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嬋姐?快進來坐。”沙正陽從沉思中被腳步聲驚醒過來,看著寧月嬋臉上有些復雜的神色,沙正陽有些訝異,“怎么了?毛哥有電話來?”
酒廠原來只安了一部程控電話,但是隨著銷售狀況日益興旺,一部電話已經有些撐不住了。
所以從三湘回來,沙正陽就敦請縣郵電局趕緊給酒廠一口氣增加了四部電話,除了自己的辦公室和寧月嬋、董國陽他們的副廠長辦公室外,銷售科和財務科也都專門新裝了電話。
寧月嬋更多的時候還是在銷售科和財務科,所以副廠長辦公室主要還是供老董和老胡二人臨時使用,他們兩人更多的時間也還是在車間里。
現在通訊的確很不方便,再等兩年傳呼機和模擬移動電話就會相繼在漢都推出,到那時候才能真正解決大家聯系不方便的問題。
“孔鎮長又來找你了?鎮上又來化緣?”寧月嬋的語氣有些奇怪,。
關于這件事情沙正陽記得自己和寧月嬋商量過,她也沒有表示反對,怎么這會兒她反倒有些異樣了?
“嗯,我同意了。”沙正陽沒有掩飾什么,“酒廠要,日后還需要鎮上各方面的,算是花錢買平安吧,再說了,我好歹也是鎮上干部,不可能一點面子不賣,怎么了,月嬋姐?”
“我不是對這事兒有意見,我只是擔心你是不是會回鎮上?”
寧月嬋原本因為這段時間勞累而黑瘦了不少的面龐在回來了幾天就迅速恢復了過來,原本才回來時干癟了不少的豐潤紅唇也重新滋潤水澤起來。
“回鎮上?什么回鎮上?我不是本來就在鎮上么?”沙正陽一時間沒搞明白。
“不,我是說你回鎮上不再管酒廠的工作了。”寧月嬋走到了沙正陽身旁,居高臨下的注視著沙正陽。
沙正陽笑了起來,把身體微微向后靠在藤椅里,以回避對方帶來的壓力。
寧月嬋其實個子不矮,起碼也是在一米六八左右,但是由于骨骼較大,身體也有些略略偏豐滿,所以看起來就不太顯高了。
“這可能么?我回鎮上干啥?郭書記專門把我安排到酒廠來,這才剛打開局面啊,怎么了?”沙正陽笑著搖頭,“怎么會突然想起問這個問題?”
“先前二伯和我說,你是縣里下來鍛煉的干部,年底彭鎮長年齡到了,也許鎮上要想讓你接替彭鎮長的班。”寧月嬋看沙正陽表情不似作偽,稍稍松了一口氣,臉上的表情也就柔和了許多。
“我接彭鎮長的班?”沙正陽一愣。
他還真沒想過這事兒,彭先才分管社會事務工作這一塊,自打自己來南渡之后就處于半退下來的狀態了,自己和對方打交道的時間也不多,交情泛泛。
“這是誰說的?高書記自己猜的?”
“不知道,二伯只說有這種可能性,說你應該想辦法去抓住這個機會。”寧月嬋語氣中有些遲疑,“不過二伯也說,孔鎮長肯定不會希望你接彭鎮長的班,褚友亮和他走得很近。”
“月嬋姐,這事兒我還真沒有聽說過,高書記是不是想多了?我才來南渡半年時間不到,輪不到我吧?”
沙正陽此時的大腦已經開始急劇的運轉,如果真有這種可能,他當然不會放棄這樣一個機會。
當副鎮長和搞酒廠并不矛盾,他完全可以以副鎮長身份繼續兼任東方紅酒業的總經濟,把主要精力放在抓酒廠的工作上,但是前提是要讓酒廠真正成為南渡鎮的核心支柱企業。
“正陽,你是縣長秘書下來鍛煉的,本身下來上邊就應該給你一個安排吧?”
寧月嬋也聽說過好像沙正陽在縣府辦工作得不愉快,不受領導喜歡,但接觸了這么久,寧月嬋根本不相信以沙正陽的作風性格會不受領導喜歡。
在寧月嬋看來,肯定是有小人嫉妒沙正陽的工作能力,才會這般誹謗詆毀沙正陽。
對寧月嬋的這個說法,沙正陽也只是苦笑,不好回答,事實上這個問題在鎮里邊也有不少傳言。
鍛煉這一詞含義太過豐富,使得很多人都對其生出神秘感,似乎鍛煉就意味著提拔,就是提拔重用的前兆。
如果鎮上干部都有這種心理感覺,對沙正陽來說當然是有利的,起碼如果自己真的當選副鎮長,不會在這些干部心理上遭遇太多抵觸感,因為他們內心潛意識的就接受了這個結果,所以沙正陽從未正面否認過。
但沙正陽也從未正式承認過。
這也很好解釋,本身鍛煉就只是一種非正式的通俗說法,下派下掛這些說法才是官方語言,但到鄉鎮一級,并未任職,下派下掛也就無從說起。
就保持這樣一種模糊狀態,沙正陽覺得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對才來南渡的自己開展工作也更有利。
“月嬋姐,這些事情都不是我們能決定的,不過我確定,不管怎么樣,只要我還留在南渡,酒廠的事情我就會負責到底,而且我也確定,短期內,我離開南渡的可能性很小。”
沙正陽知道寧月嬋在擔心什么,這個貌似堅強潑辣的女人,還是有著柔弱的一面。
東方紅酒廠在極短時間內陡然做到今天這一步,反而更加重了她患得患失的心態,深怕這樣好的局面被搞砸了,所以她只能以更加飽滿的激情投入到工作中去。
連沙正陽都不得不隨時提醒她要注意勞逸結合,別太拼了。
“那就好,我就怕……”寧月嬋臉也微微一熱。
她鮮有在人前暴露出自己軟弱的一面,但這幾個月來和沙正陽風雨同舟,兩個人的關系迅速從最初的劍拔弩張變成了同甘共苦,連寧月嬋自己都有些訝異于自己怎么就這么輕易的認可了這個比自己小好幾歲的毛頭小子。
“月嬋姐,要對自己有信心,你看毛哥都打回來電話,信心百倍,三湘市場已經逐漸穩固下來了,我們的宣傳和營銷只要繼續跟上,就不怕對手的挖墻腳。”
沙正陽的話并未讓寧月嬋釋懷,“正陽,我們的底子還是太薄了一點,我就怕人家都學著我們這一套來,……”
“放心吧,那幾大名酒不屑于學我們,它們定位不一樣,而地方性酒企大多也是國企,要反應過來并拿出對策,沒有一年半載做不到,而且就算是他們想學,也未必能有我們這么大的魄力,也未必有這些創意。”
沙正陽對這一點倒是很放心,跟風學是肯定會出現的,但是當他們發現跟風學著投入卻未必能取得他們想要的效果時,他們就會考慮值得不值得了。
但這方面沙正陽也明白不能大意,要利用這些地方酒企觀察遲疑的時間差,迅速拓展市場,只要能夠拿下幾個省一級的市場,并穩固住局面,東方紅酒業就算是真正在第二陣營中站穩腳跟了。
伴隨著沙正陽清朗明快的話語,寧月嬋心中慢慢安穩下來,“正陽,漢都這邊的市場這段時間我也一直在梳理,公安那條線的工作你要先動起來,另外我們在三湘那邊采取的方式,我覺得恐怕也要盡快啟動了。”
沙正陽也覺得頭疼,本省的市場反而比三湘那邊更難突破,實在是本省的白酒品牌太多了,比自己強的更是比比皆是,要在強敵虎視眈眈下奪取市場,可想而知難度有多大。
但再難也得要上,不指望能在本省取得三湘那樣的成績,起碼要在影響力上慢慢提升,不能讓人家來漢川一看原來你在這邊根本就沒有市場,卻能在外地節節開花,那就很容易引起連鎖反應了。
高端酒市場東方紅暫時還不敢去碰,但中低端市場這一塊,幾大名酒還不太重視,主要還是地方性酒企在爭奪,那么也算是給了東方紅酒業一線機會。
“月嬋姐,那就下周咱們就開始跑,一個縣一個縣的跑,先從漢都開始,然后是昭陽、涪崗以及安襄,至于其他地市,恐怕就只有等毛哥回來和你一道來了,我怕年底事情太多,忙不過來。”
沙正陽想了想,還是覺得自己需要先跑一些重點區縣,另外,要從本縣開始,而本縣就要從銀臺樓、千山飯店、東湖賓館以及漢鋼和漢化總廠這兩大廠來想辦法突破。
銷售仍然是頭等大事,不把本地銷售做起來,始終心里不踏實。
現在生產這邊有董國陽和胡文虎盯著,估計問題不大,東泉酒廠并過來后,生產迅速恢復,職工情緒也很穩定,胡文虎功不可沒,當然也和目前東方紅酒業形勢一片大好有很大關系。
“正陽,不用等毛哥了,本省市場我想還是我帶著何維來跑,你自己這邊看著時間,如果有空可以跑一跑,沒空,你就忙你的。”
寧月嬋振作精神,“時間不等人,最遲年底我們還得要去甘隴,你不是說甘隴也是一塊和三湘一樣值得打下來的市場么?我和毛哥都商量過,那就拼一把也得要把甘隴市場打下來。”
沙正陽看著寧月嬋,對方目光里不服輸的火焰依然明亮,他點點頭:“好,那我把這段時間忙過,甘隴那邊我們就再拼一把!”
待會兒還會有一更加更,兄弟們,你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