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濤來到了白日里與昆侖玉相遇的地方,路上沒人,一大群照夜族人都躲在高粱地和路邊的樹林里。他一過來,他們就現身了。
照夜白領著兒女族人二話不說就要拜倒,寧濤慌忙將老頭子扶住,先說了客氣話:“老人家使不得啊,你這是要折我的壽,快起來,快起來。”
照夜白沒拜下去,似乎在咀嚼“折壽”這個詞是個什么意思。
漢語博大精深,同樣一個方便,它可以是便利的適宜的貨真價實的方便,也可以是大小便。還有啪啪,它不只是代表鼓掌,還可以代表放炮。
所以,這個時候寧大俠冒出一句“折壽”,老頭子就忍不住要咀嚼一下他是什么用意了。偏偏這個時候他瞅見女兒眼神脈脈地看著寧濤,想說什么話又不好意思說出來的樣子,他心里頓時安裝上了一面明鏡。
“呵呵……”老頭子笑了,“寧大俠真是儀表堂堂,一表人才啊。”
昆侖玉說道:“爹,現在可不是夸人的時候,寧大俠,我們現在去什么地方?那破廟顯然是不能再回去了。”
寧濤四看了一下,最后面向了北方:“北面是秦嶺太白山的北坡,那是大山,距離這里也不遠,我們藏在那里最安全。”
“行,那我們就去北坡。”照夜白連想都不用想就做出了決定,他現在完全信任這個寧大俠,而且是越看越喜歡。
寧濤領著一大群照夜族人往北行,路上還給那兩個傷員簡單治療了一下。
一路上出現了幾波追兵,但都被寧濤提前發現,早早就避開了,有驚無險。
大約三個時辰之后,一行人來到了太白山的北坡,順著北坡往上爬,最后在北坡的一個山坳里落腳下來。一個個照夜族人癱倒在了地上,連動都不想動了。
他們被囚禁了幾日,每日僅給一塊劣質的餅,早就餓得不行了,獲救之后又一口氣趕了二十幾里山路,又累又餓,再加上進入大山森林,安全無虞,徹底放松下來,身體的真實情況也就反應出來了。
寧濤卻還生龍活虎:“老爹,你們在這里休息一下,我去給你們打點野味來補補身子,你們應該都餓壞了。”
照夜白慌忙說道:“寧大俠你是我們的救命恩人,這樣的事情怎么好意思讓你去做,玉沖你帶幾個人去搞點吃的回來。”
黑玉沖一臉的苦瓜色,掙扎著想要爬起來,可是雙腿和手都有點不聽使喚。
寧濤過去摁住了他的肩頭:“玉沖兄弟,你歇著,你這個樣子怎么去打獵?”然后他又對照夜白說道:“老爹,我把你們當成一家人,你老就別跟我客氣了,讓我去吧。”
“這……”照夜白不知道該說什么好,然后他的心里又開始咀嚼“一家人”這個說法了。
寧濤不等照夜白把話說清楚,轉身就去了。
“寧大俠,我和你一起去吧。”昆侖玉說,起身過去。
“玉兒,你回來爹有話跟你說。”照夜白叫住了昆侖玉。
昆侖玉有些不甘愿,可是父命難違,她最終還是回到了照夜白的身邊:“爹,你想跟我說什么?”
照夜白抬頭望了一眼寧濤離開的方向,只看到一棵棵參天大樹,不見了寧大俠的身影,他收回了視線,這才說道:“玉兒,你覺得這個寧大俠人怎么樣?”
昆侖玉的臉上頓時浮出了一抹紅暈:“爹,你……你說這話是什么意思呀?女兒不懂。”
照夜白給了昆侖玉一個白眼:“我是你爹,你這丫頭心里想什么,難道我這個當爹的還看不出來嗎?你喜歡他對不對?”
昆侖玉扭扭捏捏,不點頭,也不搖頭,就在那里臉紅著。
照夜白說道:“我看得出來,那個寧大俠也很喜歡你,這一路上都暗示我好幾次,又是折壽,又是一家人的……你這丫頭倒是說句話呀,你要是不喜歡,回頭寧大俠來提親,爹就不答應了。”
“不不不……爹!”昆侖玉雙手捂住了臉,還沒有表態卻已經羞得不行了。
“姐!”黑玉沖起哄笑著說道:“你說了那么多個不,你是不答應咯?”
“去!”昆侖玉等了黑玉沖一眼,兇巴巴地道:“誰說我不答應,你別瞎起哄,不然我揍你!”
“哈哈,我姐答應了!”黑玉沖笑了起來,“這下好了,我姐夫是一個蓋世大俠!以后要是誰敢欺負我,我就找我姐夫幫忙!”
“你羞不羞啊?”一個族人笑著說了一句。
這片森林里頓時響起了一片笑聲。
大難不死逃出生天,又遇上了這樣的喜事,對于這些照夜族的人來說,這確實是值得開心的事情。
“好了好了,你們都給我安靜一點。”照夜白說。
一群照夜族人安靜了下來。
照夜白看著昆侖玉說道:“玉兒,你告訴爹,你和這寧大俠是怎么認識的?”
昆侖玉說道:“昨日我來救你們,卻不料中了埋伏,幾個捕快追我,我逃到了那片高粱地的旁邊,然后就遇見了寧大俠,如果不是他出手相救,我恐怕也落在那奸臣陳康的手里了……”
她將與寧濤相遇的經過說了出來,包括破廟里給寧濤看照夜天書的事情。
“他知道照夜天書?”照夜白的神色微微有點變化。
昆侖玉說道:“我知道你緊張你的寶貝,可是人家寧大俠卻不稀罕,在那破廟里他連看都不想看,還是我主動拿出來的。”
“呃……”照夜白很驚訝的樣子,“就連皇帝都稀罕的寶貝,他連看都不想看?”
昆侖玉轉過了身去,從懷里將那只布包掏了出來,遞給了照夜白:“這不就是你的寶貝嗎?”
照夜白接過布包,小心翼翼地打開看了一眼,跟著又收了起來,一邊嘀咕:“這寧大俠還真是一個奇人吶,這樣的寶貝都看不上眼?”
昆侖玉說道:“人家寧大俠的師父是蓬萊仙島的老神仙,什么寶貝沒見過,怎么會稀罕這照夜天書?他說他認識這照夜天書里面的符文,但還不知道那些符文有什么作用。”
照夜白頓時兩眼放光地道:“他……他居然還認識照夜天書里面的文字?”
昆侖玉說道:“那不是文字,是符文,我剛才說了的。”
照夜白低頭不語,似乎在琢磨什么。
黑玉沖說道:“爹,人家寧大俠認識照夜天書里面的符文,人家自然不稀罕。這照夜天書雖然是我們照夜族傳承的寶貝,可我們自己卻不認識里面的字……不,是符文,我姐夫說是符文,哈哈!”
昆侖玉移目瞪了黑玉沖一眼。
照夜白也
不琢磨了,看了昆侖玉一眼,呵呵笑道:“寧大俠不稀罕照夜天書這寶貝,可他稀罕我家的女兒,我家的女兒不就是他的寶貝嗎?”
“爹!”昆侖玉的臉又紅了。
雖說江湖兒女不拘小節,可她并是未嫁人的黃花閨女,這種事情被父親拿來當著這么多人說笑,她也就“江湖”不起來了。
照夜白笑著說道:“八字還差一撇,現在就等那寧大俠來提親了。”
“爹……”昆侖玉羞且喜歡著。
一股陰風吹過,樹葉搖晃。
百米之外,寧濤睜開了眼睛,臉上滿是喜不自禁的笑容。
功夫不負有心人,這事成了。
“提親得有聘禮,我那什么聘禮去提親呢?”寧濤一邊打獵,一邊琢磨這個問題。
他沒有這個時代的錢,也沒有絲綢布匹什么的,能拿出來的就是靈材丹藥什么的,可照夜白不過是一個普通的人,不識貨啊,更何況哪有拿著一顆或者幾顆藥丸子去提親的奇葩事情?
半個小時后。
“我回來了。”寧濤提著一大串野兔,肩頭上還看著一只野豬回到了照夜族人落腳的地方。
“姐夫,就這么一會兒功夫你居然就打了這么獵物?厲害啊!”黑玉沖一臉的崇拜,渾然未覺叫了寧濤什么。
寧濤也假裝沒聽見,呵呵笑道:“小意思,這個只是小意思。”
昆侖玉瞪了黑玉沖一眼,卻不敢看寧濤。
照夜白說道:“你們都休息好了,還不快去幫忙把東西卸下來,該剖的剖,該烤的烤。”
黑玉沖和幾個部落勇士都上去幫忙了。
寧濤來到了照夜白的身邊,沒急著開口提親,卻看了看站在照夜白身邊的昆侖玉。
昆侖玉莫名其妙就臉紅了,緊張了,江湖兒女又不江湖了。
照夜白看著眼里,樂在心里,兩眼期盼地看著寧濤,等著他把那什么話說出來。
寧濤對著照夜白深深一揖,開口說道:“老爹,我喜歡你的女兒,一見鐘情,我愿意照顧她一輩子,我想向你提親,還請應允。”
“這個……”照夜白故作猶豫的樣子,看了昆侖玉一眼,“玉兒,你倒是說句話呀。”
“我……”昆侖玉看了寧濤一眼,卻又慌亂地移開了視線,聲音輕若蚊囈,“我……全憑爹爹做主。”
寧濤雙手捧著一把手術刀遞到了照夜白的面前:“老爹,我沒有像樣的聘禮來提親,這是我早年使用的兵器日食之刃,它笑談,鋒利無匹,為表我的誠意,小婿將它當成聘禮送給老爹。”
他能想到的拿來當聘禮的也就只有日食之刃了。
“這可使不得,這是你的兵器我怎么能收。這婚事我答應,這聘禮就免了吧。”照夜白說。
寧濤說道:“小婿一番誠意,還請老爹收下。”
照夜白繼續推卻。
昆侖玉看不過去了,也有點著急了:“寧大哥,你不是說咱們江湖兒女不拘小節嗎?還有,你都自稱小婿了,怎么還叫老爹,你該叫什么?”
寧濤微微愣了一下,當即拜倒了下去:“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