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酋長的病房,林杰繼續自己的查房工作。
他給二次手術后的盧瑟,還有情況一直不太明朗的亞歷山德森妻子,做過一番身體檢查之后,又在祁興芬、田項禹、霍廣恒、周子琰等人浩浩蕩蕩的陪伴下,來到了宋澤興的無菌病房前。
進出一趟無菌病房太過麻煩,且宋澤興的情況不算復雜,林杰就隔著窗戶上的大塊透明玻璃,通過對講機與他交談。
“林專家,我真的有可能重新站起來?”依然趴在病床上的宋澤興,很是激動的詢問。
宋澤興從第九胸椎以下,就沒有任何的知覺。
為防止他在不知不覺中把植入的微電流儀,還有藥物注射弄壞,繼而對身體造成更大的損傷,這幾天,只能是先讓他趴著休養。
林杰實事求是的道:“只能說,有理論上的希望。”
“宋澤興,你也知道,微電流儀和恢復促進劑都可以滋養、刺激和加速人體細胞的恢復,理論上它們可以促進你受損的脊髓灰質,還有神經組織的恢復。”
“但是,效果究竟如何,我不好做妄斷!”
“還有一點……”
林杰提醒道:“對于神經系統的恢復,一個人的主觀意志和不懈的堅持,也能起到非常重要且關鍵的作用。”
“醫學定向班有一個叫舒弘文的學生,他的事跡,可以給你一些啟示……”
曾經因為意外事故,腰部以下失去知覺的舒弘文,用了五年時間,讓自己恢復成正常人,這個事跡在醫學定向班,已經不是什么秘密了。
當然,林杰也明白,這個鼓舞人心的事跡背后,還隱藏著許多東西。
以舒家的地位和財力,那幾年,肯定有聘請的非常專業的醫療團隊,理療保健團隊在持續不斷的提供支持。
如果,舒弘文只是一個普通人家的孩子?
這個康復的奇跡,有很大的概率,是不會出現的。
宋澤興如今的條件,相比舒弘文,則是過之而無不及,有林杰,還有一整座醫院的力量在背后做支持。
又和宋澤興交流了幾句,林杰領著祁興芬等人緩步離開。
林杰看向田項禹,說:“給舒弘文說一聲,請他這兩天抽個時間過來,和宋澤興聊一聊。”
田項禹點頭道:“老師,我會盯著此事的。”
林杰又叮囑周子琰,“給宋澤興用最好的促進劑,直接就用生命一號。”
“好的!”周子琰輕聲回了一聲。
林杰又緩緩的道:“再過兩天,會從港島來一個因為腦部受傷,智力受到影響的小孩,接受腦損傷的康復治療。”
“我希望以宋澤興,還有那港島小孩的康復治療試驗為依據,結合微電流儀和促進劑的臨床使用,摸索出一條有效治療神經和腦損傷的方法!”
以祁興芬為主的眾人,齊齊應道:“林專家,我們一定會加倍努力!”
每年因為腦損傷、神經損傷造成的癱瘓、偏癱,某器官功能或感官功能受限,甚至缺失的患者,全世界沒有幾百萬,也得有幾十萬。
如果安林醫院研究出一個有效治療這些損傷的綜合療法……
只是這么想一想,眾人就覺的很是激動。
再次回到辦公室,林杰就見除學生賀憶敏外,還有軍方代表兼副院長方建斌在等著自己。
賀憶敏把兩份厚厚的文件遞了過來,說:“老師,這是那兩個患者的歷史病歷,還有他們最新的檢查化驗資料。”
“此外,還有一些數據信息,您可以在醫院的病歷系統上查到。”
林杰接過文件,道:“我等會就會研究的。”
他又看向方建斌,問:“方副院長,有什么事情?”
方建斌也不說話,直接從手中的牛皮紙袋中,掏出了幾張七寸照片,一一擺放在了林杰的書桌上。
好奇的賀憶敏,也湊上前來,一看就捂住了驚訝張開的小嘴。
這是幾張現場拍攝的照片。
照片上的一個人,一條腿都沒了,骨茬清晰可見,下半身更是血肉模糊,從身上破爛的衣服上可以看出,這是一名軍人。
林杰有些不解的看向方建斌。
“林專家,照片上的軍人叫胡德,他是一名掃雷兵。”
方建斌沉聲介紹道:“照片上的他,是在三年前,他在中越邊境執行掃雷掃雷時,被一枚地雷炸傷的。”
他又嘆了一口氣,說:“其實,在中越、中緬等邊境,還有大量的地雷存在,威脅著邊境國民的安全。”
“這么多年,掃雷兵在日復一日的做排雷掃雷工作,意外事件是難以避免的……”
林杰還真不太了解此事。
不過,作為醫生的他,注意到了一個關鍵詞,問:“三年前?這是有什么后遺癥嗎?”
方建斌嗯了一聲,說:“對,那場事故是發生在三年前。”
“胡德經過搶救活了下來,只是……”
他看了身邊的賀憶敏一眼,繼續道:“只是,他的下面被炸了一個精光,什么都沒有了,簡單一點說,男人的標志都沒了。”
“林專家,對一個男人來說,缺胳膊,缺腿什么的,還都好說。”
“但是,那個東西沒了,這個對身體和心理的打擊,可就是不一般的大了。”
“胡德的家人輾轉求到我這里,林專家,可以通過手術重新讓他成為一個男人嗎?”
林杰拿起一張照片看了幾眼,輕聲道:“女變男的變性手術,可以讓一個女人擁有男人的典型性別特征,但那也只是樣子貨。”
“除了可以像男子一樣站著撒尿外,那方面的功能是沒有的。”
“做這樣的整形手術,對這位掃雷英雄來說,沒有什么實質上的意義啊。”
林杰想了想,說:“倒是可以做移植手術。”
“他這種情況,可以做包含蔭//莖、蔭囊及部分腹壁在內的下體移植手術,讓患者不僅重新擁有男性的特征,還擁有過夫妻生活的能力。”
“至于要不要移植,這需征得器官捐贈者及其家人的同意,還有被捐贈者的同意。”
林杰進一步解釋道:“因為移植過來的,能產生捐贈者的精子,也就是說以后,將能產生捐贈者的后代。”
“這可是一個很大的倫理問題呢。”
方建斌思忖著說:“林專家,你的意思是,如果他們同意做這個移植手術……”
林杰輕笑道:“這樣的移植手術,是相當少見的,我很有興趣主刀。”
“不過呢,這需要先找到配型合適的捐贈者。而且,對被捐贈者來說,還有一個心理問題,需要克服。”
方建斌嘆息道:“我會和對方做進一步詳細溝通的……”
待方建斌一離開,賀憶敏就興奮的喊道:“呀,呀,老師,這可是包含蔭//莖、蔭囊及部分腹壁在內的復雜移植手術啊,想一想,就十分的帶勁呢。”
“到時,我一定去旁觀,給老師您加油!”
林杰橫了她一眼,戲謔的問:“賀憶敏,你這么興奮,是不是想找男朋友了啊?”
賀憶敏就是臉色一紅,道:“老師,您亂想什么呢!我只是對這例復雜的移植手術敢興趣而已,這可是相當罕見的呢。”
林杰嘿嘿一笑,說:“這樣復合的移植手術是相當的少見,但是命根子的再植手術,卻是常見的很呢。”
“畢竟因夫妻矛盾、出軌等原因造成命根子被割掉的情況,不少見呢。”
見賀憶敏有羞惱的跡象,林杰又改口道:“賀憶敏,早上我說你的顏值不高,只是戲言。”
“你們幾個,就沒有一個丑的,都非常的漂亮。醫院有這么多的青年醫生,還又來了不少青年軍醫,我可不相信,就沒有追你們的!”
“是不是你們對另一半的要求,有些過高了啊?”
“當然高啊!”
賀憶敏哼哼的道:“這還得都怪老師您!老師您才華這么高,又長的那么好看,其他再優秀的人和您一比,都變成了渣渣。”
“我們經常和您在一起,耳濡目染的,這要求自然而然的就提了上去了啊。”
林杰就是一樂,朝她一擺手,嫌棄的說:“你們總是能找到理由。沒事就趕緊的走人吧,別耽誤我的寶貴時間……”
中午時分,林杰和安可馨一起吃午飯,一邊說著醫院的事情。
“阿杰,我們不是推出了三十個名額,招收來自國外的醫學培訓生嗎?在過去的一個多月,醫院收到了幾百份申請。不過……”
林杰喝了一口冬瓜海米湯,問:“不過什么?”
“申請者大多是來自欠發達,中等國家和地區的醫學生。”
“不僅如此,其中一些國家的大使館,也給我們發了正式的函告,要求我們接收來自他們國家的醫學進修生。”
林杰冷哼一聲,說:“我們招生的這些國際培訓生,可不是為了扶貧幫困,是為了有一批能長久留在我們醫院工作的老外醫生,讓他們和本地的醫生相互激勵和促進。”
他叮囑道:“這方面一定要嚴格把關,獲得復試資格的家伙,必須出自世界前一百名的正規醫學院,寧缺毋濫。”
安可馨嗯了一聲,說:“我會把你的話,轉告其他人的。”
“哎,交流醫生中,又有四人攢夠了……應該說是借到了足夠的積分,申請你的點評。”
林杰隨意的說:“讓他們把手術視頻發到我的郵箱,這幾天,我會看的。”
安可馨猶豫了一下,說:“阿杰,這個用積分兌換手術點評,或其他要求的方案,可以說是受到了交流醫生們的大力歡迎,也激發了他們的工作和奉獻熱情。”
“這讓醫院原本的醫生,還有那些軍醫們很是眼饞,他們也想醫院出臺一個適用他們的積分兌換政策……”
林杰就是一個愣怔,說:“他們怎么還攀比起這個了?”
“這個積分政策,他們應該很清楚,目的就是為了讓那些交流醫生多做點工作,把他們的本事盡可能的展示出來,教授給他們和實習醫生啊。”
“他們也是這積分政策的受益者啊。”
安可馨笑了笑,說:“這還不是因為你的點評,太過厲害,太有價值啊。”
“什么節約了十年埋頭苦練的功夫,成為世界名醫的通天捷徑等等言論,可都出來了。”
“先不說羅斯、阿方斯等人的吹捧和夸張,祁醫生,還有濱大附屬醫院的由姜醫生、雷醫生可都表示說,他們最近取得的一些還算過得去的成績,都得益于你之前對他們的評點。”
“有這么多實例在前,由不得他們不眼饞,不心動。”
林杰不由的搖了搖頭,說:“沒有雄厚的實踐積累,沒有不斷的反思和沉淀,沒有對自身嚴格的要求,我的點評根本起不到多少作用的。”
“這些眼饞心動的人,都浮躁了啊。”
“他們也不想想,陳秋華、姚思遠、路開誠幾人和我的關系,豈不是更加的密切。”
“不能說,他們和我在一起,沒有多大進步。”
“但是他們的進步,可沒有那種跨越式的突進和升華,最根本的原因,就是他們的經驗和積累都嚴重不足。”
安可馨笑了笑,說:“我們中的大多數人,都只會看到成功的那幾人,至于其他的,都選擇性的忽略了。”
“阿杰,我們的想法是,也出臺一個針對我們自己人的積分政策,積攢到一定的積分,可以兌換游艇豪華游、出國培訓、研究經費支持、你的特殊指點等項目。”
“阿杰,你認為如何?”
安可馨還樂滋滋的說:“我們可以把醫院的一些不能普及的福利,與積分掛鉤,也免得我們自己評選出來,被他們說不公平,有內幕什么的。”
“或許,在不久的將來,積分制度就能成為我們醫院的特色和名片呢。”
林杰不置可否的說:“這是醫院管理的范疇了,我就不管了,你們自己隨便搞吧。說白了,這積分制度就是一項激勵而已,本質上沒有什么特殊的。”
見林杰沒多大興致,安可馨就換了一個話題,笑道:“阿杰,吃飯前我和可夢通電話,告訴她晚上來醫院吃阿拉伯大餐的事情。”
“可夢向我抱怨說,她受到了大多數同學明里暗里的排擠。”
林杰呵呵一笑,說:“缺席了那么多天的軍訓,身份又是我的小姨子,內定進的醫學班,被另眼相看再是正常不過了。”
“怎么?她這是打算和同學同甘共苦,晚上不過來吃大餐了?”
“來,怎么不來!她可是一個饞貓!”
安可馨樂道:“可夢說,反正都被排擠了,再做一件特殊的事情,也無妨。將來做醫生是要自己的本事吃飯,和同學關系好不好,無所謂。”
“她說,會在傍晚開車去接淼淼,一起來醫院。”
林杰搖頭道:“還把保時捷開去了學校?她不被排擠,可真沒了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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