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系的，讓他過來吧。”
林杰止住了想要攔住對方靠近的秦剛，看著胡元青越走越近。
地下停車場的燈光有些昏黃，等他走到近前，林杰才看清楚，胡元青的臉上已經多了一些細密的皺紋，和半年之前相比，好似蒼老了十幾歲。
這個院長看來不太好當呢。
林杰心生唏噓的同時，卻也生出淡淡的快意。
“林杰，祝賀你獲得了行醫資格，也祝賀你成為附屬醫院的特聘專家，更祝賀你醫術獲得了一日賽過一日的提升。”
林杰語氣淡淡的說：“胡院長，你在這里守著等我，不會是為了給我說這幾句，過時的祝賀詞吧？”
“有什么事情，你就直說就是。”
胡元青表情一凝，尷尬的笑了笑，說：“這幾天，我看到了兩篇廣受熱議的論文，分別是陳石教授的，還有陶泰清醫生的。”
“這兩篇論文，都脫胎于同一個課題研究。略一了解，我才知道，林杰你也是這個課題組的成員。”
“想想這個課題開始的日期，還有你的實力……”
胡元青自信的道：“林杰，你才是這個課題成果的真正研究者吧？”
林杰翻了一下眼皮，有些不耐的道：“直接說出你的目的，我還想早一點回去休息呢。”
“好，我也就不啰嗦了！”
胡元青揮動了一下自己的左臂，道：“到現在為止，我一直沒能繼續拿起手術刀……”
他握了握左拳頭，繼續道：“這是因為我的左手，會不定時的出現輕微的抖動癥狀，這是神經損傷的癥狀。”
“經過了這么長時間的理療，還有神經營養液的滋養，一直都沒有出現有效的緩解。”
“林杰，我想請你治好我左手臂的神經損傷，我想重新拿起手術刀。”
林杰稍微一怔，繼而忍不住呵呵的笑了起來。
笑了一會兒，他才止住笑意，道：“胡院長，你好象忘了我和你們胡家的關系了。而且我有一個愿望，就是看著你們康寧醫院破產，或者被收購。”
“這種情況下，你說，我會出手治你的手臂嗎？”
林杰譏諷道：“你們胡家不是和國外的不少醫學機構關系密切嗎？從國外找高人吧！”
說完這話，他轉向走向電梯。
“林杰……”
胡元青在他背后喊道：“我們胡家與你的恩怨，起于父親的堅持和操作。所謂子不言父過，我也不想辯解什么。”
“只是……”
他語氣激動的道：“我們之間不是曾經有一段，很好的合作關系嗎？我知道，是我自己犯渾，搞砸了彼此之間的合作。”
“林杰，我是真的很想再回到手術室的。”
見林杰停住了腳步，胡元青語氣緩緩的道：“這幾個月的院長生涯，我深刻體會到了什么叫焦頭爛額，也更加深切懷念，拿起手術刀的感覺。”
“那個時刻，心無旁騖，一心只想著，如何更好更快的做完手術，讓病人少受一點傷害，早一點復原。”
“做完手術的那一霎，雖然有時累的，連話都不想多說一句了，卻有一種自內而外的滿足感，縈繞全身。”
“林杰，你現在也是一名外科醫生了，我說的這個感覺，你肯定是有自身體會的。”
“對現在的我來說，手術室就是我躲避凡俗事務的世外桃源，就是我獲得祥和安寧的心靈港灣。”
“林杰，唯有你才能讓我重回手術室。”
胡元青深吸了一口氣，說：“林杰，如果我可以重新選擇的話，我寧愿當一名純粹的外科醫生，也不會選擇當這個院長。”
“我也明白，光說這些虛的，沒有半點意義。”
他許以重利，道：“我愿意用一千萬換一條健康的手臂。”
“林杰，你還有其他的要求，只要我做到的，我一定會答應你。”
林杰轉身走了回來，似笑非笑的看著胡元青，說：“你說，有選擇的話，你寧愿選擇當外科醫生，也不愿當這個院長？”
“對！”
胡元青感慨的道：“做腦外科醫生的時候，我吃的好，睡的好，活的很開心。當了這一個院長之后，我發現自己，已經很久沒有笑過了。”
“這個院長，如果我可以選擇的話，我真的想放下。”
“在任何情況下，我們都是有選擇的！”
林杰嗬嗬笑道：“你的顱腦手術技能還是不錯的，培養出一個出色的腦外科醫生真的很不容易，我也不想浪費了你的才華。”
“這樣吧，只要你答應我三個條件，我可以出手治療你的手臂。”
“什么條件，你說？”胡元青激動的問。
林杰伸出了一根手指，說：“費用一千萬，我越來越發現錢是好東西，越多越好啊。”
“一千萬，沒有問題。”
胡元青保證道，“我明天就可以給你轉賬。”
“這個不著急，你繼續聽下去。”
林杰伸出了第二根手指頭，說：“你不是說想做一個純粹的外科醫生嘛，我替你做這個選擇，辭去你的院長之位，安心的做你的腦外科醫生吧。”
“這……”
胡元青沒想到第二個要求，竟然是這個，猶豫的說：“這個院長之位，關系的不是我一個人。”
“這個……這個……”
就像嚴重便秘一樣，憋了一會兒，也沒能憋出一個答復，胡元青最后道：“這個要求，我需要考慮一下。”
“你的第三個要求是？”
林杰暗笑了一聲，說：“曾經有人說我沒有醫德，還污蔑我雇人傷了你的手臂，后來又發生了某些事情，想必幕后主使，你也是心知肚明的。”
他正色的道：“我需要一個道歉！”
“胡家需要在濱海各大報紙的顯著位置上，刊發充滿誠意的道歉聲明。”
林杰伸出了第三根手指頭，鄭重其事的道：“這就是我的第三個條件。”
聽到這，胡元青的臉色就像鍋底一樣黑了。
他緩緩搖頭道：“林杰，想必你也聽說了，我家老爺子如今是中風偏癱，現在就是靠一股精氣神，在固執的堅持著。”
“如果登報道歉了，老爺子心中的這股氣，就散了，就沒了，結果自然是不言而喻。”
他懇求道：“林杰，你換一個條件吧。”
“換一個？”
林杰冷哼一聲，嘲諷道：“你們胡家不道歉，不低頭，這種情況下，我把你治好了，你們胡家再想法設法的算計我？陷害我？”
“你當我傻啊！”
“胡院長，條件我出了，就看你如何選擇了。這三個條件，一個月的有效期，過期作廢！”
說完這話，林杰不再理會胡元青，再一次離去……
他回到家，就發現林淼，張笑笑正拿著幾件顏色鮮艷的卡通睡衣，在比劃來比劃去。
“哥哥，你看睡衣漂亮嗎？”
林淼在自己身上比量著一件睡衣，說：“這是我和笑笑姐晚上逛街的時候買的，一共有六套不同的卡通式樣。”
“可夢一直很喜歡這種款式的睡衣，我打算把這幾件睡衣，當作生日禮物送給她，你覺得怎么樣？”
林杰點點頭，說：“她肯定會很喜歡的，不錯的生日禮物。”
林淼嘿嘿一笑，收起睡衣，問：“哥哥，你送可夢什么生日禮物啊？”
林杰隨口道：“我的生日禮物早就送了。”
“她上次不是被偷了錢包和手機了嘛，我就給她買了新的，當時講好，算是提前送給她的生日禮物了。”
張笑笑噗哧一笑，說：“那都是十多天之前的事情了，后天可夢的生日，許多人都有送禮物，就你這個親姐夫空著手，多難看啊？”
“可夢是不會嫌棄禮物多的，阿杰，你就再送一件就是。”
聽到送禮物，林杰就有些頭疼，看到沙發上疊好的幾件睡衣，靈機一動，道：“淼淼，這幾件睡衣就當我們兩個一起送的吧。”
“你三件，我三件哈。”
“哥哥，你可真會省事。”林淼輕聲抱怨，倒也沒有拒絕。
三人又聊了一會兒天，各自回房休息。
洗涮之后，林杰躺在床上，拿起手機翻看一下，有無學生發來的電子郵件什么的。
他意外的發現，僅有陳嵐、路開誠、李和通等幾人的微信群里，有不少消息，大多是勸慰陳嵐忘掉過去，重新開始什么的。
林杰這才想起，姚思遠提過陳嵐已經離婚了，看來這條消息算是公開了。
他寫了一條安慰的信息，給她發了過去。
手機還沒放下，林杰就收到了陳嵐表示感謝的回復消息。
想到這也算是一個合適的時機，他寫到：“有沒有想過，換一個新的環境？”
等了一會兒，消息回了過來，“我已經決定跟著祁醫生，去鳳凰山醫院了。”
“選擇安林醫院，還是選擇鳳凰山醫院，我猶豫了好久。”
“林杰，你太優秀了，我感覺自己就是一直用沖刺的速度追趕，也追趕不上。我忽然感覺有些累了，想過一種比較輕松的生活。”
“林杰，不好意思了。”
林杰雖然心生遺憾，還是回道：“沒關系的，每個人都有選擇各自生活的權力。如果哪一天，你想換一種生活了，安林醫院永遠歡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