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上午，林杰再一次來到了東華醫院。
今天是汪景蘭手術后第七天，要做手術切口縫合線的拆線處理，算是一個比較重要的術后節點。
他剛踏進住院大樓一樓大廳，姚思遠不知從哪個角落鉆了出來，道：“林醫生，這是牛依蘭的最新面骨掃描三維影像，你最好是看一下！”
在上一次通話中，牛依蘭哭哭啼啼的，傷心極了。
想到女孩的愛美之心，不算是錯，林杰就答應她，會好好的與姚思遠溝通一下，請他出手檢查一下，看有沒有什么補救措施。
林杰接過姚思遠遞過來的平板電腦，看了幾眼，就是一皺眉。
因為研究過姚思遠之前制定的牛依蘭手術方案，因此手術之前，牛依蘭的面骨形態，還有臉部肌肉情況，林杰都是比較清楚的。
而這個平板電腦上的三維面骨，做了比較大的切削處理之后，使其向鵝蛋臉型靠攏！
鵝蛋臉型，瓜子臉型，都是典型的美女臉型。
但是，這兩種臉型并不是適合每一個人。
尤其是對于整容者來說，臉部的肌肉已經固執生長了二三十年了，它們并不會因為你換了一個底座，就會乖乖的附著在底座上，重新改變自己的生長方向。
相貌大整形，要考慮的因素非常多。
面骨形態、五官形狀、面部肌肉細微走向、面部早先的傷疤，甚至是個人的飲食習慣，生活習慣等，都需要考慮在內。
這并不是你想整成一個什么形狀，就能整成什么形狀的。
把一個人整的與另一個人一模一樣，這種情況，只存在于和科幻影視作品中。
最典型的一個例子就是，現實中不乏一些瘋狂的粉絲，哭著喊著，耗費大量金錢，要把自己整成偶像的面容，結果呢？
不少人的整容，往往都是畫虎不成反類犬，整的自己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
技術高明，經驗豐富的整容醫生，要根據一個人的原始自然條件，因地制宜的進行非常細致的考量模擬，再經過切削、填充、調整等手術措施，使之趨向于更加美麗。
姚思遠沉聲道：“紀永長那個家伙，根本就沒有仔細做手術方案，而是想當然的套用了一個模板，就給牛依蘭做了手術。”
“這樣一個不負責任的混蛋，還是科室主任，真是他娘的沒有天理了。”
看來是牛依蘭的背景不夠深厚，或者是另外的好處沒給足，讓這個油滑，沒有多少醫德家伙，有些敷衍了。
心中有些猜測的林杰，進了電梯，把平板電腦遞還給他，輕聲道：“想到合適的改進修補方案了沒？”
姚思遠面有難色的說：“目前這種情況下，小修小補已經很難起到作用。”
“必須再等一年，甚至是更長的時間，等牛依蘭的面部肌肉，重新適應了面骨形態，穩定下來之后，再制定新的手術方案。”
林杰心知，他說的是實情，嘆了一口氣，說：“據實相告，仔仔細細的講清楚！希望到了那時，牛依蘭能變得更好看一些，就不需要再動一次刀了。”
姚思遠收起平板電腦，意味深長的道：“嗯，我讓牛依蘭明白，為什么她會變成這個樣子的！”
他接著嘆息道：“林醫生，你明白的。這種情況下，牛依蘭變丑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林杰橫了他一眼，說：“心態要積極向上，要期待更好的結果產生，而不是壞的。”
他又告誡道：“我知道你心中有氣，但是說話也要悠著點。”
“這也算不上醫療事故，牛依蘭知道了內情，也無法挽回或取得補償，只能徒生悶氣而已！”
姚思遠嘿嘿笑道：“林醫生，我心中有數的！”
話語之間，電梯停下，兩人走了電梯。
林杰換了話題，問：“汪景蘭這幾天的恢復情況如何？”
說起這個，姚思遠臉上浮出笑意，說：“我和陶院長每天都會檢查和記錄，目前一切良好。她的恢復速度，也超過我們的預計。”
“移植的神經纖維，除了在第三天那次詳細檢查中，抽離出少許壞死的外，到昨天為止，還沒有發現另外的壞死情況。”
林杰走進汪景蘭的單人病房，才發現這里除了陶泰清、汪景蘭的母親外，付家的付問竹竟然也在。
“林杰，如果那一天，我的手氣好一些，你這位天下第一刀，就是我們東華醫院的了！”陶泰清一臉惋惜的道：“當時，我就應該好好的洗洗手，再抓鬮的。”
“天下第一刀是什么鬼？”林杰有些不明白。
陶泰清哈哈一笑，說：“夏凱歌那個家伙，號稱軍中第一刀。你贏了他，就有一些人把你吹捧為天下第一刀了！你難道還沒聽說？”
林杰感覺就有些好笑，道：“這又不是武俠江湖，還軍中，還天下的，沒有半點實際意義。”
陶泰清一本正經的說：“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呢！”
“說不定，就有人特意上門，挑戰你這個天下第一刀，想一鳴驚人，獲得更多關注呢。”
林杰不搭理這個好事分子，親自給汪景蘭做了一次檢查，然后由姚思遠做拆線處理。
為了剝取移植用的神經末端纖維，汪景蘭身上的刀口不算少。
不過，大多數采用的是蝶形醫用膠布，對切口進行的處理，唯有左上臂的手術刀口，還有寥寥幾處刀口，是做的縫合處理。
拆線也是蠻疼的，汪景蘭臉上肌肉一抽一抽的，忍著疼，問：“林醫生，陶院長說我的恢復速度比較快，可不可以早一些時間，進行神經纖維的恢復測試啊？”
林杰拒絕道：“不行！這種測試，實際上采用的是微電流刺激，這是一種損傷測試。”
“時間提前，神經纖維的恢復，可能還達不到承受住這種刺激的程度，會造成不可恢復的損傷。”
汪景蘭哦了一聲，咬著牙撐過了拆線之后，臉上露出了釋然的笑容，笑道：“我的感覺非常好！林醫生，我相信，這一次的手術肯定是非常成功。”
“我也是希望如此！”林杰回應道！
又閑聊了幾句，林杰就告辭，出了病房。
他本想順便看一看莊詩蕾的，卻發現隔壁的病房，住了陌生的病人。
陶泰清解釋道：“莊詩蕾的傷，已經恢復的七七八八，不需要住院恢復，只要每隔三天來醫院檢查換藥就可以了。”
“醫院的病床，也比較緊張，可以騰出來給更需要的病人。”
陶泰清忽的壓低了一些聲音，說：“林杰，莊詩蕾的手術效果已經獲得了證實。汪景蘭的手術效果，再過三周，也能得到確認。”
“我們是不是可以向外公布課題成果了？”
林杰稍微一怔，原本計劃是等莊詩蕾的左臉，差不多恢復之后，再公布課題成果。
畢竟，莊詩蕾大致恢復之后的左臉，與手術之前的左臉，有強烈的對比效果。
這種情況下，更容易吸引關注和眼球。
當然，陶泰清所說的那個時間點，也不是不可以，對業內人士來說，這些課題數據已經足夠說明問題了。
林杰心念一轉，問：“你這是想競選院長了？”
陶泰清點點頭，說：“我得到了一個確切消息，老院長會在十月份正式退休。這么一推算的話，新院長會在月份，甚至更早的時間，就會通過競選產生。”
“現在已經五月份了。我們的課題成果，發布出去，被業內人士評審、認可，也需要一些時間。”
陶泰清眼睛發亮的說：“而且，七月份，國家衛生部有一個醫學大獎的評選要揭曉。”
“這個獎項，針對的是去年五月到今年六月，做出突出貢獻的醫學人物，科研成果等。我們這個課題成果，正好可以趕上這個大獎評選的尾巴。”
對林杰而言，這個課題成果早一步晚一步發布，并沒有什么實質性的區別。
見陶泰清確實需要這個成果造勢，提升影響力，他就點頭應允了。
林杰與陶泰清分開，走進了電梯！
就在電梯門即將合攏之際，一個人就擠了進來，是付問竹。
她猶豫了一下，開口相問：“林杰，你能否告訴我，趙陌受傷究竟是怎么一回兒事？”
林杰眼皮一翻，說：“這個問題，你應該去問他啊。”
“哦，我聽說因為危險駕駛，他被永久吊銷了駕駛執照，還受到了十五天的治安處罰，現在他應該被放出來了吧？”
付問竹有些憤憤的道：“現在趙陌對我是避而不見。我從警方那里了解到，他親口承認是開斗氣車，別你的車輛。”
“林杰，你們兩個之前有仇怨嗎？”
“算是有一些仇怨吧！”
林杰也不想付問竹一直蒙在鼓里，就把那一次在杜菲雪家里酒會上發生的事情，較詳細的告訴了她。
他有些幸災樂禍的道：“這個趙陌啊，他的肋骨已經斷了兩次了哦。每一次還都與我有關，我和他之間算是不折不扣的斷骨之緣了。”
付問竹面色悵然的道：“沒想到趙陌是這樣的一個人，還有這樣的往事。”
“林杰，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