家過年,順便把她介紹給父親老戰友的兒子是真。
父親老戰友的兒子年紀比她大了將近十歲,離過兩次婚,也不知道是不是不能生,始終沒有孩子,前段時間老戰友聚會,兩老頭說起自己孩子的事情兩眼都是淚,同病相憐下就一拍即合,打算把他們兩孩子湊到一塊兒去過日子。
她對這個安排是極為抗拒的,但父母好不容易愿意給她好臉色看了,她也不想再惹二老生氣,只能先答應見見面再說,才把二老哄的心情好了不少,嚷嚷著還沒好好逛過寧海,她為盡孝道,特意請了一天的假陪二老玩玩,沒想到卻意外的出了車禍。
幸好父母不喜歡小魚柳,她唯恐孩子受氣,把小魚柳留在家里讓保姆照顧,才因此逃過一劫。
如果自己沒事還好,還能賺錢撫養小魚柳,可一旦自己真殘疾了,失去了賺錢能力,那就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
以父母對孩子的態度來看,他們能照顧自己這個殘疾人,但卻絕不會照顧小魚柳的,很有可能會把她送去孤兒院。
不,不行,我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我還要照顧孩子,還要撫養她長大成人,我絕不能倒下。
不得不說,母性是偉大的,柳幕雨在這一瞬間腦海中掠過無數的念頭,想到這可能的結局,身體里油然迸發出無窮的力量,竟然讓她跌跌撞撞的在即將摔倒時險險的站穩了身形。
腿依然如針扎般疼痛,讓她臉色煞白,艱難的向前走了一步,看著淚眼婆娑的小魚柳擠出一個生硬的笑容:“魚柳,媽媽沒事,幫媽媽把保溫桶拿過來好不好?”
“好。”
見媽媽沒事,小魚柳頓時破涕為笑,屁顛屁顛的跑去有些吃力的拎起保溫桶遞給她。
“小魚柳真能干,走,咱們去看外公和外婆。”
柳幕雨強顏歡笑的夸獎著她,接過保溫桶拉起她的小手,疼的額頭青筋隆起,艱難的向前走去。
她終于意識到自己的腿確實如那個“老頭”所說,非常的嚴重,坐著不動還好,一走路就不行了,每走一步都疼的跟針扎的似的。
“逞什么強,腿真不想要了啊。”
就在此時,耳邊突然傳來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責備聲。
柳幕雨抿著嘴唇,看著那張寫滿無奈的“老臉”,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暖流,但還是賭氣的道:“你不是走了嗎?又回來干什么?”
“誰讓我是個醫生呢,醫者仁心,我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病人真變成殘疾吧?魚柳還那么小,你要是殘疾了,誰來照顧她?”
丁寧翻了個白眼,懶得跟這女人計較,直接抱起睜著大眼睛看著他的小魚柳,很自然的搶過柳幕雨手中的保溫桶向前走去:“前面不遠就到醫院了,還能堅持嗎?”
“能!”
柳幕雨疼的滿頭都是汗,但卻倔強的回答道。
“那就走吧。”
丁寧也不管她,逗著懷中的小魚柳,大步流星般的向前走去。
“你……你走那么快干嘛?”
柳幕雨本來就腿疼的要命,基本上是一步一挪,哪里能跟得上丁寧的腳步,著急的大喊道。
“現在知道疼了?”
丁寧停下腳步,滿臉揶揄的看著她蹣跚而行。
雖然他把柳幕雨的情況說的很嚴重,但那是對一般的醫生而言,對他來說卻根本不是事。
但這女人疑心病太重,竟然懷疑他是人販子,以他眥睚必報的性格,不讓她吃點苦頭心里哪能平衡?
股骨頭壞死后就要動手術換人工股骨,以后走路會一瘸一拐,說是殘疾一點毛病都沒有。
“你……你真是醫生嗎?你怎么會知道我的腿有毛病?”
柳幕雨也不管丁寧的嘲笑,好奇的問道。
“當然,還是個醫術很高明的醫生。”
丁寧昂首挺胸,很嘚瑟的說道。
“那我真的會殘疾嗎?”
柳幕雨愁容滿面的問道。
“會,但有我在,就不會了。”
丁寧一邊逗著小魚柳,一邊漫不經心的回答道。
他沒撒謊,柳幕雨的腿傷是因為遭受了外界的重力碰撞擠壓而出現了極其輕微的骨裂。
骨裂在醫學上被稱之為裂紋骨折,雖然屬于輕微骨折,但也需要打石膏固定,最好能夠臥床靜養一段時間,依靠人體的自我修復力來逐漸讓骨裂處長實。
不能怪這家醫院的醫生沒看出來她是骨裂,因為她是極其輕微的腳踝和膝關節骨裂,拍X光時因為骨頭重疊,很容易會被誤認為是軟組織損傷。
只能說柳幕雨當時光顧著擔心父母的傷勢,再加上不是太疼就沒當回事,不然再做個CT或者核磁共振就能檢查出來了。
輕微的骨裂其實不算是什么大問題,但卻絕對不能劇烈活動或者從事重體力勞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