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秒鐘后,寧濤將賬本竹簡拿走并打開了它。
賬本竹簡上顯示出了內容:蛇妖,天生蛇女,舊。(身shēn)患九幽絕脈,妖骨壞死,余命三月。一生無惡事,亦無善行,善念功德零,惡念罪孽零,自生自滅之命,不可處方。
寧濤的心驟然一沉,沒善念功德也沒惡念罪孽,賬本竹簡就連處方契約都不開,這未免也太市儈了吧?
天外診所有它的法則,它的存在就是為了善念功德,惡念罪孽,如果一個人的(身shēn)上沒有,它肯定不會啟動治療極致的。如果將善惡鼎比喻成一臺引擎,善念功德和惡念罪孽就是啟動引擎的燃料,如果連燃料都沒有,它怎么能啟動?
都說世道炎涼,這個診斷卻讓寧濤感到天道似乎也是炎涼的。它寧愿救江一龍那樣的惡人,卻不愿意救青追這樣的不好也不壞的蛇妖。原因很簡單,她沒“診金”。
“寧醫生,你在看什么?”青追好奇地道,眼巴巴的看著寧濤。
寧濤沉默了一下才說道:“這是進一步的診斷,你患的是九幽絕脈,妖骨壞死,你還有三個月的壽命。”
青追的神色頓時一黯,就這反應,她顯然很了解自己的(情qíng)況。
寧濤的心(情qíng)也變得沉重了,他剛剛承諾能治好青追,那是他認為他可用通過天外診所輕松搞定青追的病,卻沒想到她沒“診金”。如果他兌現不了他的承諾,白婧會向丁燁復仇,并殃及他的家人,這是他無論如何都不愿意看到的。更何況,他這邊也不能沒有白婧的白蛇蛻,這也是關乎他(身shēn)家(性性)命的大事。也就是說,他已經沒有退路了。
“寧醫生,你跟我說實話,你能治好我嗎?”短暫的沉默之后青追出聲問道。
寧濤卻仿佛沒有聽到青追對他說了什么,他的大腦正在飛速的思考,尋找解決問題的辦法。他想到了用他自(身shēn)的自帶治愈效果的“特種靈力”治療青追,可這個方案很快就被他推翻了。青追不是普通人,她是妖,她自己就有靈力,如果靈力有用,那么不是治愈,她的病(情qíng)也不治愈惡化。他還想到了天針針灸,可這個治療方案也是建立在靈力基礎上的,恐怕難以奏效。最后他又想到了初級處方丹,可這是天外診所治病極致的病人媒介,對青追使用初級處方丹固然能激活作為病人的媒介,可她沒“診金”無法激活善惡鼎,也是不行的……
“寧醫生?”青追的聲音里充滿了悲傷,“你是因為這個原因讓我姐姐出去的嗎?你不想讓她知道我只剩下三個月的時間了?”
就在這時寧濤的大腦里突然浮現出了一只鼎,他心中一動,“你的妖骨能取出來嗎?”
“啊?”青追很驚訝的樣子,“你要取出我的妖骨?”
寧濤點了點頭,“我要給做手術,取出你的妖骨……”
卻不等他把話說完,青追就打斷了他的話,(情qíng)緒激動,“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做手術,取出你的妖骨。”寧濤說。
“我會死得更快!對于我們來說,妖骨就是本命之骨!”
寧濤說道:“我剛才診斷過,你的妖骨其實并不參與你的(身shēn)體,至少不參與你現在的(身shēn)體的運作,它更大的作用是作為俢練的作用,所以我的手術不會有太大的風險。”
“我的妖骨不只是作為俢練的存在,而且是……”停頓了一下,青追才說出來,“它是我第二種形體的骨,沒有它,我會死得更快。”
寧濤說道:“你誤會了,我的意思不是將你的妖骨摘除,而是取出來,治好它,然后再給你裝回去。”
青追頓時愣在了當場。
“我去把你姐姐叫進來,我再問問她的意見。”寧濤轉(身shēn)去開了房門。
白婧進門的第一句話,“怎么樣了?”
寧濤開門見山地道:“你妹妹的(情qíng)況很糟糕,我需要給她動手術,取出她的妖骨……”
不等寧濤把話說完,白婧便吼道:“你敢!”
寧濤攤了一下手,“你能不能聽我把話說完?”
白婧的聲音冰冷至極,“你要是不給我一個滿意的說法,我殺了你!”
寧濤的臉色瞬間變了,還有他的眼神,剛才的他是一個(熱rè)心而溫和的醫生,可一轉眼他就變成了另一個人。他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qíng),他的眼睛里也沒有絲毫(情qíng)感,似乎任何生命在他的眼里都不值得憐憫、同(情qíng),宛如死神!
“你……”白婧下意識的退了一步,她根本就想不到寧濤還有這樣可怕的一面。她感覺不到寧濤有多么強大,可是就寧濤此刻的氣勢,那眼神,卻讓她發自內心的畏懼!
寧濤冷冷地道:“威脅我?你不想你妹妹活命了嗎?”
白婧的嘴唇顫了一下,想說什么卻沒說出來。
(床床)上,青追看著寧濤,那眼神顯得很奇怪。
寧濤接著說道:“我不是要摘除她的妖骨,而是要根治她的妖骨,然后再給她裝回去。”
“這……這也行?”白婧總算說出話來了,語氣也變了。
寧濤說道:“現在的醫學技術就連心臟都可以換,一根妖骨算什么?我在成為修真者醫生之前就是學醫的,這樣的手術對我來說只是小手術。這是唯一治好你妹妹的辦法,做不做,你們自己決定吧。”
白婧的視線移到了青追的(身shēn)上,“妹妹……”
青追打斷了白婧的話,“姐姐,我自己的(情qíng)況我很清楚,我一生下來就得了這個病,我沒有過過一天好(日rì)子,我相信寧醫生說的,我只還剩下三個月的時間了,我不想錯過這次機會,讓他給我動手術吧。”
白婧走向了青追,“妹妹,你知道妖骨對我們來說意味著什么,他碰了你的妖骨,你就……”
“姐姐,不要再說了,我決定了。”青追再次打斷了白婧的話,眼神堅決。
白婧嘆了一口氣,回(身shēn)看著寧濤,“好吧,我把我妹妹交給你,你一定要治好她,她太苦了,如果你能治好她,給她快樂,這也就值得了。”
寧濤說道:“好,你出去吧,沒有我的(允yǔn)許你不能進來。”
白婧又看了青追一眼,然后轉(身shēn)出了門,出門的時候又將房門關上了。
寧濤又去將那只金絲楠木打造的椅子搬過去頂住了門把。
青追的嘴角浮出了一絲罕見的笑意,“你其實沒必要這樣,她既然答應了你,她就不會進來。”
寧濤說道:“還是小心點為好,我擔心待會兒你忍受不了疼痛叫出來,她會忍不住沖進來,影響到我的手術。”
“我可不怕疼,每天我都會人壽那種你想象不到的疼痛,我早就習慣了。”青追的聲音帶著淡淡的憂傷。
寧濤安慰道:“放心吧,手術之后你就不會再疼痛了。”
青追輕輕的點了點頭。她接觸寧濤的時間并不長,可不知道為什么她愿意相信他。
“你趴著,我用銀針給你催眠,然后就進行手術。”寧濤說。
青追翻了一個(身shēn),趴在了(床床)上。她的(身shēn)上存著青色的紗裙,燈光的投(射射)下略顯通透,別有一番朦朧的美感。
寧濤從小藥箱之中取出了天針。
青追回頭說道:“手術的話……需要脫衣服嗎?”
這句話讓寧濤莫名緊張,“那個,暫時不用。”
“嗯。”青追回過了頭去,閉上了眼睛。
暫時不用,那就是還是要脫的,可她的反應卻如此平淡,似乎并不在乎。
寧濤已經平靜了下來,他靠近青追,然后將一根天針扎在了她的后腦勺上,一絲黑白靈力進入她的大腦,猶如溫泉一般撫慰著她的大腦,并刺激主管睡眠的皮質內細胞……
兩分鐘后,青追昏睡了過去,她的先天氣場快速減弱,很快就只剩下了維持生命形態的最低程度。
寧濤卻并沒有對她進行手術,而是離開了那張金絲楠木打造的大(床床),來到了一面墻壁下,咬破手指在墻壁上畫了一只血鎖。
幾秒鐘后,寧濤回到了天外診所。
天外診所內黑白兩氣纏繞,善惡鼎還是那個死樣子,閉著眼睛,連看都懶得看寧濤一眼。
寧濤向一只貨架走去,看了善惡鼎一眼,“沒診金你就不治病,你和那些沒醫德的醫生有什么區別?你給我記著,總有一天我要讓你知道,我才是你的主人,我讓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
善惡鼎沒有任何反應。
它或許是一個頂級的法器,天道機制的一部分,亦或者是別的什么東西。
真相是什么?
沒人知道,可寧濤卻相信總有一天他會知道。
來到貨架下,寧濤將爛碎鼎抱了下來,然后向記錄血鎖的石墻走去。
爛碎鼎,這就是他想到的治療青追的方案。爛碎鼎就連破碎的法器都能修補好,一根蛇骨算得了什么?
拿了爛碎鼎,寧濤又翻箱倒柜找了幾樣需要用上的東西,一把極其鋒利的手術小刀,還有縫合傷口的針和線,以及他自己帶回診所備用的消毒用的酒精和棉球、止血紗布什么的。
打開對應的血鎖,寧濤回到了青追的房間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