訪問:。!
寶靈寺前,車馬如龍。
因著祈東郡王相邀,又有吳知府湊趣,東寧的勛貴官員,來了個齊全。
前往寶靈寺的山道,迤邐出長長的車隊。
明微坐在馬車,拿著一本書慢慢地讀。
阿綰掀開窗簾看了看,見車隊沒有半點前進的跡象,咕噥:“一個浴佛節而已,怎么這么多人?”
“高‘門’‘女’眷,一年到頭出‘門’的機會寥寥,當然是能出來都出來了。”
明微一邊說著,一邊往嘴里塞蜜餞。
阿綰看她這悠閑的樣子生氣,正好冰心從后頭過來,說童嬤嬤不大舒服,干脆下車去看看。
童嬤嬤一直病著,明微本來不想讓她來,但她自己堅持要來,說是給夫人祈福。
考慮到她的病因是心情郁結,問過阿綰,明微同意了。
多福跟去看了兩眼,回來道:“小姐放心,嬤嬤只是有些暈車,阿綰姑娘在給嬤嬤按摩。”
明微笑了起來:“這個阿綰,心地倒是不壞,是嘴不饒人。”
多福本身是溫順的‘性’子,自然不會與阿綰爭長短。但聽明微這么說,又忍不住:“奴婢也知道,只是她對小姐的態度,實在叫人不喜。”
明微吃完蜜餞,慢慢喝著水:“她啊,應該有什么不為人知的往事。生來嬌貴,卻零落為泥,‘性’子有些‘激’憤,這也能理解。”
多福聽得糊涂:“小姐是說,她不是丫鬟出身?”
“管她什么出身,與我們何干?她這壞脾氣,我才懶得理會呢,又不給錢,誰要幫她扭正。”
多福雖然不大懂,但這遠近親疏的意思,她聽明白了。
她仍然是小姐身邊第一信任的人,那位阿綰姑娘,不用管她。
“小姐喝茶。”她殷勤地遞來茶水。
明微點了點她的腦袋,笑瞇瞇地接了。
“口訣別忘了背,這段她給再多錢也不教。”
“知道了!”多福答得響亮。
外頭有馬蹄聲響起,緊接著,她們聽到了對話。
“阿玄,這里怎么擠著這么多車?”
“回公子,聽說今日香客太多,寶靈寺接待不過來。”
“這樣啊!那我們也緩緩。”
明微撩起窗簾,正好瞧見一位少年公子騎馬立在一旁。
照夜‘玉’獅子,白衣鎏金鞍,翩翩直如云客下凡。
仿佛只是無意一停,順手搭在她乘坐的馬車頂,目光卻垂下來,與她對個正著。
她“嗤”一聲笑了。
這輩子連同輩子,她都沒見過這么能裝的人!
虧得他生得好,怎么玩都撐得住。
“這不是明姑娘嗎?好巧!”
明微笑‘吟’‘吟’:“原來是楊公子。確實很巧,這里馬車這么多,公子偏偏停在這。”
那邊阿玄催馬前,面無表情地擎起傘,擋去初起的日光。
“……”這窮講究的作派,看得明微嘆服。
他一個男人,還怕曬黑不成?
“如此不期而遇,大約是佛家所說的因緣吧!”楊殊微笑垂視,雙目含情。
“那公子的因緣可多了,今日來寶靈寺的人這么多,與公子不期而遇的,沒一千也有八百吧?”
說罷,明微壓低聲音:“可以了啊!再這樣,我不保證忍得住不打你!”
楊殊挑了挑眉:“那也要你打得過才行。”
說完,不給她機會,便揚聲道:“路途不便,明姑娘,稍后再會。”
阿綰聽得聲音便趕回來,可惜只來得及看馬屁股,爬車還在嘆氣:“公子也不等等我。”
明微笑道:“日后你想看看,何必急在這一時。”
她的意思是,等此事了了,阿綰仍然回去楊殊身邊,當然想看看。
別人以為說話的是她的丫頭,聽在耳,便是另一層意思。
郡王府的車隊,在楊殊身后。
別家車馬都避在一旁,容他們先過。
郡王妃的馬車,恰恰在此時駛過,將這番對話聽得一字不漏。
陪在郡王妃身邊的安鄉縣主惱道:“這明七好不知羞!一個閨閣小姐,說這種話。我瞧阿湘還不錯,怎么她姐姐這樣!”
金林縣主掩‘唇’一笑:“算是姐妹,也是各有各的‘性’情,阿湘好不好,與明七好不好又沒有關系,她們姐妹本不親近。”
安鄉縣主想了想:“也對。這明七原本是個傻子,算好了,也當不得正常人。”但還是覺得生氣,“表哥怎么會看她?除了那張臉,還有什么!”
金林縣主嘆道:“臉好看,很不容易了。世間男兒,不都圖個如‘花’美眷?”
說到這里,被郡王妃戳了下腦‘門’:“小姑娘家家,說的什么話?明七不像話,你們也沒像到哪里去!”
旁人沒聽到這句話,可瞧見他們對談的人何其多?
有黎家小姐的例子在前,這些日子沒人敢招惹這位楊公子。瞧著他這么風度翩翩地打馬而過,不免徒生幽思。
倘若這朵高嶺之‘花’誰也摘不著,也算了,偏偏有個人得他另眼相看,這幽思便生了怨。
那明七小姐有什么?一個喪父喪母的孤‘女’,母親又是遭了輕薄吊死的,家里一團糟,怎么得了他的青眼?
一時之間,山道遺落惱恨若干,羨慕若干,哀怨若干。
生怨的人多了,這話傳得快了。
另一輛馬車里,伍先生笑道:“看來楊公子真是來會美人的,特意將蔣大人拉來撐個‘門’面。”
祈東郡王笑道:“少年人,想做什么做什么,真是叫人羨慕啊!”
頓了頓,又道:“不過,咱們還是多注意些好,他特意叫人來說了一次,這事確實有疑點,萬一真有什么事……”
“是。”伍先生恭聲道,“王爺放心,小可省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身邊幕僚如此機敏,祈東郡王欣慰:“有先生在身旁,本王真是三生有幸。”
伍先生含笑:“小可得遇良主,才是三生有幸。”
祈東郡王哈哈一笑:“來來來,進山還要些時間,先生且與本王手談一局?”
“榮幸之至。”
兩人便在棋盤擺下陣仗,廝殺起來。
所談之語,已經轉到了風‘花’雪月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