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傍晚，林杰和安可馨在一家西餐廳，共進晚餐。
看到手機屏幕上顯示的銀行提示短信，林杰笑道：“可馨，那一千萬到賬了。”
安可馨就是一喜，接過手機看了看，松了一口氣，說：“這一千萬，算是解了公司的燃眉之急了，利息還是按照年息一分來算。”
“加上這一千萬，這么算下來，我們可是一共從你這里借了四千萬了。”
說到這，安可馨表情很是郁悶的道：“我們安家費心費力發展了幾十年，到如今雇傭了數百名員工，辛辛苦苦的忙碌一年，都賺不到四千萬的利潤呢。”
“你倒是好，過去的一年半時間，做了幾十例手術，就賺了四五千萬了。”
“這可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啊！”
林杰有些得意的道：“可馨啊，你可不能這么算啊。”
“生命可是無價的，用價值有數的錢財，去購買無價的生命，有錢的人可都會愿意這么做的。”
安可馨忍不住橫了顯擺的林杰一眼。
她心中也明白，林杰說的很對。
很多有錢人遇到大病纏身的時候，不怕花錢，最怕的是，花錢都沒地花。
她想到了一事，確認的問：“阿杰，你那個喚醒植物人的方法，真的不具有普及性？”
林杰輕聲道：“也不是說，不具丁點的普及性。”
“各種喚醒植物人的方法，歸根結底，就是刺激病人的大腦活力，意圖使大腦重新活躍起來。”
“而我的這個方法，對大腦的刺激，太過暴虐集中，有一種置之死地，而后生之勢。”
“這主要是因為病人已經沉睡了三年，大腦的活躍程度近乎一片死寂，且病人的身體保養的相對還不錯，這讓我有了肆意一次的機會。”
“如果對別的植物人照搬這個方法，直接嗝屁的可能，更大一些。”
說到這，林杰有些后怕，有些慶幸的道：“說真的，我之所以敢這么做，也是看出病人要么慢慢走向死亡，要么就使勁折騰一次，博一個蘇醒機會。
“可馨，在某種程度上，這一次喚醒病人，我真的是靠運氣。”
他唏噓的道：“這樣心中沒有一分底的事情，我以后是不會再做了。”
“作為一位醫生，是不能把病人的生死，寄希望在瞎貓碰到死耗子的僥幸之上的。”
“這是對病人的不負責，也是對自己能力的羞辱。”
安可馨伸手握了握林杰的手，輕聲道：“別說的這么嚴重，我還不知道你？你要是心中真的沒有一分把握，你是不會采用這個喚醒方法的。”
“我可是清楚，那兩三天，你可是一直悶頭研究優化這個喚醒方案。”
林杰嘆了一口氣，說：“我接手的其他手術，別管難度多大，我心中總是有幾分成功的把握，對病人的預后，也有著清晰的預測。”
“唯獨對喚醒這個病人，當時我的感覺就像是擲骰子，結果如何，完全不在我的掌控之內，純粹是靠運氣。”
“這種無力的感覺，讓我很不舒服。”
安可馨安慰道：“阿杰，你這是對自己的要求太高了。”
“就像做生意，有時候需要冒險一樣，治療病人也是需要冒險的。”
“像璐璐這樣的植物人，即便像擲骰子一樣，只有六分之一的幾率蘇醒，如果他們可以自己選擇的話，我想，他們肯定不會拒絕這個冒險的。”
“你呀，真的是對自己要求太高。”
林杰笑了笑，沒有繼續解釋。
他也有所察覺，在治療病人方面，似乎有強迫癥的苗頭，總是想做到盡善盡美的準備，心中有數之后，才會著手治療。
像璐璐這種情況，要不是先前的一番徹底檢查，已經對她的身體造成損害，有惡化的可能，容不得林杰拖延，說不得他還是會多準備幾天的。
安可馨忽然詢問道：“聽說這個病人蘇醒之后，得了選擇性失憶，把一直默默等待，深情款款款的未婚夫給忘記了？”
林杰隨口道：“嗯，病人是這么說的，或許或一些時間，她就會想起來的。”
“如果兩人真是相愛很深，怎么會單獨忘了對方呢？這不合常理啊。”
安可馨一臉八卦的問：“阿杰，你說，病人的那一次意外，是不是另有玄機啊？”
“或許，她就是未婚夫給害的？病人出于極度的恐懼或者其他原因，大腦就把對方的記憶給屏蔽了？”
越說，她越覺的這個猜測，是非常有可能的，繼續追問道：“阿杰，你和病人，還有那個未婚夫接觸的比較多，有沒有發現什么異常啊？”
看著滿臉興致之色的安可馨，林杰翻了一下眼皮，說：“我也就是和病人接觸過兩三次，她的事情，我都是吩咐學生們去處理的。”
“所以，我對他們兩人的事情，了解的不見得比你多。”
“我只負責病情的治療，其他事情，是不關心，也輪不到我關心，你也別跟著瞎操心了。”
安可馨有些不情愿的哦了一聲，開始對付服務生剛送上來的菜品。
剛吃幾口，她又開口道：“哎，阿杰，告訴你一件事，我今天偶然見了那個唐悠一面。”
“嚇了我一跳，她暴瘦了許多，眼睛凹陷，顴骨也都凸出來了。”
林杰解釋道：“這不奇怪。”
“還在恢復的骨傷，還有身上戴著的外骨骼矯正系統，強制矯正一二十年養成的身體姿勢，唐悠肯定會非常難受的。”
“這段時間，她肯定是吃不好，睡不好，暴瘦是可以預計的。”
“唐悠的定期身體檢查，都是由雷醫生的團隊在負責。”
“我這邊一直沒有得到消息，就表明唐悠的身體恢復，應該還是正常的。”
林杰推測道：“估計再過三五個星期，她應該就能適應了。”
“到時，飲食和休息恢復正常，體重也會恢復的。”
安可馨嗯了一聲，有些郁悶的道：“唐悠的左腳畸形矯正后，沒有了這個缺陷，也算是小美人一個了。爸爸還讓我給她找一個合適的對象介紹呢，”
“看來，爸爸是真的把那個她，當作了家人。”
林杰就是一笑，道：“怎么，心中還有芥蒂？”
“和崔阿姨在一起之后，安叔叔的改變，應該是趨于更好一些吧？”
安可馨有些不情愿的道：“這個算是事實，爸爸臉上的笑容多了，心情也更加開朗了，也更加的注重身體鍛煉了……”
吃完飯，兩人出了餐廳，才發現外面已經飄零起了小雪。
“今年的第一場雪呢。”
安可馨有些興奮的伸出手，接了幾片小雪花。
雪花入手即化，給安可馨帶來了輕輕的涼意。
地上也是濕漉漉的，臟臟的，看不到半點雪的痕跡，這讓安可馨有些遺憾。
“阿杰，今年真的不打算出去旅游了？我們可以去北方觀雪景，打雪仗的！”
林杰搖頭，道：“淼淼都有心理陰影了，怕我出去發生意外，連明年開春的德國之行，她都有些不樂意呢。”
“今年春節，我就在家待著。”
“再說，還多了一個囡囡，她如今的狀況，根本不適合出去。”
安可馨挽住林杰的胳膊，輕聲道：“在家里待著也不錯，其實，我最想做的事情就是，睡它一個昏天黑地……”
兩人沒有坐車，而是沿著人行道，默默的緩步在漫天的雪花中，關木華綴在他們的身后。
這個時候，一個電話打破了林杰和安可馨之間的靜謐。
安可馨接起電話，說了幾句就掛了，高興的道：“阿杰，這是嬌嬌工作室打來的電話。她說，我們定制的嫁衣和新郎衣服已經制作好了，讓我們方便的時候去試一試。”
“哦，好，你定時間吧，到時我們一塊去。”林杰隨意的道。
安可馨嘿嘿笑道：“阿杰，我們是不能一起去的。婚禮之前，你是不能看到我穿嫁衣的。”
“所以，這一次是去試衣服，我們要分開去。我會帶著淼淼、可夢、曼青、夢嬌等人去。”
“阿杰，你會讓誰陪著去啊？”
她很感興趣的問：“我們結婚，你會讓誰做你的伴郎啊？”
林杰想了想，道：“我沒什么兒時玩伴，伴郎嘛，我就邀請一下陳秋華、路開誠、姚思遠他們吧。”
“人數如果不夠的話，我再拉幾個學生來湊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