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今天興致很高。
他頒布了獎賞規則,又叫內侍當場計數。
于是,時不時有人急奔回來,高呼某某得什么獵物一件。
場面(熱rè)鬧極了。
到了下午,差不多分出了先后。
第一毫不意外是楊殊。
皇帝就對博陵侯道:“看看,你們家老三也不是沒有長處的。”
博陵侯笑著稱是:“這孩子武藝學得好,想來母親還是思念沙場。”
皇帝感慨:“大姐女中豪杰,姐夫亦是一代英雄。可惜一直沒能南征,叫他們英雄無用武之地。”
眾臣聽得,便又紛紛稱贊明成公主和老博陵侯。
皇帝又注意到一個排名(挺tǐng)高的陌生名字。
“紀凌?這是誰家子弟?”
紀大老爺正在推敲詩句,忽然被同僚推了一把,連忙站起來:“圣上,這是小兒。”
皇帝還記得他,詫異道:“原來是紀卿,這是你哪個兒子?”
紀大老爺老老實實回答:“這是長子,他在國子監讀書。”
皇帝笑了:“先前有個紀維,現在還有個紀凌,你有幾個兒子?”
“回圣上,兩個。”
皇帝撫掌,很開心的樣子:“兩子皆成材,好啊!紀卿這教子之能,朕也該學學。要是朕的兒子也能個個成材,也算對得起太祖皇帝了。”
又說:“回頭朕與紀卿探討一番,這教子的學問。”
紀大老爺哪敢不(允yǔn),自然連聲應是。
待他坐下,國子監的同僚看過來的目光帶著明晃晃的嫉妒。
這什么運氣啊!一個外甥女,兩個兒子,都叫圣上記住了!那紀凌確實出眾,在國子監才名遠播。這個紀書,自己是個老實人,孩子倒是都不容小覷。
唉,時來運轉啊!這會生孩子也是本事,說不準他(日rì)后還會高升。
這邊剛這樣想罷,那邊皇帝興致勃勃,派人去問貴妃,姑娘們的收獲如何。
貴妃便也報來一個。
皇帝一看,驚奇:“這個小隊,獵物不比你們少啊!都是哪幾家的姑娘?”
宮人報了姓名。
皇帝聽到其中一個熟悉的名字,就道:“這個明微,可就是紀卿的外甥女?”
紀大老爺再一次急忙忙起來回話。
皇帝聽他說是,笑得意味深長:“卿家不但教子有方,連外甥女也教得本事出眾,一點也不輸給男兒。”
紀大老爺是個老實人,回道:“臣這外甥女,倒比臣的兒子還強些。”
“哦?”
他回道:“小兒頑劣,不(愛ài)讀書,一直胡鬧。幸而外甥女來家,倒叫他上進不少。”
皇帝問:“聽說你那幼子,與外甥女有婚約?”
紀大老爺答是。
皇帝就道:“如此說來,他們倒是珠聯璧合的一對,不如朕占個便宜,給你們當個媒人?”
紀大老爺驚了。當媒人?這是要賜婚的意思嗎?
眾臣更是羨慕不已。他那同僚更是酸溜溜的:“紀大人,圣上要給你這么大的體面,還不謝恩?”
紀大老爺被他提醒,連忙出列,下拜謝恩。
皇帝擺擺手:“朕想沾沾你家的喜氣而已,說不準老天也賜給朕幾個佳媳。”
眾臣聽了會心一笑。
可不是嗎?今(日rì)秋獵,還有另一項重要的事。
隨侍在側的太子,先是驚訝,隨即暗暗一笑。
這真是意外的驚喜,那小子,沒料到會生這樣的事吧?
皇命難違,金口一開,就沒有收回的道理,他要知道自己心愿落空,會怎么想呢?
太子簡直迫不及待,想看看結果了。
蔣文峰醒來時,現自己手腳被縛,眼睛上還蒙了布。
他掙扎了一下,就聽茜娘的聲音在腦海里響起:“夫君,你先別動,人就在屋里。”
蔣文峰便沒有開口說話。
夫妻相伴多年,茜娘卻明白他的意思,在他耳邊描述此刻的(情qíng)形:“你現在在密室里,周圍很空,地方很小。傅先生應該沒有傷害的意思,但他應該不會放你走。你順從些,放松他的警惕,我們再找機會逃走。”
蔣文峰冷靜下來。
茜娘以靈的狀態跟了他這么多年,經歷過不少事,她有足夠的能力判斷。
過了一會兒,耳邊傳來輕微的響動,茜娘說:“他來了。”
果然,蔣文峰聽到聲音:“你先出去。”
“是。”卻是那老仆。
密室的門重新關上,蔣文峰終于出聲:“先生……”
傅今沒說話,慢慢走進來,點起燭火,然后在他對面坐下。
“先生。”蔣文峰又說。
回應他的,是傅今一聲長嘆:“文峰,你是我的得意弟子。”
蔣文峰面露慚愧:“抱歉,先生。”
傅今的手指輕輕敲著桌面,看著他:“你受何人之命而來?”
蔣文峰搖了搖頭:“學生并沒有受人指使。”
“那你過來翻查我的私物,又是為了什么?總不會是查案吧?”
傅今說這話,本來是嘲諷,不料蔣文峰卻回道:“正是。”
他答得認真,傅今也知道這個學生向來不撒謊,頓了頓,問道:“哦?我犯了什么案?”
“人命案。”
傅今嗤笑一聲:“文峰,你不要胡言亂語。我前半生四處求學,自二十年前開始,就在三臺書院授課,何曾殺過什么人,你還不老實交待!”
蔣文峰淡淡道:“先生這么確定自己沒做過這樣的事?”
傅今冷聲:“當然沒有。”
“那您這個密室是怎么回事?這可不像是毫無準備。是不是早就想到會有這么一天,有人來查您?”
傅今瞇起眼,沒有回話。
蔣文峰聽得茜娘說:“他起了殺心,你別刺激他。”
蔣文峰長長吐出一口氣,換了方向:“不提這個密室,您那塊印章又是怎么回事?”
傅今淡淡道:“我(愛ài)收集金石,你又不是不知道。”
蔣文峰搖了搖頭:“先生,貿然搜查您的書齋,是我的不對。但是,我也是誠心誠意,想要解決這個問題。既然我能來,別人也能來。您這個東西,早晚會被人知道。”
傅今不屑:“就算被人知道又怎樣?那位賞下的東西可不少。”
蔣文峰馬上反問:“既然如此,您為什么要將學生綁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