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住,不管情況怎樣,都別亂來,你們都還在讀書,日后還有一輩子,千萬別沖動。”沙正陽叮囑道。
“嗨,正陽哥,正剛還算是在讀書,我和大彪算是讀啥書啊。”藍海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我現在和彪子沒事兒就跟著廠里的車練車呢,琢磨著日后若是好不到工作,就進廠去當貨車司機去,來錢。”
“哦?”沙正陽心中微微一動,這小子這個時候就已經萌生了要搞運輸的念頭?“你想去搞運輸?”
“搞運輸?”藍海楞了一下,“正陽哥,搞啥運輸?我是說打算進廠去當司機,我爸說了不行就只能豁出去老臉求廠里領導把我弄到大車隊去,現在大車隊也缺司機,辛苦了點兒,但是能掙錢啊,工資高,而且還能掙點兒外水。”
沙正陽不禁啞然失笑,自己好像還沉浸在前世記憶中,藍海這個時候還只能青蔥躁動的毛頭小子一個,哪里有那么深遠的想法?
現在才1991年,距離下海潮和全民經商的時代也還有那么的一段時間呢。
不過沙正陽覺得也許這小子還真的是這方面的一塊料子,否則前世中怎么會走上這條路?至于說路走歪了,現在有了自己,從一開始就可以給他扭轉過來,沒準兒日后還能弄出來一個物業巨頭呢。
想到這里,沙正陽心里也輕松了不少,那邊還有一個“文豪”等著自己去造就,這邊又還冒出一個“物流巨子”等待自己催肥萌芽呢?
印象中王衛的順豐都還要幾年才起步呢,也許自己指點一下藍海,又有他爹在漢化總廠里邊的關系,還真能折騰出一點兒名堂來呢,再不濟也能發點兒小財不是?
沙正陽回到家中,父親和母親都在家。
看見沙正陽回來,母親忙不迭的上來問道:“正陽,吃了沒?”
“媽,我吃了,就在外邊對付了點兒。”沙正陽能從自己母親目光中的擔心感覺到什么。
這段時間自己父母親也是為自己操盡了心,想到這里,沙正陽心中就是一陣難言的愧疚。
從大學畢業,父親為了自己能有個好前程,極為罕見的去找了老戰友高進忠。
在沙正陽印象中,這是一直極為硬氣的父親第一次為了自家私人事情去求人,可憐天下父母心,這句話也是在自己父母身上得到了最好的體現。
“要吃飯就早點兒回來吃啊,媽給你做你最喜歡的臊子面。”母親的討好讓沙正陽心中更是難受。
憑什么自己工作和感情上的不順,卻還要父母來小心翼翼的伺候自己?
自己這么大的人,不思孝敬父母,卻還要讓父母來為自己的事情操心,有這樣為人子的么?
在前世中,沙正陽從未想過這些,但現在,沙正陽的感受卻是格外的劇烈。
“沒事兒,媽,我真的沒事兒。”沙正陽小心的把臉轉到一邊,利用窗畔的黑暗不為人覺察的拭去眼角的一抹濕意,然后略顯平靜的道:“我這么大人了,難道還不能自己管好自己的嘴巴?”
“正陽,是不是你要去南渡上班?其實南渡也沒有多遠,騎自行車回家比你從縣里回家慢不了兩分鐘。”父親在門口的黑暗處悶聲悶氣的道:“你高叔說了,也就是一年半載的事情,他會想辦法幫你調回縣里。”
“爸,別去麻煩高叔了,我們家欠高叔不少情了,而且高叔也幫了我不少。”沙正陽頓了一頓道:“我本來是想去西口的,聽說南渡的郭書記希望要一個文筆好一點兒的大學生,就看上我了。”
沙正陽這只是信口一說,他還真不知道自己這話還說準了。
“真的?”父親語氣一下子提高了不少,略顯急切,“那就好,那就好,領導看得起你,你得好好把握機會,別……”
父親的話語讓沙正陽心中又是一酸。
父親雖然是個廚師,但是卻一輩子硬氣,鮮有求人的時候,按照他自己的話來說,他靠雙手吃飯,沒必要去討好誰,就算是飲食服務公司垮了,他也一樣有本事找碗飯吃,而且不會比飲食服務公司掙得少。
正因為如此父親一直頗為自傲,而沙正陽更是他的驕傲。
兒子考上了重點大學,分到了縣里,還給縣長當秘書,這對于沒有多少文化的沙父來說簡直就是莫大的榮耀,比他參加全省飲食服務系統內的廚藝大賽獲得了一等獎還值得得意。
“行了,正陽還能不知道?”母親打斷了父親的話頭。
沙正陽卻早已經聽出了父親沒說完的話,別在渾渾噩噩了,該長點兒心了。
“爸,我現在知道怎么做了。”當著父親的面,沙正陽鄭重其事的點點頭。
沙正陽臉上嚴肅的表情看在沙安仁眼中,既感到寬慰,也讓他有些說不出的味道,最終還是化為一聲無聲的嘆息,點了點頭。
倒是沙母有些不放心,“正陽,那白菱那邊……?”
“媽,沒事兒,我和白菱的事情,我們自己會解決好,你放心好了。”沙正陽笑了起來,“我沒你們想的那么想不開,都過去了,我和白菱也還是朋友,沒準兒日后我和白菱又復合了呢?”
沙母對白菱的印象很好,但是也覺得白菱太過漂亮,性格也有點兒淡,骨子里還有點兒傲,擔心自己兒子降不住,沒想到還真變成了這樣。
但沙母也得要承認,白菱的確很優秀,無論是容貌還是家境,都覺得配得上自己家正陽,而且在性格上更是勝出自己這個兒子不少,待人處事上,自己這個兒子就要比白菱遜色許多。
很多時候你就是不同意她,但是都對她生不出氣來。
就像是現在,沙母都知道應該是對方主動和自己兒子分了手,而且讓自己兒子黯然神傷,但是自己一給她打電話,對方流露出來的關心,以及忙不迭的寬慰自己并表示會馬上去找兒子,都讓沙母感慨不已。
也許自己兒子和對方是真的有緣無份吧。
沙正陽也清楚,以白菱的性子,自己和白菱復合的可能性很小,但是種事情誰又說得清楚呢?
這一世都可以從來,又有什么不可能發生?
想到這里,沙正陽都忍不住想要再扭一把自己的臉,看看這個世界是否真的并非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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