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石棺的棺蓋砸落在了地上,震耳的撞擊聲里,地面都為之顫動了起來。
可是寧濤卻仿佛沒有聽見那聲音,也感覺不到腳下的震動,他的視線一直都在那石棺里,那石棺之中的東西好像擁有定身的法力,把他整個人都給定住了,就連眼睛珠子都不轉了。
石棺之中躺著的,不是什么神靈的骸骨,而是一只竹簡。
那竹簡樣式古樸,顏色泛黃,邊角磨損嚴重,一看就十分老舊。材質也非金非玉,只是普通的竹子。不過那只是看上去的感覺,能放在這時光之中的竹簡,它怎么可能是普通的竹子?
材質、顏色、樣式、磨損,這些都不是讓寧濤中了“定身術”的原因,把他驚得不要不要的原因是,這躺在石棺中的竹簡,橫看豎看,都像極了他曾經擁有過的賬本竹簡!
他的腦海之中盤旋著一個疑問。
這究竟是宿命的輪回,還是那所謂的天神也擁有一本斷人善惡的帳本竹簡?
無從知道。
他唯一知道的是他的心亂透了,腦子里也是一團亂麻,千頭萬緒交織在一起,怎么梳理都梳理不清楚,而且越理越亂。
“這……”山普發出了一個驚訝的聲音。
他也懵逼了,他豁出去了一切推開了這石棺,他以為能看到偉大的天神的樣貌,就算看不見天神的樣貌,至少也能看見天神的害骨。
然而,躺在石棺中的卻是一只竹簡。
一只竹簡……
一只竹……
一只……
一……
吾日尼瑪啊!
這是怎么回事?
幾十代人的信仰,無數歲月的苦守,守的不是天神的遺骸,卻是一只竹簡!
啊啊啊!
沒有什么詭異的情況發生。
寧濤走到石棺前,伸手進石棺,準備將那只竹簡拿起來看看。
他的手在顫。
可這不是他害怕這竹簡咬他一口,而是擔心他打開賬本竹簡,里面爬出一只蟲子來,然后再給他來一個診斷,說他是什么種子之類的云云。
那樣的話,他懷疑自己會瘋掉。
寧濤的手眼見就要抓住賬本竹簡的時候,那竹簡突然往旁邊跳了一下,躲開了。
寧濤頓時愣在了當場,心里也咯噔了一下。
難道真有一只蟲子在里面?
卻就在他這樣想著的時候,那竹簡突然迸射出了一片藍幽幽的能量光。
剎那間,竹片上浮現出了一個個天之符文,密密麻麻閃爍不停,那景象猶如夜空中的繁星。
看見這一幕,寧濤反而松了一口氣。
它不是賬本竹簡,賬本竹簡沒這么牛逼。
還有,如果這賬本竹簡之中真有一只蟲子,這個時候恐怕已經出來裝逼了。
“嚯……”山普突然抓住了自己的脖子,臉上滿是痛苦的神色。
寧濤移目看著他,驚訝地道:“你怎么了?”
“嚯……嚯……”山普明顯想說什么話,可是好像有東西堵住了他的喉嚨,他的嘴里只能發出這詭異的聲音。而且,就這點時間里,他的臉上血色盡退,蒼白如紙,兩只眼睛卻凸了出來,那眼珠子血色濃郁,仿佛是兩個小小的血池。
寧濤忽然想起了什么,跟著退開了一步,朗聲說道:“你就是那鉆進山普身體之中的邪靈,對不對?”
“嚯……嚯……嚯嚯嚯!”山普的嘴里冒出了一串詭異的聲音,臉色的神色也變得猙獰了起來。
寧濤心中一動:“不對,你不是邪靈,你是器靈,你是這竹簡的器靈,你鉆進了這猿人的身體,你想干什么?”
山普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右肩里發出了一串噼噼啪啪的聲音。
那是碎骨在移動,之前寧濤踩碎了山普的右肩,他的右肩明顯比左肩矮一截,可是這會兒他的右肩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冒起來。
一轉眼,山普的右肩恢復了正常。他那抓著脖子的左手也放了下去,他抬起頭,直盯盯的看著寧濤,那眼神猶如血色的光束照在寧濤的臉上,無比的陰森詭異。
寧濤笑了:“我明白了,我要殺你的宿主,你不服氣,所以控制了這身體,要殺我對不對?”
山普沒有說話,雙手在地上一撐,站了起來。山普身高三米,寧濤在他的面前就像是一個小孩。他居高臨下的俯視寧濤,那氣勢比大山還要威勢。
這是要干架的節奏了。
寧濤卻不以為意地道:“我明白了,山普的先祖,還要山普所聽到的聲音,其實就是你在他們的耳邊嗶嗶嗶,對不對?不是山普和他的先祖們領悟了什么功法絕學,而是你藏到了做人的滋味,想要變得更強,想要得到更多,所以才讓山普和他的先祖們學會了一些東西,然后建立了大猿帝國對不對?”
“桀桀桀……”山普的嘴里發出了一串詭異的笑聲。
“你笑了,我就當你是承認了。”寧濤淡淡地道:“現在看來,吃人族的小孩,要毀滅人族,甚至是統一世界的美夢,那其實也是你,對不對?”
“嚯嚯嚯……”山普又笑了,這一次的笑聲更為詭異。
“你又承認了,很好,看來跟你聊天很有意思。”寧濤笑了笑,“那么我問你最后一個問題,這竹簡是件神器,你的器主是誰?”
山普突然止住了笑聲,略微沉默了一下,他的嘴里冒出了一個陰惻惻的聲音:“你一直在這里嗶嗶嗶,問我這個,問我那個,你做不到我特么很煩啊!”
寧濤:“……”
這器靈脾氣還不小,是神器的器靈沒錯。
不知道為什么,寧濤忽然有點想蟲二了。那小蟲子雖然酷愛裝逼,即便是在他的面前,也一口一個朕,一個一個寧愛卿什么的,可對他卻是言聽計從,從來不違背他的意愿,辦事也挺利索。同樣是器靈,看來跟對器主才是關鍵啊。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器靈的壞脾氣估計與它的器主有關。
山普又說了一句:“我被困在這里數以億計的漫長歲月,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你倒好,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想怎么操就怎么操,你特么的自私啊!”
寧濤微微愣了一下,他感覺這個器靈突然說出來的這句話滿帶著怨氣,而這怨氣也真像是積累了數億年的怨氣,滿鼻子的腐爛酸味。可問題是,他這才是第一次跟它見面。他傷了山普,還想殺了山普,它應該是怒,而不是怨才對。
“你這話奇怪,你我第一次見,你說這話是什么意思,我聽不明白。”寧濤說。
山普仰頭大笑:“哈哈哈……”
“你笑什么?”
“從前有個傻逼神一朝得志,忘乎所以,幫助人類征服宇宙。人類本來就是一個不該存在的物種,貪婪、自私、自作聰明,沒有敬畏。他們四處征伐,毀滅一個又一個文明,摧毀一個又一個星球,就連神都不放在眼里。”
寧濤的心里涌起一片奇怪的感覺,他很想問這個器靈為什么這樣說,它口中的那個傻逼神又是誰,可是他沒有開口,他怕一打斷它的話,它就不說了。他有辦法進入山普的腦袋,可他卻沒有把握進入這個器靈的腦袋,因為它根本就沒有腦袋。
“嘻嘻嘻……后來,就連他自己都看不下去了,出手毀滅了人類。他心灰意冷,卻又異想天開想要解開這天的奧秘。這天啊,沒有誰能大過這天。他的所作所為觸犯了天威,他也被毀滅了,哈哈哈哈!”
寧濤心里的那種奇怪的感覺越來越明顯了,可那就是什么,因為什么而起,他卻又說不準。
“傻逼,我說的這些,你是不是有似曾熟悉的感覺?”山普直盯盯的看著寧濤,那眼神之中充滿了憎恨與怨氣,還有發泄之后的快感,十分的復雜。
寧濤忍著動手的沖動,依舊保持著平淡的語氣:“你說的這些話讓我覺得莫名其妙,我問你誰是你的器主,這個問題很簡單,你大可以直接告訴我,你繞什么圈子?”
“我剛才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是傻逼,你若問的是神位,那么就是傻逼神,這下你聽清楚了嗎?”
寧濤:“……”
剛才他對山普冷嘲熱諷,極盡諷刺打壓之能事,卻沒想到現世報來的這么快。
還真是應了那句老話,裝逼者橫被裝之。
“沒錯,是我促成了大猿帝國的建立,也是我要吃那些小孩,最后也是我想要毀滅人類,因為他們根本就沒有資格生存在這世界之上!”山普這句話幾乎是怒吼著說出來的。
就算是泥菩薩也有三分火氣,寧濤的聲音轉冷了:“那你可算遇對神了,我送你上路吧。”
話音落下,他突然撲向了山普。
拳出,穿胸而入,又從后背穿出。
卻就在那一瞬間,山普的身體里涌來一股無比巨大的力量,那感覺就像是一個人獨擋在一座大山之前,而那大山突然安裝了輪子和軌道,嘩啦一下就撞了過來。
寧濤沒能撐住,整個身體往后拋飛了起來。
與他一起飛起來的還有山普。
卻就在那一瞬間,山普的嘴里噴射出一道藍光,瞬間投入那竹簡之中,繼而藍色的能量光吞沒了一切,強烈得讓人睜不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