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搶了我朋友的挎包,你說算不算冒犯?”伍樊反問道。
“海倫娜是我的鄰居,我看著她長大,她不是一個小偷,更不是搶劫犯。”那大漢回頭瞪了伍樊一眼,通紅的臉上一片油膩,分布了一些紅色小疙瘩,胡子拉渣,年紀在四十以上。
“哦?你跟面包車上的人不是一伙的?”伍樊疑惑問道,語氣稍緩。
“不,我不知道發生什么事,因為看見你追海倫娜,我只是想要幫她。”那大漢道。
“我叫凱利,你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伍樊想到這個大漢是海倫娜的鄰居,心頭大定,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總要將她捉住,物歸原主。
“凱利先生,我叫查爾斯,住在蒙提拿破侖街的盡頭,你隨便問人就可以找到我,相信我,海倫娜不是一個小偷!”這個大漢一直要給海倫娜正名,不像說假。
“好吧,查爾斯,我并不是不講道理的人,我只是要回我朋友的挎包,里面的東西對她很重要。如果海倫娜老實歸還,我是不會為難她的。”伍樊道。
前面的面包車拐進了一片低矮的廠房區,停下車后,一伙人從車上跳下,推搡著海倫娜進去廠房。查爾斯放慢了速度,將摩托車停在距離面包車稍遠的地方,和伍樊一起大步跟隨過去。
這片廠房并沒有廢棄,里面不時駛出叉車,將一卷卷鋼板叉起來,運往車間。
伍樊和查爾斯站在一間大辦公室的玻璃窗外,可以清楚地望見里面有海倫娜的身影,她正沉默不語,面對坐在大班椅上的一個肥胖漢子。
正要啟動的功能,以聽清里面的人在說什么,伍樊感覺到一根棍子搭在了肩膀上。
“伙計,不用鬼鬼祟祟,請到里面一敘。”身后傳來陰冷的嗓音,三名身穿制服的高大白人漢子站在身后,手持高壓電棍,陰沉了臉。
伍樊和查爾斯乖乖地舉起雙手,在保安的示意下,進入了辦公室。
“馬修,這兩個人跟著奧蘭多他們進來,目的不明,請發落。”一名保安面朝肥胖的漢子道。
開面包車前來的奧蘭多他們四人,坐在靠墻邊的沙發上,冷冷望了伍樊二人一眼,不以為意。其中一人手上提了阿慧的坤包,伍樊一眼看見了。
“海倫娜是我的朋友,先生們,她因為什么事被你們抓來?”查爾斯率先開口道。
“主人,馬修公開的身份是汽車配件供應商,真正的身份是意大利黑手黨骨干,米蘭地區的首領。”提示道。
“原來他們不是血腥瑪麗的人。”伍樊松了一口氣。
“海倫娜欠了我們二十三萬歐元,你愿意替她償還嗎?”馬修冷漠無情的嗓音響了起來。
“啊,這么多?!海倫娜,你到底搞什么,怎么欠人那么多錢?”查爾斯痛心疾首地叫道。
海倫娜面露羞慚之色,不敢望向查爾斯,低下了頭,默不作聲。
“今日她的欠款已經到期,二十三萬是計算了一個月的利息,她可是米蘭藝術學院的大學生,算得清楚,不會錯的。如果今日不能歸還,我們只好將她賣到妓院,雖然虧本了一點,但沒有辦法。”馬修的話可不是開玩笑,聽在海倫娜和查爾斯的耳中,那是讓人不寒而栗。
海倫娜抬起頭,一副欲哭無淚的神情,她美艷不可方物的面容上,滿是絕望,痛悔和凄涼。
“先生,請你通融,寬限幾日,我一定會想辦法的。”查爾斯此時顯得無比懦弱,和他彪悍的身形很不匹配。
查爾斯是一個汽修廠的工人,經濟能力有限,今日剛好休息,在街上晃蕩,因此碰見了海倫娜的遭遇。
見馬修搖頭不止,查爾斯又面向海倫娜,用悲涼的語氣道:“你爸媽都先后過世了,你蘇珊大嬸一直都有照顧你,為什么有了困難,不和大家說出來,而要借高利貸呢?”
查爾斯口中的蘇珊大嬸,是他的老婆。華夏國的鄉村,講究鄰里守望相助,大城市早已人情淡薄,鄰里之間老死不相往來,而在西方,有些地方和華夏國的鄉村反而有點類似。
“查爾斯叔叔,感謝你們一家多年的照顧,我自己的問題,會自己處理,這一次,你們幫不了我,還是回去吧。”海倫娜凄然道。
“意大利的法律,保護正當的私人財產和借貸,這是海倫娜簽字的欠條,相信你們都是明白事理的。”馬修從桌上撿起一份文件,晃了一晃道。
伍樊眼望這一切,只想盡快拿回挎包,一步跨到了沙發邊,從一名漢子手里奪過了挎包。
“這個亞洲人想要找死嗎?!”四名黑手黨漢子都突地站起身,各人手中都多了一把手槍,指向伍樊道。
“對不起各位,我只是想要回我朋友的皮包,她在路上搶了就跑,我也是無奈追來的。”伍樊面無表情,指了指海倫娜,用流利的意大利語道。
伍樊口音純正的意大利語,讓辦公室內的眾人都一驚,海倫娜望了一眼伍樊,低下了頭。見伍樊應該是在意大利生活了多年的亞裔,四名黑手黨漢子都放松了警惕,收起了手槍。
“哈哈哈哈,海倫娜還不起欠款,居然在街上打搶了!”馬修大笑起來,唾沫橫飛。
的確如此,新聞上經常有華人在西方國家被人搶劫的消息,華人喜歡帶現金出門,而且出手闊綽,已經成了搶劫的最大目標。
“馬修,這個包是我們從海倫娜身上得到的,他不能拿走!”一個漢子沉下臉道。
“那又怎樣,我拿回我朋友的包,這有錯嗎?”伍樊聲色俱厲道。
“沒錯,沒錯,奧蘭多,將海倫娜賣到妓院,我們虧一點錢,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亞洲的朋友,你拿回了包,你可以走了。”馬修爽朗地揮一揮手道。
“多謝,多謝。”伍樊朝馬修微微一笑道,隨后打開挎包,檢查了一下里面的物品,似乎沒有被人動過,轉身就要離去。
“對不起,我給你添麻煩了。”海倫娜望向伍樊,歉然一笑道。
伍樊聽到海倫娜之言,心中一動,頗為意外地望向這個膽敢搶劫的女孩,猶豫了一下,停下了腳步。
一個人良心未泯,還懂得道歉,伍樊心中生出幫她一下的心思。
“這樣吧,我替她償還債務,今日之內,這可以嗎?”伍樊問道。他宅心仁厚,眼前的美女海倫娜即將被黑手黨賣進妓院,凄慘無比,能幫就幫吧,倒不是因為她美麗絕倫,伍樊才生出助人為樂的心思。
“求之不得,你立即給現金,或銀行轉賬都行。”馬修道。
“還是今日下午償還吧,我手里可沒有那么多現金,轉賬也不方便。”伍樊心想海倫娜欠的是歐元,而自己昨日僅僅兌換了三千歐元,并沒有那么多,故而道。
“馬修,放他們走的話,再要抓住海倫娜,又要費點手腳。”一名漢子不滿道。
“沒事的,海倫娜一定會信守承諾,今日之內還錢。”馬修卻是信心滿滿道,他心知在米蘭,這個海倫娜還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約好今日下午還款,伍樊和查爾斯,海倫娜一道出了辦公室和廠區。
阿普利亞摩托車是跑車類型,伍樊和海倫娜坐在后座上,海倫娜在中間,查爾斯只能躬身駕駛,一路飛馳,往市區方向前進。
海倫娜轉頭感激地望了伍樊一眼,伍樊應以微笑,她的牛仔服飄起,伍樊沒有地方可抓手,以保持平衡,只能雙手摟住海倫娜的纖腰。
因為摩托車跑得飛快,伍樊不由得要更加緊地抱住海倫娜,而她下身穿的是緊身褲,薄而且滑膩,貼在伍樊的身上,令伍樊感覺到一陣溫熱,一時心猿難按,意馬馳韁。
海倫娜感應到了伍樊身上散發出一股強烈的男性氣息,不時回頭癡癡地望一眼伍樊,媚眼如絲。
到了蒙提拿破侖街的盡頭,伍樊提議進去一間咖啡店商議對策。既然答應了海倫娜幫他償還欠款,伍樊不會言而無信。
伍樊打開手機的微信,里面有阿慧發來的信息,說她回酒店了。伍樊回了一個消息,說挎包已經追回來了,但還不能回去,要處理一點后續事宜。
查爾斯和海倫娜都變得放松起來,說笑不停,因為伍樊看起來是一個誠實可靠的人,應該不會放他們鴿子。
點了三杯咖啡,見海倫娜一副饑餓的樣子,伍樊又點了兩份牛排,給海倫娜和查爾斯吃,自己僅僅是飲一杯咖啡。
“凱利先生,你打算如何幫海倫娜還清欠款呢?”查爾斯問道。
“我不希望聽到謊言,海倫娜,你是如何欠下黑手黨那么多錢的?”伍樊直視海倫娜的雙眼,一臉肅然問道。
如果直接用錢來幫助一個人,而不知道他為什么落入困境,治標不治本,以后很有可能繼續陷入同一片泥潭。
海倫娜的臉色變得難堪,她抬頭望了望查爾斯,又望了望伍樊,半晌才開口道:“我到快餐店做事,本來掙夠了學費,但因為想要更多一點,就進了賭坊,結果輸光了。后來從朋友處借,解決燃眉之急,不斷拆借,終于到了沒有辦法的時候,為了盡快翻本,又去了賭坊多次,開始借高利貸,最后落到現在這個地步。”
“海倫娜,靠賭是永遠解決不了問題的,一開始有困難的時候,為什么不告訴你蘇珊大嬸呢?!”查爾斯是恨鐵不成鋼,責備了一句道。
海倫娜滿臉通紅,緊咬了嘴唇,用求救的眼神望著伍樊。
“查爾斯說得對,賭解決不了問題。這次,我們最后去賭一次,你們快吃了牛排,帶我去那個賭坊,你的錢在那里丟了,要在那里拿回來。”伍樊道。
“還去?”海倫娜一臉后怕,叫道。
查爾斯也用不可思議的眼神望向伍樊,似乎在說,早知道伍樊用的是這種點子,不如算了。
“放心吧,這是一千歐元,我幫你一定不會有問題,如果真沒有辦法,我會去兌換出二十三萬歐元給你還債,好不好?”伍樊取出兩張五百歐元的紙幣,放在桌上道。
二人見伍樊態度堅決,愿意幫忙,于是放下了心。
“凱利先生,你是從華夏來的嗎?”海倫娜聽伍樊說還需要兌換什么的,猜測道。
伍樊點了點頭,道:“是的,我和一個朋友要去阿爾卑斯山辦點事,出門準備坐車,正好被你搶了包。”
“對不起,是我給你帶來了麻煩,如果一切順利,我愿意做你們去阿爾卑斯山的向導,我從小在米蘭長大,小的時候爸爸媽媽經常帶我去。”海倫娜一臉真誠道。
“好,一切都會順利的。”伍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