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確定么?”
站在一處木屋外,阿帝爾走下臺階,看著眼前站著的索爾隨口問道。
“是的,已經再三確定過了。”
看著阿帝爾,索爾臉上露出苦笑:“他們說,既然遲早躲不開詛咒,那么與其死在異地他鄉,倒不如安眠于自己的祖壇。”
聽著這話,阿帝爾臉色不變,輕輕點了點頭。
這些幸存者之所以做出這個決定,也很好理解。
在過去,有著村莊外的結界在,這些人心中或許還會心存僥幸,認為可以依靠結界活著。
但昨晚的那一幕,則輕易的將他們這份僥幸打醒,讓他們不得不面臨現實。
沒了結界的守護,最多幾個月時間,這些人就會被詛咒找上,遲早死在外面。
與其這樣客死他鄉,倒不如奮力一搏,或許還能有些希望。
畢竟有阿帝爾這樣強悍的巫師在,說不定真的能將泄露的封印解決也說不定。
而在另一方面,對于這些人的決定,阿帝爾心中其實并不排斥。
馬上前往索爾的故鄉,眼前這些人好歹也是上古巫師的后裔,純正的克拉蘇人,對于那個地方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東西,最起碼也能充當向導存在,并不算沒有絲毫價值。
原地,阿帝爾看了看索爾,在與他聊了幾句后,便向著遠處走去,準備回到自己的屋內休息。
十數天后的一個清晨,在廣袤的荒野,一群人的身影出現,正向著遠處行進。
在隊伍中,索爾騎著一匹黑色的駿馬,視線不斷注視遠處,正在四周巡視著。
因為黑土上沒法生長植被的原因,周圍的大地看上去很荒涼,看不見任何生命。
在這種平坦,偏偏又沒有任何東西掩飾的環境下,想要隱蔽起來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走在隊伍的最前方,索爾騎著馬,突然感覺到眼前有一道黑影略過。
他下意識的順著視線看去,剛好看見一個赤露著上身,皮膚黝黑一片的矮小身影從遠方快速跑去。
“是當地的土著?”
看著遠處快速奔跑的身影,索爾心中閃過這個想法。
過了一會,他回頭向著后方的馬車走去。
“阿帝爾大人,我們馬上就要到了!”
騎馬走在馬車的一側,他對著馬車的窗口喊道。
“到地方了嗎?”
聽著馬車外的呼喊聲,阿帝爾睜開雙眼,將滿腦子的推演數據甩開。
伸手將窗口拉開,他看向外面的風景。
與之前剛剛前進時相比,這里已經開始有部分人煙出沒,雖然在阿帝爾看來仍舊十分荒涼,但至少已經有了部分生命出沒的痕跡。
哪怕不用芯片檢測,透過月精靈那敏銳的感應能力,阿帝爾也能清楚的感覺到這周圍開始出現的生命氣息,應該屬于這附近居住的土著。
“咦···”
似乎發現了生命異常情況,阿帝爾心中突然有些驚訝。
在他敏銳的感應中,遠處似乎有一道精神印記存在,與他的精神力隱隱產生共鳴,帶著些熟悉感。
只是一瞬間,阿帝爾便想起了這股感覺的來源,屬于當初那個被他施加了精神印記的土著老頭,只是此時又被他感應到。
“是巧合,還是?”
阿帝爾抬起頭,低聲自語道,眼神中帶著些莫名的意味。
在之前,他雖然被在對方身上施加了精神印記,但并沒有太過關注。
能夠在他沒有特意關注的情況下被他感知到,這就說明此時雙方的距離已經十分接近。
而隨著時間不斷流逝,在阿帝爾的感應下,雙方的距離正在不斷縮短。
“大人,我們到地方了。”在馬車外,索爾的聲音突然傳來。
聽著聲音,阿帝爾起身向馬車外走去。
在馬車外,幾個人已經準備好了,此時全部站在索爾身后,正靜靜等待著阿帝爾的命令。
站在原地,阿帝爾抬起頭,看向遠處。
在遠處,一座占地很龐大的宮殿正在佇立,看上去十分龐大,只是有些陳舊,一股歷史沉淀的感覺撲面而來。
看著這座有些殘破的宮殿,阿帝爾感覺到了很多股氣息,其中既有屬于詛咒的,也有索爾體內的那種血脈之力。
只是與阿帝爾之前所看見的那些相比,眼前這座宮殿內,兩種力量前所未有的強大,每一股單獨拿出來,都能讓阿帝爾謹慎對待。
“我們進去吧。”
看著遠處的宮殿,阿帝爾沉默了一會,然后才開口道。
聽著他的話,在場諸人默默點頭。
能夠來到隨阿帝爾來到這里,在場的這些人無疑已經做好了最壞的心理準備,就算是此時身為人母的雅娜,一邊抱著孩子,手上也拿出了一把紫色的彎刀。
作為上古巫師的后裔,她可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小女孩,其身體素質放在普通人里面,絕對能輕易打趴一個壯漢。
特別是在阿帝爾為她刻下血脈印記之后,她體內的血脈力量再次增強,雖然在戰斗方面還是不如索爾,但恐怕也不會差上太多。
“臨行前,我還想再問一次。”
站在中央,看著眼前身穿皮甲,全副武裝的雅娜,阿帝爾再次開口:“你和索爾就算了,只是把索嵐娜也帶進去,真的好么?”
“這座遺跡很危險,就算是我,也不能確保一定能保證她的安全。”
他看著索爾,平靜的說道。
“沒關系。”
聽著阿帝爾的話,索爾與雅娜對視一眼,然后不由搖頭:“如果這一次我們將會在故鄉死去,那么我們也希望能夠與自己的孩子一起走過這一段旅程。”
“而且,在這座宮殿里,還有一些東西,需要這孩子去繼承。”
索爾頓了頓,再次開口:“我們不希望祖先留下來的傳承徹底消失,也希望這孩子將來的路能夠順利一些。”
聽著這話,阿帝爾沒有繼續開口,只是轉身看向前方,然后直接騎著一匹馬。
“走吧。”
騎上馬之后,他看著周圍的人,開口喊道。
周圍的人默默點頭,各自上馬,開在前面,為阿帝爾帶路。
一路走了很長一段距離,前方開始出現一些身影。
那是一些土著的村落,此時駐扎在宮殿外,建造了好幾個營地。
在看見阿帝爾一行人到來后,這些土著先是被嚇了一跳,然后迅速開始了集結。
“誰?”一個聲音在遠處響起,帶著些陰冷,還有些精神力的波動。
在阿帝爾的視線中,遠處的村莊內,在諸多土著的簇擁下,一個皮膚黝黑,身材干瘦的老人正慢慢走出來,身后還跟了其他兩個中年土著。
站在原地,在看見這個老人的時候,阿帝爾體內的精神力在微微顫抖,與曾經設下的精神印記產生共鳴。
眼前這個老人正是當初阿帝爾遇上的那個土著,只是沒想到會以這種方式遇見。
“阿帝爾大人···”一旁,一個聲音響起。
在索爾身旁,看著遠處出現的土著,一個克拉蘇人皺眉,低聲對阿帝爾開口提醒道:“這是蛇巫,在這幾年來一直在追殺我們,力量很強。”
“你們是···”
遠處,那個身材干瘦的土著老頭帶著人走到前邊,在看見阿帝爾身旁的索爾時,頓時臉色發生變化,看上去有些興奮,也有些疑惑:“是你們!!”
“把路讓開,讓我們進去!”
在阿帝爾身前,看著遠處的老頭,索爾臉色冷漠,言語中不帶一點情緒。
“放你們進去?”
聽著索爾的話,這位土著老人頓時一笑:“我正想去主動找你們,沒想到你們就主動找了過來。”
“想進去,當然沒問題。”
他的臉色逐漸變得冷漠,眼神中卻有些興奮:“乖乖躺在祭壇上,去獻祭蛇神吧!”
話音剛落,一道微光突然在周圍亮起,令在場的諸多土著一陣心神模糊,身體的行動不由變得更加遲緩。
下一刻,一股銀色的力場猛然爆發,將周圍跑來的所有土著全部擊飛。
不知何時,阿帝爾的身影瞬間出現在那土著老頭的身后,一只手直接伸出。
“你!!”
察覺到身后突然出現的身影,土著老頭心中驚駭,正想開口。
一只有力的手直接握住他的脖子,將他要說的話全部卡主,強大的力量令他感到窒息,原本的力量像是消失了一般,渾身上下完全提不起勁,被緊緊束縛住。
“哪來這么多廢話···”
單手將對方提起,看著眼前這人,阿帝爾有些不耐,另一只手直接伸出,放在對方的額前。
“本來還想慢慢實驗,不過現在看來,只能先粗暴一點了。”
心中閃過這個念頭,在阿帝爾的精神力觸碰下,眼前這人的意識被他強行撬開,用以搜索其中的記憶。
作為正式巫師,在到達蛻變期后,就有專門的法術與技巧可以用于觀察其他人的記憶,只是后遺癥太大,不但操作復雜,一不小心就容易吧對方弄成傻子,產生種種后遺癥。
不過在眼前這種情況下,即將進入遺跡之中,阿帝爾也懶得再費工費,索性直接查閱對方的記憶。
頓時,在精神力的鏈接下,大量的記憶碎片向著阿帝爾涌來,共同憑借成一幅畫面。
那是一頭巨大的黑蛇雕像,在雕像前,一具具尸體整齊擺放,里面的血肉正在慢慢蒸發,融入到下方的雕像之中。
沒多融入一點,那頭黑蛇的雕像看上去就越是逼真,仿佛是活的生靈。
“偉大的蛇神!請賜下您的恩澤。”一個蒼老的聲音在四周不斷響起,嘴里念念叨叨的說著一大堆禱告詞。
那個聲音的主人,正是這片記憶的主人,也就是阿帝爾此時正查看記憶的對象。
隨著聲音不斷響起,在記憶的片段內,老人的軀體上漸漸泛起一層黑色的鱗片,渾身的力量與氣息似乎也增長了不少。
“獻祭···”
默默觀察著記憶中的這一幕,阿帝爾下意識的皺眉,似乎聯想到什么東西。
還沒有來得及多想,一種極度的危險感突然從心頭涌起。
一片黑暗的空間將原地覆蓋,在空間之中,一抹淡淡的月光亮起。
那是阿帝爾身上散發出的光輝,此時驅除了黑暗,將原地的場景完全顯露出來。
一頭巨大的黑蛇出現在他的前方,如同之前記憶里所看見的那般,大半身軀都是石制的,只有一雙猩紅色的蛇眸很靈動,其中透著無盡的邪異,還有一種令人驚懼的力量。
靜靜看著這一幕,阿帝爾臉色保持平靜,有些明白了現在的情況。
“那個土著的記憶里,有那詛咒本體,也就是這頭黑蛇身上的力量,在我剛剛查詢對方記憶時就已經中招!”
看著眼前這頭黑蛇,他心中升起一種明悟。
然后下一刻,縷縷黑氣不斷擴散,一種力量在此蔓延,漸漸向阿帝爾身上擴散而來,卻被阿帝爾身上籠罩的淡淡月光所抵抗。
轟!!
一陣劇烈的爆炸聲突然響起,帶著精神上的可怕重擊。
周圍的場景開始變化,變成了最開始的模樣。
站在原地,阿帝爾大口喘息,精神上感到一股劇烈的疲憊感。
大概恢復了一會,他低頭看向身前。
在他的腳下,之前的土著老頭已經變成了尸體,在之前的精神刺激中直接崩潰,臉上還帶著之前驚駭的表情。
“還是大意了,這一次如果有翡翠印記的庇護,恐怕要付出的代價,就不止現在這么點了。”
搖了搖頭,站在原地,阿帝爾想著方才的場景,也不由有些心驚。
眼前這位土著的腦海被人留下了封印,不論是誰,只要想窺視他的記憶,都會被那道封印反噬。
毫無疑問,那道封印就是詛咒的本體留下的,令阿帝爾都一時沒能察覺,反而差一點陷了進去。
如果沒有意外,剛剛那一下,阿帝爾恐怕會付出不小代價。只是在最后關頭,阿帝爾額前翡翠印記的力量再次出現,將封印最后的反噬擋下,才讓阿帝爾沒能受傷。
“雖然過程有些驚險,不過這么一來,我也大概猜到你的身份了······”
站在原地,將手上的尸體放下,阿帝爾轉身,看向身前的遺跡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