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完尋仙的整個大腦,寧濤都沒有發現有尋祖丹丹靈的存在。事實上,別說是尋祖丹的丹靈了,她的泥丸宮中就連一絲靈氣都沒有。
她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人,沒有鬼在她的身上。
寧濤退出尋仙的大腦,回到了他的身體中。
元嬰進,他出。
睜開眼,一切都沒有改變。
房間里靜悄悄的,床榻上的兩個女人還處在昏迷的狀態里。
寧濤從地上爬了起來,看著躺在床上的尋仙,心中是一片困惑的感受。
這個尋仙長得跟尋祖丹的丹靈一模一樣,腦袋之中還有關于尋祖丹丹靈的奇詭之夢,她明明就與尋祖丹的丹靈有關,可她的身上為什么沒有絲毫的靈氣呢?
“真亦假來假亦真,假亦真來真亦假……丹圓之時便是你我相見之時……真假……丹圓……”寧濤的腦海里反復地回想這句話,隱約里他好像觸碰到了什么,卻又無法抓住靈感的線頭。
他就這么盤腿坐著,琢磨著。
在這過去時空之中,他是一個特殊的存在,也是一個無比孤獨的存在。
日頭漸漸沉下了西邊的地平線,天空中留著一片如火燒般的晚霞,那一道金光在黑暗之中穿行過來,獨獨照在了大明宮上。整座皇城都金光燦爛,無比的輝煌。
一聲暮鐘敲響,音波跌宕。
寧濤的思緒被拉了回來,他從地上站了起來,直盯盯地看著尋仙。
現在幾乎可以肯定的是她與尋祖丹的丹靈有關,甚至她就是尋祖丹的丹靈,可是他卻無法將她帶回去。
也許是因為鐘聲的原因,尋仙也悠悠醒轉了過來,睫毛顫顫,看見寧濤就站在她的面前,她愣了一秒鐘,忽然一聲驚呼,一骨碌從床上爬了起來,慌慌張張地去看身上。
這顯然是在檢查衣服完整不完整,有沒有被那什么什么的。
寧濤出聲說道:“你別害怕,我什么都沒做。”
尋仙哪里聽得進去,慌亂中她碰到了被窩里的太平公主,她將被子一掀,被五花大綁的太平公主便毫無遮掩地呈現在了她的面前。那白花花的頗有藝術氣息的景象進入她的視線,她頓時驚呆了。
“她身上的衣服不是我脫的,是她自己脫的。”寧濤這樣解釋了一句,這句話出口他也不知道為什么會跟尋仙解釋。
“啊——”尋仙又是一聲尖叫,這就是她的回應。
這樣的尖叫聲很容易引來人的注意,帶來麻煩。可寧濤并沒有制止她,那對他來說毫無意義。他的時間很快就要到了,他一離開,這個過去時空就會被時光的力量撥亂反正,塵歸塵,土歸土。
對于太平公主和她來說,這一天里所發生的事情大概只是一個夢。她們既不會醒來,而這個夢也不會被她們想起。
太平公主被驚醒了,她睜開了眼睛,看見了一臉緊張的尋仙,還有平靜如斯的寧濤,她有點搞不清楚狀況,有點迷糊地道:“這就完事啦?可是……本宮怎么什么都想不起來?”
“公主你?”尋仙也被太平公主的反應搞懵了。
太平公主略有點不快的感覺:“是本宮想要和你一起伺候大仙的,你尖叫什么?”
尋仙更懵了。
寧濤說道:“你們自由了,我也該走了。”
兩個女人的視線同時移到了寧濤的身上,有點懷疑她們所聽見的。他搞了這么多事出來,什么都沒做,就這樣放了她們?
寧濤卻沒有任何解釋,他轉身向門口走去。
“大仙這是要去哪里?”太平公主的聲音。
寧濤沒有回頭看她一眼,也沒有回應,他伸開了門然后走了出去。
剩下一點時間,他想去看看大明宮。
天邊,最后一抹夕陽被黑暗吞噬,整個世界緩步進入黑暗。大明宮中點起了盞盞燈火,暗藍天空,雄偉的宮殿,自成一幅壯美的畫面。
突然間,寧濤的心里冒出了一個念頭:“這是一千多年前的一天嗎?”
他所經歷的一切固然不會有史書記載下來,可是這一天卻是存在的。
太平公主還是會坐著轎子去看一個叫尋仙的才女,只是不會遇見他,后面所發生的一切都不會存在。
這很難解釋,還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院門緊閉著,寧濤躍上墻頭,舉目眺望,一眼就可以瞧見三座處在同一條直線上的宮殿。黑暗籠罩,它們卻自有光明。
那是大明宮、太極宮和興慶宮。
寧濤從墻頭上跳到了房頂上,踩著屋脊往大明宮的方向飛奔過去。腳下有梯,落腳無聲,他的身形快若疾風。
今晚的大明宮并不寧靜,成千上萬的禁軍在皇宮各處搜尋,更有上千金吾衛將大明宮圍得水泄不通。這陣仗,顯然是營救太平公主的事兒還沒有結束。
太平公主是唐高宗李治和武則天的心頭肉,溺愛至極,她被擄走,不難想象到二圣會有多震怒。
武玥帶走的武婉蓉并不是真正的武則天的樣子,而只是被武則天的殘魂上身的活死人。不知道真正的武則天長什么樣子,唐高宗李治又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寧濤從一座偏殿的屋頂上一躍而起,虛空踏三步,落身在了大明宮的屋頂上。
上千金吾衛將這大明宮圍了個水泄不通,說是銅墻鐵壁也不為過,可是卻沒人發現有人就從他們的頭頂飛過,來到了大明宮的屋頂上。
寧濤從通風口上鉆了進去,小心翼翼地來到了大梁上。居高臨下,大殿里的景象盡收眼底。
大殿里跪著一地披甲的武將,一個個將額頭壓在地上,連頭都不敢抬。
龍座之上坐著一男一女,男的面容清瘦卻自有威嚴,女的端莊秀麗,眉宇間有著一股英氣,與太平公主的臉龐有著七八分相似。
無需去猜測,那龍椅上的男子便是唐高宗李治,而那女人就是武則天。
李治開啟了永徽之治,滅高句驪和西突厥,將唐朝的版圖擴大到了極致。武則天是華國歷史上唯一一位女皇帝,這夫妻倆在華國的歷史上都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甚至可以說影響了華夏歷史未來的走向。
寧濤心中那種奇怪的感覺更強烈了。
可以確定的是只要時間一到,他會離開這里,而有他參與的一切都會被時間的力量撥亂反正,他的痕跡也會被清除。可讓他感到困惑的是,這種力量能做到這一點,那等于是擁有精密到了極致的處理能力,就連后世的超級電腦都不能與之相比。這其實已經超越了力量和能量的概念,甚至連所謂的神都沒有這樣的能力。那么,擁有這種力量的它,究竟是什么呢?
無法想象。
“你們這群廢物!”李治突然出聲怒斥道:“朕的太平就這樣丟了,你們居然連一個妖道都無法拿下,朕要你們還有何用,朕留著你們的人頭又有何意義?”
一大群禁軍將領噤若寒蟬。
武則天說道:“皇上息怒,聽那些逃出來的書生說那妖道對一個叫尋仙的女子感興趣,本宮覺得這事得從那個叫尋仙的女子的身上入手……”
“報!”一個金吾衛飛奔進殿,來到殿中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武則天改口道:“快奏!”
那金吾衛激動地道:“太平公主殿下……她……她回來了,還有個叫尋仙的女子也回來了,就在殿前候宣。”
“宣!”李治激動地站了起來。
“遵旨。”那個金吾衛退了下去。
幾分鐘后,太平公主和尋仙走進殿來。太平公主已經穿上了她的衣服,但身上卻臟兮兮的,沒有一個公主該有的儀容。尋仙顯得很緊張,太平公主跪下去的時候她才想起要行跪拜之禮,慌忙跪下去,連頭都不敢抬。
“太平,你快歸來,讓朕瞧瞧你。”李治向太平公主招手,眼里滿是一個父親對女兒的寵溺。
太平公主哭著跑向了龍椅。
武則天卻從龍椅上走了下來,來到尋仙的身邊,出聲說道:“抬起頭來。”
尋仙這才把頭抬起來。
卻不等她開口說一句話,武則天突然轉身離開,一步之后甩了一下衣袖。
嗖嗖嗖!
十幾支弩矢從宮殿兩側飛射過來,全數扎進了尋仙的身體,鮮血噴濺。她長大著嘴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她的瞳孔快速擴散,人也往地上倒下去。
寧濤也驚呆了。
他一點都沒有察覺到武則天要殺尋仙,這個突然的情況把他變成了一個傻子。直到尋仙倒在血泊之中,不再動彈,他都不敢相信她就這么走了。
“母后,你……為什么要殺她?”太平公主也驚呆了。
武則天冷聲說道:“妖孽與那妖道有關,不開留。”
母女倆的對話將寧濤的思緒拉了回來,他的雙眼瞬間黑化。他要尋找的丹靈,竟然就被這樣殺了!
憤怒、絕望、仇恨等等負面情緒一股腦涌上心頭,寧濤縱身往殿內跳去,肉中槍就在那一剎那間刺向了武則天。
突然,四周的光線扭曲了起來。
寧濤失去了目標,所有的人物、物體都扭曲成了一條條光線,往他身后飛去,那速度如光在星空之中穿行。
而他,他往前飛。
背道而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