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圣將一杯威士忌遞給了唐子嫻,也瞅著唐子嫻,眼神有些異樣的變化。
唐子嫻笑著說道:“我以為你會給我一杯白水,我不太會喝酒,它會影響我的工作。”說完,她將酒杯放在了茶幾上。
白圣隨口問了一句:“為什么只有你一個人?”
唐子嫻說道:“我還有一個同事臨時有點事耽誤了,待會兒他會帶著攝像機過來,我給他打個電話催催他。”她掏出手機撥號。
白圣坐在了沙發上,淺淺呷了一口酒。他的視線又移到了巨大的落地窗外,眺望著窗外被烏云遮掩的天空。這天說變就變,是要下雨了嗎?
電話接通了,唐子嫻說道:“你快點過來,白先生的時間很寶貴,不要讓白先生久等。”
就說了這一句話,唐子嫻便掛斷了電話。
白圣從窗外收回視線,瞅著唐子嫻:“你的同事也說漢語嗎?”
唐子嫻點了一下頭:“是的,這次我是特意帶了一個美籍華人助手,他的漢語不錯,交流也很方便。對了,他叫小王。”說話的時候,她下意識的瞅了一眼放在茶幾上的筆記本。
“他叫什么名字?”白圣又問了一句。
唐子嫻說道:“他叫王自強,很年輕。”
白圣突然探手抓向了那本筆記本。
唐子嫻猛地將后背撞向了沙發,整只沙發頓時往后倒去。
嘩啦!
漆黑如墨的方便之門突然出現在了茶幾之上,白圣慌忙縮手,他的手差點就伸進了方便之門中。他見過這道門,也知道這道門后面的無比恐怖的存在。冷汗也就在這一剎那間從他的手心和額頭上冒了出來,卻也在同一時間,他的雙腳在地上一踏,整個身體就如同是脫弦射出去的箭矢一般飛向了一面墻壁。
一道人影從方便之門中穿出來,腳下一點,也一頭扎向了那面墻壁。
寧濤來了。
唐子嫻從沙發后面一躍而起,緊隨寧濤身后也一頭扎向了那面墻壁。直到她的身體標槍一般飛射出去,她的身體里還在傳出骨骼運動的嗶嗶叭叭的聲音,一張法符也就在那個時候從她的手中脫落,轟一下燃燒,落地無灰。
寧濤和唐子嫻一前一后撞進了那面墻壁之中。
灰暗的天空,血浸的大地,雄偉的祭壇,還有矗立在祭壇上的噬靈甕,以及擺放在祭壇下面的球形科技法器,還有像是根雕作品的銀月櫻。
迎面而來的這一切讓唐子嫻緊張,神色凝重。
寧濤卻顯得很平靜,臉上看不出有絲毫的情緒波動,正處在惡面狀態下的他,眼神冷得可怕。
“你居然沒死!”祭壇上,白圣居高臨下的看著追進來的寧濤,眼神之中充滿了驚訝和憤怒。
寧濤的嘴里沒有半點聲音,他將一只包拋給了唐子嫻。
唐子嫻伸手接過,從包里拿出了降妖缽。
“你沒死,我那兩個女兒也活著吧?她們在哪里?”白圣問,這個時候他的情緒似乎穩定了一些。
寧濤這才出聲說道:“殺你這種事情,她們怎么可能錯過?你放心吧,你死的時候會看見她們的。”
“殺我?在這里?”白圣突然揚起頭大笑了起來,“哈哈哈……”
寧濤背手在腰后一抽,再一甩手時精煉駁殼槍已然出現在了他的手中。他的右臂瞬間打直,精煉駁殼槍的槍口也對準了白圣。沒有半點猶豫,他直接扣動了扳機。
如果是拍電影,兩人之間肯定會有很多逼話要說,可是這是現實世界。能用槍解決的問題,絕對不會用嘴。
劃燃火柴的聲音從精煉駁殼槍之中傳了出來,一顆精煉子彈從槍口之中飛了出去,虛空之中陡然出現了一道黑白相間的軌跡,只是這軌跡微不可見,且擁有閃電一般的速度!
然而,這依稀可見的彈道卻在一段直線之后彎曲,繞著祭壇上的噬靈甕飛向了后方。
不是爆炸的聲音,而是一座生肖石塔被擊中發出了沉悶的撞擊聲。一個球大的彈孔赫然出現在了石塔之上,彈孔周圍的結構被粉碎性破壞,一條條裂痕快速向別整座石塔延伸。它沒能堅持過兩秒鐘,隨著彈孔周圍的石磚成碎塊和齏粉掉落,它晃了一晃,然后轟然垮塌。
這個詭異的空間突然撕裂,就像是一個布景被刀劃了一條口子,天空的光線中撕裂的口中投照下來,一大片血浸一般的大地頓時現出了真相——那是一塊長滿了野草和藤蔓的荒地,這里竟然是野外!
這一槍不僅讓白圣吃了一驚,就連唐子嫻也吃了一驚。
寧濤一揮手,扣動扳機,第二顆精煉子彈飛了出去。幾乎在劃燃火柴般的槍聲響起的同一時間,第二座生肖石塔的三分之一處又多了一個球大的窟窿,下一秒鐘便轟然垮塌了。
沒有彈頭,精煉彈頭在擊中生肖石塔的時候便膨脹螺絲一般在高速旋轉下打開了,毀掉了石磚的機構的同時也消耗殆盡。
天空又出現了一道裂口。
不能擊中噬靈甕,那我就毀你的生肖石塔!
“不——”白圣一聲怒吼,一掌拍在了噬靈甕上。
一團青幽幽的鬼火從祭壇上升騰了起來,噬靈甕中也傳出了無數冤魂野鬼哭泣的聲音。那只甕里面好像裝了成千上萬的冤死的靈魂,要掙脫禁錮飛出來毀滅一切!
“拉嗎叭哩嗦——去!”法咒之后是一聲吼,白圣表情猙獰,雙眼慘綠,眼神兇惡。
祭壇上的鬼火突然轟一下炸開,一團團慘綠色的火苗飛向了寧濤和唐子嫻。
那一團團鬼火并不簡單,噬靈甕中發出的冤魂野鬼哭嚎的聲音仿佛讓它們變成了真實的鬼魂。它們變出了人臉,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滿嘴的獠牙利齒。一涌而上的鬼火鬼臉,那景象真的像是一群厲鬼要來索寧濤和唐子嫻的命!
唐子嫻推出降妖缽,口誦法咒,一個小小的漩渦頓時出現在了缽中,一團團鬼火飛向了降妖缽,消失不見。
可漫天飛來的鬼火鬼臉實在是太多了,降妖缽有降妖除魔的能力,可也收不完那源源不斷的厲鬼!
槍能打死人,可當敵人潮水一般撲過來的時候,就算降妖缽是一挺重機槍,它又怎么殺得完那潮水一般涌來的敵人!
卻就在這個時候,寧濤振聲念誦道:“我在胎中息,聽聞大道音!”
神鐘敲響,鐘聲跌宕。
這鐘聲是在他的意識之中敲響,可能量去隨著那念誦的經文以音波的形式向四面八方擴散開去。《你的經》第一句經文,音波過處,所有的鬼火鬼面全都消散!
默念《你的經》第一句,和開口念《你的經》第一句是兩個不同的效果。僅僅是因為那一神鐘敲動之音,也僅僅是這第一句。如果他念第二句“天地生我時,父母離我去”,沒有神鐘之音也就凈化不了那些不干不凈的東西,也只有他自己哭。不過這個時候他肯定是不會念第二句的。
“這是什么?”白圣的聲音兇惡,可卻掩飾不住內心的驚訝與緊張。
寧濤的聲音冰冷:“專門對付你這種妖孽的法咒。”
白圣怒吼道:“哪有這樣的法咒!”
唐子嫻也忍不住移目看了寧濤一眼,她所了解的法咒一部分是梵音,一部分是自創的音節,還有一部分是從靈古時代傳承下來的古咒音,可寧濤剛才明明念誦的是標準的漢語,哪有這樣的法咒!
“死到臨頭,你哪里來的那么多廢話!”寧濤拔腿向祭壇沖了上去。
祭壇上,白圣突然伸手抱住噬靈甕,猛地將噬靈甕倒轉過來,甕口向下,甕底朝天,轟一下砸在了祭壇上。
甕鳴,祭壇出現了道道裂紋。
白圣高高躍起,一掌拍在了甕底上。
一個強大的能量沖擊波瞬間釋放了出來,祭壇的石料蹦碎,子彈一般飛向了寧濤和唐子嫻。
唐子嫻身形一晃,嗖一下躲到了寧濤的身后。
就在那一瞬間,寧濤的身上起碼被幾百顆石磚碎塊擊中,大的如搬磚,小的如石子。寧濤的身體也在那一瞬間被掀飛起來,斷線風箏一般往后墜落下去。
唐子嫻緊緊抱著寧濤的腰:“你沒事吧?”
“噗!”寧濤噴出一口血來。
兩人砸落在了地上,剛才寧濤成了唐子嫻的擋箭牌,現在唐子嫻又成了寧濤的乳膠床墊。
血浸的大地突然震動了起來,一只只手從黑里泛紅的泥土里冒出來,緊接著又是腦袋和身體!那些腦袋有的缺了半邊,有的少條胳膊,有的胸膛里面沒有內臟,只有一根根白骨……
一轉眼,這詭異的空間里不知道冒出了多少能走能動的死尸!
寧濤從唐子嫻的身上翻身爬起來,一腳踹飛一個正準備撲向他的尸人。這一腳的感覺就像是踢在一個真實的人的身上,而那個尸人也真實的飛了出去,撞倒了好些個尸人。
“收!”唐子嫻又推出了降妖缽。
一個尸人的身體之中頓時冒出一股黑煙,降妖缽收了那黑煙,那個尸人也倒在了地上。
這操作沒毛病。
可這樣的點殺要點殺到什么時候?
寧濤的視線突然移到了一個尸人的臉上,他頓時愣了一下。那張面孔他并不陌生,是他曾經想救又沒有救下來的聾啞學生。那一日他親眼看見她死了,燒成了灰燼,可怎么又從地里冒出來了。
就這一轉眼的功夫,唐子嫻又收了好幾個尸人,可惜源源不斷的尸人卻從四面八方涌過來。這個空間里充滿了鬼哭狼嚎的聲音,空氣中也滿是讓人作惡的尸臭味。
“你不是要殺我嗎?你來啊!”白圣的聲音,勝局在握的味道。
寧濤振聲念道:“我在胎中息,聽聞大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