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期還沒有想出怎么離開長安,就到了沈耀離開長安的日子。
等十八娘和李子期快馬加鞭趕到的時候,就看到沈耀站在馬前,沈瑯拽在他的衣袖,兩眼泛紅,活脫脫像是一個被拋棄的了小媳婦兒。
秦昭站在一旁,與程處英和徐竇說著話。
十八娘看到沈瑯這才想起,如果沈瑯是李貞貞的兒子,那他就是李子期嫡親的表哥啊!她都差點兒忘記問他們,是否要兄弟相認了。
“十八娘,你可算來了,再不來,太陽就要下山了。”
十八娘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府里一大早雞飛狗跳的,脫不了身,這不一弄完了,這就來了。嫂嫂有孕在身,這馬車墊得可軟?我得了塊好胡毯,給嫂嫂鋪著。還有些零嘴兒,帶著路上吃。”
秦昭聽著偎貼,笑瞇瞇的拉過十八娘的手,“就你細心。你大兄他都告訴我了。你們小心些。”
十八娘點點頭,在她耳邊說道,“你們也是,你們去晉陽的回春堂里尋一位胡大夫,我在那兒的產業都交給他打理了。這是信物。”
她說著,將一塊黑色的小玉牌塞到了秦昭的袖籠子了。
秦昭神色一凜,鄭重的點了點頭。
她躊躇了片刻,復又對十八娘耳語道:“按說這話不該我對你說。我瞧著琴娘鉆進牛角尖了。這次父親氣得想要一條白綾勒死她,她憋了勁兒要爭上游,證明我們都錯了。她的事兒,你莫要隨便插手,不然惹得一身腥。你們那事兒她不參與也好,萬一不成,好歹還有一個好好活著的。”
十八娘點了點頭。是啊,萬一不成,他們幾個都是死罪,沈琴或許還有一條活路。
只不過,她從來都沒有覺得自己會輸!不管是哪一輩子,只要她想做的事情,就沒有做不成的。
心里頭的話再多,也不能繼續說下去,不多時,就看到沈耀和秦昭的馬車在官道上越走越遠,再也看不到了。
程處英和徐竇拱了拱手,告辭而去。
十八娘看著沈瑯和李子期,仔細打量一下,他們兩個的眉型和嘴唇都有些相似,應當是真的有血緣關系。
“瑯哥哥,說起來,你還沒有去我那酒樓里,吃過胭脂燒鵝吧,下酒特別好。如今剛出了杏花酒,可要一起飲一盅?”
沈瑯正是失落的時候,胡亂的點了點頭,跟在十八娘的后頭,一起去了酒樓的包間里。
“撿團圓宴來一桌,要杏花酒,另外加份雙皮奶。”三人剛一進去,酒樓的掌柜的便恭敬的跟了進來。
“是東家。”
沈瑯眼一瞪,“這酒樓是你開的?早知道我每次請人來飲酒,都掛你的名頭了。喝什么杏花酒,將你這的三十年陳釀來一壇。”
十八娘笑著沖掌柜的點了點頭。不一會兒,菜就全部上齊了。掌柜的退了出去,關了門。
“瑯哥哥,上次在唐王府里頭,我看到你了,你給唐王買了包子,看樣子,并非第一次去。”
沈瑯深深地看了十八娘一眼,又埋頭喝了一口酒,“我為何去,你不是明知故問么?你們又為何去?”
十八娘給他斟滿了酒,笑道:“自是因為團圓。”
沈瑯一愣,看了李子期一眼,手有些顫抖。
十八娘不等他說話,又接著問道,“哥哥,那日之事,我可以告訴子期嗎?”
李子期看著這打著玄機的兄妹二人,一頭霧水。
“他是黑羽衛,若真有想知道的事情,有什么查不出來,你想說就說吧,也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趙義還有那個狗膽把我拉去殺頭么?那如何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他說著,卻是十分緊張的看著李子期。
十八娘看著李子期的藍色眼睛,認真的說道:“沈瑯他,是李貞貞的兒子。”
李子期猛然站了起來,將桌子上的一個裝著蠶豆的碟子撞翻了,發出清脆的聲音,豆子撒了一地。
他端起桌子上酒猛灌了一口,“表兄,我爹乃是唐王次子李世民。”
沈瑯一聽,哈哈大笑起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李子期也跟著笑,兩個人笑著笑著,那酒是一碗一碗的飲。
“我沒有什么本事,光復不了大唐,這血海深仇就靠你了。這些年,我也沒有做什么,只是一家一家的開著花樓,認識了一些紈绔子弟,若是表弟你需要,只需只會一聲。若是能報仇,沈瑯愿意為你,肝腦涂地。”
十八娘被口里的雙皮奶嗆了半死!
她好像聽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沈瑯他的私產竟然是花樓!
沈瑯?老鴇?這個聯想實在是不得了。
李子期一看十八娘咳個不停,酒也不喝了,趕快過來給十八娘拍背。
沈瑯沖著十八娘翻了個白眼,“就準你開酒店探聽消息,就不準我開花樓了?我說子期表弟,你這樣兒女情長,英雄氣短的,日后如何光耀大唐?難不成那個位置,還讓十八娘來坐不成,看你那狗腿子的樣。”
十八娘好不容易止了咳,“你莫得意,日后嫂嫂進了門,看你還抖得起來,保管比狗腿子還狗腿子。”
李子期笑了笑,“就讓十八娘坐又有何妨?我當皇夫,可以日日與你飲酒,豈不是好?”
十八娘被他兩個氣樂了。
“話說今年會加開恩科,哥哥你要不要下場試一試。”
沈瑯的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父親不是已經替我尋好蕭家,讓我吃軟飯了么?我還去考什么,直接去漕運了。”
他一說完,直接一拍大腿,“父親早就知道子期的身份了對不對。所以讓我去插手漕運,掌握轉運,讓大兄去晉陽,掌握糧草礦鐵,讓阿庭取程處英拿軍權,他娶郡主拿下各家把柄……若是琴娘聽話嫁了徐武……他下了好大一盤棋。”
十八娘一想,還真是……
兩人好不容易相認,越喝越是高興,不一會兒,竟然將那一壇子陳釀全都喝光了,醉醺醺的不省人事。
十八娘無奈的遣人送了沈瑯回去,又讓阿由將李子期背下了樓,趕著馬車回了鎮平王府。
這才一進門,就見到鎮平王妃身邊的大丫鬟正站在院子里等著,“世子妃,王妃娘娘有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