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燁的家在一個軍區大院里,一座獨立的四合院,古樸大方,還有著歷史的厚重氣息。目測起碼起碼上百年的歷史。在北都能住這種房子的人,房子本(身shēn)就是一張分量沉重的“名片”。
跟著江好進了丁燁的家,寧濤才發現他并不是丁家請的唯一一個醫生,還有別的醫生。那些醫生都安排有專門的坐席,面前的桌子上還放著名牌。那些名牌上的名字一個個都非常有“分量”,有的是中醫界德高望重的名老中醫,有的是大醫院的鎮院名醫。他在醫學雜志上經常看到這些人發表專業文章,所以有“面熟”的感覺。
另外,居然還有一個叫“清水”的道士。
清水,應該是那個道士的道號,而不是名字。
這撲面而來的(情qíng)況讓寧濤感到有些意外,不過他也能理解。丁老爺子位高權重,門生弟子眾多,遍布軍政兩界,他生病了,給他舉薦醫生示好丁家的人還會少嗎?他自己其實也是江好為了報恩才舉薦他來給丁燁看病的,不然他也不會出現在這里。不過與那些人不同,他這個醫生沒有專門的席位,更沒有介紹他的名牌。來到客廳之后,他甚至不知道該坐哪里。
江好似乎也感到有些尷尬,她將寧濤拉到了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里,還刻意找了一個話題,“居然還有道士,這不是病急亂投醫嗎?”
寧濤小聲說道:“不要這樣說,道家也有醫術,道教是我們華夏民族的國教,還有方術神仙術什么的,很厲害的。”
江好用異樣的眼神看著寧濤,“你一個醫科大的學醫的人,你居然還信這個?”
寧濤笑了笑,“我信,為什么不信?”
他自己就是一個修真者,而且還治好了一個新妖,他怎么會不相信道教?只是坐在客廳太師椅上面容清瘦閉目養神的老道士會不會醫術、方術神仙術什么的,這個他就不知道了。
就在寧濤打量那個老道士的時候,那個老道士突然睜開眼睛看向了寧濤這邊。他的眼神很特別,給人一種透視的感覺,仿佛能洞穿人的靈魂。
寧濤忍不住心中一動,“這老道士的眼神好奇怪,難道他發現了什么?”
就在寧濤這樣想的時候,那個老道士又閉上了眼睛,剛才的精芒一現就像是一個錯覺。
這時有三個人從客廳一側的走廊里走了出來,走在中間的是一個三十出頭的青年,國字臉,(身shēn)材健壯(挺tǐng)拔,整個人給人一種“硬邦邦”的感覺,一眼就可以看出是個軍人。
這個青年便是丁從軍。
與丁從軍一起進入客廳的有一個白人醫生,還有一個扎了一個發髻,穿亞麻唐裝的青年。那青年也是三十出頭的年齡,戴著一幅黑框眼鏡,皮膚白凈,斯文帥氣,給人的印象便是層次很高的人。
白人醫生一邊走一邊跟那個唐裝男子說著什么,然后那個唐裝男子便將白人醫生的話翻譯給丁從軍聽。
丁從軍在客廳中間停下了腳步,神色凝重,他并沒有看見站在不起眼的角落里的江好和寧濤。
在客廳等待的人紛紛起(身shēn)向丁從軍走去,似乎是在等他做出什么決定。
江好說道:“我們也過去聽聽。”
寧濤點了一下頭,與江好一起走了過去。
這時唐裝男又說了一句話,“肖恩博士說只有將老爺子送往惠靈頓醫院,在華國根本就不能治好老爺子的病,該怎么做,從軍兄自己拿主意吧。”
丁從軍的眉頭皺了起來,“鏵熒兄,老爺子的脾氣你不是不知道,他在半島戰場上與所謂的聯合干過仗,他對西方沒有好感,如果他知道我把他送到英國去治病,他非得罵死我不可。”
人群外邊,江好湊到了寧濤的耳邊低聲說道:“那個穿唐裝的人叫范鏵熒,是一個手段通天的人物。”
寧濤只是點了點頭,興趣不大。
范鏵熒又說了一句,“從軍兄,惠靈頓醫院是目前世界上最好的私人醫院,肖恩博士是惠靈頓醫院最出色的腦全科醫生,他給出的建議是不會錯的,你好好考慮一下吧。”
丁從軍的臉上滿是猶豫的神色。
“那個英國醫生說話也太不講究了吧?”一個名叫嚴嵩的老中醫出聲說道:“他建議丁老爺子去英國治病我不想說什么,可他所我們華國治不好老爺子的病,這個我就不同意了。我們華國醫術幾千年歷史,什么時候輪到西方的醫生來說三道四了?”
“嚴老,肖恩博士是我請來的,他是個直(性性)子人,如果有冒犯之處我替他道歉,你有什么意見待會兒我們可以私下聊聊,你看如何?”范鏵熒說。
嚴嵩跟著抱了一下拳,客氣地道:“范先生客氣了,我說話也欠考慮,讓范先生見笑了。”
寧濤心中一片好奇,他在醫學雜志上看過這個嚴嵩的介紹,被譽為“當世圣手”,很是了不起,卻不料對這個范鏵熒如此客氣,生怕得罪了似的。他忍不住去猜想,這個范鏵熒究竟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丁從軍移目看著嚴嵩,“嚴老,你也看過家父了,我想聽聽你的看法。”
嚴嵩沉默了一下才說道:“我是第一個給丁老爺子看病的人,可……請恕嚴某無能,我診斷不出丁老爺子的病因,我這一輩子都沒見過這樣的病。”
丁從軍的視線掃過一個個醫生的面孔,“你們都看過家父的(情qíng)況了,有人能給一個正確的診斷嗎?或者建議也行。”
沒人出聲,客廳里一片安靜。
寧濤這才明白過來,這些醫生都已經給丁燁看過病了。體面的說法是他是遲到的一個,不體面的說法是他是被忽略的一個。丁從軍或許只是礙于江好的有一篇好心答應他來給丁燁看病,可是一轉(身shēn)就把他給忘記了。
范鏵熒說道:“清水道長,要不你試試吧。”
那個還坐在太師椅上閉目養神的道長這才睜開眼睛,他看了范鏵熒一眼,點了一下頭,然后起(身shēn)走向了那條走廊。整個過程,他一句話都沒有說。那眼神,那態度就像是所有人都欠著他錢一樣。
寧濤的心念一動,眼睛和鼻子瞬間就進入了望術與聞術的狀態。在他的視線里,清水道士的(身shēn)體浮現出了一團五顏六色的氣,另外還有一點點白蒙蒙的氣,如靈蛇一般在他的先天氣場之中游動著,靈(性性)十足。
只一眼,寧濤就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他的心里暗暗地道:“這個清水道長果然不同尋常,他的(身shēn)上有靈力散發的靈氣,不過他的靈氣雜而不純,不能算是一個真正的修真者。”
剛剛邁進走廊入口的清水道長突然回頭看向了寧濤所在的方向,眼神銳利,給人一點鷹視狼顧的感覺。
寧濤從清水道長微微一笑,同時終止了眼睛和鼻子的望術與聞術的狀態。
這一剎那間清水道長的眼眸里閃過了一絲困惑,似乎對某種判斷產生了不確定的懷疑。不過也就那么一兩秒鐘的時間,他收回了視線往走廊盡頭的房間走去。
江好碰了寧濤的胳膊一下,“跟我來。”
寧濤點了一下頭,跟著江好向丁從軍走去。即便是被忽略的江湖游醫,來都來了,總不能因為被忽略而打道回府吧?
“從軍哥,我帶寧醫生來了。”江好隔著好幾步遠就跟丁從軍介紹寧濤。
丁從軍的視線這才移到江好的(身shēn)上,然后又從江好的(身shēn)上移到了寧濤的(身shēn)上。看到寧濤一(身shēn)隨便得有些過分的衣服,還有手中那只破舊的小藥箱,以及二十多一點的年齡,他的眉頭忍不住皺了一下。
寧濤看在眼里,面上卻沒有任何反應。他這(身shēn)“行頭”,又如此年輕,第一次見面,丁從軍這樣的人物有點懷疑也是很正常的。
范鏵熒的視線也落在了寧濤的(身shēn)上,與丁從軍的反應不一樣,他的眼里閃過了一抹異樣的神光。
江好走到了丁從軍的面前,面帶笑容,“從軍哥,這就是我跟你說的寧醫生,他可以治好丁叔叔的病。”
“治好?”丁從軍用異樣的眼神看著寧濤,“他這么年輕……他行嗎?”
江好說道:“從軍哥,你是不知道寧醫生的醫術有多神奇,我父親中風癱瘓,醫院都沒法治好,可他幾根銀針就扎好了我父親,還有……”
“小姑娘,你開什么玩笑?”嚴嵩打斷了江好的話,一臉的質疑,“中風癱瘓,他用幾根銀針就扎好了?”
江好說道:“不只是我父親,寧醫生還治好了一個陳國君都束手無策的精神病患者。”
“什么?”嚴嵩的反應就像是被人踩了一腳,“陳國君都束手無策的病人,他也能治好?”
江好伸出了三根指頭,語氣里帶著驕傲,“而且是三個小時治好。”
此言一出,客廳里頓時一片嘩然。
“不會吧,這個年輕人真有這么厲害?”
“我們華國醫學界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什么時候出了這么一個年輕的神醫,我怎么連一點消息都沒有?”
“我看是吹牛吧,哪有這么神奇的醫術?”
說什么的都有,就是沒有人相信。
嚴嵩看著寧濤,以長輩的口吻說道:“年輕人要腳踏實地,你哪所學校出來的?或者,你師父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