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團藍色的能量光斑迸射了起來。
骨錘之下,一具藍色水晶般的骷髏彈跳了一下,可是被擊中的地方卻連一條裂痕都沒有。
寧濤心中有些不服氣,又操起骨錘砸了下去。
當當當!
一團團藍色的能量光斑迸射了起來,一個個響亮的砸擊聲在黑暗中回蕩。
一頓操作猛如虎,可寧濤停下來查看的時候,被他瘋狂略帶的頭骨卻還是完好如初,連一條裂痕都沒有。
寧濤隨手就把骨錘扔了個老遠。
還砸個幾把啊。
碧明珠在研究傀兵的法器傘,撐開合上,撐開合上,她似乎也想激活那法器,可是怎么也激活不了。不過她的耐心比寧濤好,脾氣也沒那么暴躁,多次嘗試失敗之后,她并沒有將雨傘法器扔個老遠。
“算了,我們走吧,把這兩具骸骨扔這里算了,回頭有時間再來研究。”寧濤說。
碧明珠把一支小雨傘收了起來:“我要這支雨傘,即便是不能把它放棄用,我們出去的時候我還可要當遮陽傘,免得被曬黑。”
寧濤:“……”
兩人進入了樹根網,再次來到了那座墳墓前。
無論怎么看,它都是一座普通的墳墓。
“老送,你進去吧。”碧明珠說道:“不知道這個基地之中還有多少傀兵,你得抓緊時間。”
寧濤看著她:“我進去之后,你怎么辦?”
碧明珠說道:“我爬到上面去等你,那些傀兵笨重,它們應該不會爬樹,另外我不是還有噴火槍嗎,我能對付它們。”
“那你小心一點。”寧濤張開雙臂將她擁入懷中。
“你也小心一點。”碧明珠在寧濤的耳邊說,聲音溫柔,充滿了不舍。
寧濤果斷的松開了碧明珠,轉身來到半球形的墳墓主體前,將雙手貼在了石磚上。
他耽誤的時間越多,他和碧明珠就越危險,所以必須得快刀斬亂麻。
半球形的墳墓主體被點亮了,藍色的能量光覆蓋了整座墳墓,那些剛才看上去還是普通石磚的磚塊轉眼間就變得晶瑩剔透,藍光瑩瑩,宛如水晶。
那道門又出現了。
門框之中藍色的能量如閃電一般亂竄,藍色的能量光濃厚,看不見里面的景象。
答案就在門后嗎?
碧明珠伸手推了寧濤一下:“老送,去吧,不用擔心我,我好歹也是三界之主。”
寧濤回頭看了她一眼,對她點了一下頭,然后邁步走進了門中。
碧明珠目送寧濤消失在視線之中,隨后她也激活了軟性戰甲上的繩箭裝置,拔地而起,嗖一下飛上了樹根網。
墳墓主體上的門關上了。
藍色的能量光消失了,所有被點亮的石磚都恢復了正常,看上去就只是褐色的普普通通的石磚。
樹根網上,碧明珠蹲在一根粗大的樹根上,喃喃地道:“老送,你千萬不要有事啊,我不能沒有你。”
這話,老送聽不見。
進入那門的一剎那,他就什么都看不見了,眼前是無窮無盡的藍色的能量光,一道道藍色的
能量流在他身前穿梭,那景象猶如一條條藍色的神龍在虛空之中游弋。有的藍色能量流甚至從他的身體之中穿過,但他并沒有什么不適的感覺。
寧濤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將激動和緊張的情緒壓制下去,稍微平靜之后邁步向前走去。
他的腳下沒有腳步聲,每一步他的腳下都會濺起一團藍色的能量光。他低頭看,腳下是藍色的地面,晶瑩剔透,純潔無瑕,感覺就像是走在一塊巨大的藍色水晶上一樣。
好神奇的地方啊。
寧濤的心中忍不住感嘆,他繼續往前走。
毫無征兆的,在虛空之中流動的能量流消失了,藍色的能量光也變弱了,這墳墓之中的景象一一呈現在了寧濤的面前。
這墳墓內部的空間的盡頭矗立著一座藍色的水晶雕像,那雕像的腳下擺放著一口藍色的水晶棺。就這兩樣雕像,再沒有第三樣東西。
這與寧濤進來的時候所想象的,或者說心中期望的有很大的出入。他想象的是很科幻,很復雜的內部結構,也應該存放著很多重要和牛逼的東西。可是,這里如此簡單。
寧濤的視線移到了那座雕像上。
那雕像好幾十米高,但比起他建造的那些動輒上萬米的巨大神像,這雕像根本就不算什么。放他主宰的宇宙世界,這雕像大概就只能擺在神廟門前當鎮宅石獅用。
然而,寧濤的視線移到雕像的臉龐上的時候,那一剎那間他的眼珠子轉不動了,然后又一下子往外凸。
他的臉上也是一副凡人見了鬼的表情。
那雕像的臉龐不是別人的臉龐,而是他的臉龐。
他看那雕像的臉龐,那感覺就像是在照鏡子。
棱角分明的臉龐,挺直的鼻梁,深邃的眼神,活脫脫的大帥逼。
可一個帥字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寧濤心中該有的困惑也一個不少。
短暫的驚愣之后,他的腦海中冒出了哲學三聯。
我是誰?
我為什么在這里?
我要往哪里去?
“哈哈哈……”寧濤忽然放聲大笑,他指著矗立在藍色水晶棺后面的雕像自言自語,“你該不是想告訴我,你就是最好一支人類的領袖,你創造了世界之樹和世界礦機,還有這個所謂的天道基地,然后孕育出我這個種子吧?”
你是你,我是我,而你又是我,我又是你。
寧濤笑彎了腰,可是他的眼眶卻濕潤了。
他好不容易才接受了他所主宰的宇宙世界是虛擬的現實,他也好不容易接受了從一個三界之主獲得所謂的新生之后就淪為凡人的巨大落差,可是他怎么也接受不了這個世界上還存在著另一個他的事實。
可是,無論他接受與不接受,那座雕像就擺在那里。
懸崖上的密室之中,那個藍色光幕中的老兄的話也猶在耳邊,這是圣墓,埋葬的是最后一支人類的偉大領袖。而且,最后一支人類的文明是被神毀滅的,所以躺在棺材里的偉大領袖開啟了造神計劃。
他造出的神,是他自己。
他笑不出來了,眼淚卻無聲的流了下來。
他看著那座
雕像發了好一會兒呆,然后邁步向那口藍色水晶棺走去。
該面對的,始終都要面對。
沒有腳步聲,藍色的能量光斑在腳下一朵朵綻放,頗有點撒花的感覺。
寧濤現在對什么都不關心了,他所有的心思都擊中在了那口水晶棺上。
如果那棺材中躺著的是一個一模一樣的死了的他,他該怎么辦?
他不想思考這個問題,可是這個問題卻始終縈繞在他的心頭,揮之不去。
寧濤在水晶棺前停下了腳步,猶豫了一下,他抬起了手來,貼在了棺蓋上。
在推開棺蓋之前,他對自己說了一句話:“如果這棺材之中躺的真的是一模一樣的我,我就燒了他!我是我,我是唯一的,我怎么可能是他一手創造出來的?就算他創造了世界之樹,創造了那臺世界礦機,那我也是自己修煉,一步步走到這里來的,我命由我不由天,誰也左右不了我的命運!”
這世上從來就不存在兩片一模一樣的葉子,更何況是人?
這么一想,寧濤的心中再不猶豫了,他使勁推動棺材蓋,想將它推開。
卻就在這個時候,墓室的靜謐的空間里忽然想起了一個聲音。
“一入石棺,你將與你的過去割舍,你能做到嗎?”
寧濤頓時愣住了,這聲音尼瑪聽著好耳熟。
他回味了一下,眼珠子又微微凸了出來。
這尼瑪不是他自己的聲音嗎?
“你這是在問我嗎?”寧濤試著說了一句話。
“一入石棺,你將與你的過去割舍,你能做到嗎?”那聲音又冒出來了。
感覺就像是街頭賣水果的電喇叭,事先就錄制好了,然后一直播放,“水蜜桃甜得很,十元錢三斤,甜得很,甜得很!”
這顯然不是寧濤想要的答案。
可是,不回應這聲音,他的雙手怎么也推不動這棺蓋。
“一入石棺,你將與你的過去割舍,你能做到嗎?”這聲音第三次出現。
寧濤苦笑了一下:“好吧,我回答你,我能!”
他所主宰的宇宙世界是虛擬的宇宙世界,他現在也回不去了,這尼瑪不割舍也沒法啊。
可是,棺蓋還是紋絲不動。
那個聲音再次出現:“一入石棺,你將脫去凡胎,成為人類的神靈,你能守護人類,不離不棄嗎?”
感覺像是結婚的誓詞。
寧濤忍著心中的不耐煩,回了一句:“我愿意守護人類,不離不棄。”
他又使勁推了推棺蓋,可棺蓋還是不動。
那聲音又出現了:“一入這石棺,這天再無遮你眼之物,這地再無能埋你之土,人類之信念是人定勝天,我命由我不由天,你能帶領人類跟這天斗嗎?”
“我能!”寧濤的回應很干脆。
不知道是誰在問這些,可這個信念寧濤自己也有。在那個虛擬的宇宙世界之中,他父母都走了,只剩下他一個人,他要是沒有這樣的信念,他能走到這里來嗎?
“我心甚慰,人類的新的紀元將由你開啟。”
那個聲音落定之后,棺蓋突然松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