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總,我的工作沒做好,我有責任。”唐庭廣沒有推諉自己的責任,沉聲承認錯誤。
他不是拿不起放不下的人,更何況焦虹也算得上他的伯樂,沒有焦虹,他根本不可能進入東方紅,更別說當現在的總經理助理。
一只手扶著方向盤的沙正陽吐出一口惡氣,壓抑住內心的怒火,他也知道誰都不愿意焦虹出事,尤其是唐庭廣恐怕更不愿意見到,只是除了這種事情,的確讓人憤怒。
“現在虹姐情況怎么樣?傷勢如何?人抓到沒有?”沙正陽冷聲問道。
“傷勢問題不大,已經在縣醫院里進行了包扎,醫生說可以回家休息,但是我們還是讓焦總現在醫院里觀察一段時間。”唐庭廣聽得沙正陽口氣稍稍放緩,也悄悄松了一口氣,“一共四個人,抓到了兩個,因為事發突然,跑掉了兩個。”
“跑掉的兩個是行兇者么?”沙正陽徑直問道。
“其中一個是行兇者,另外一個是從犯。”唐庭廣有些尷尬,聲音也低了八度。
“報案沒有,公安局來人了么?”沙正陽火氣又有些上升的趨勢。
“已經報了案,派出所和刑警隊的人都來了,不過……”唐庭廣頓了一下。
“不過什么?”沙正陽敏銳的覺察到了唐庭廣這一停頓有問題。
“公安局來人說傷勢不重,恐怕連輕傷都夠不上,可能只屬于治安案件,要交給派出所處理。”唐庭廣也有些無奈,這種事情他也無能為力,公安局那邊根本不會買他的面子。
“我知道了,我馬上回來!”
沙正陽很清楚這種情形,本身持刀傷人,但傷勢不重,那關鍵就在于認定的性質了。
如果是普通的故意傷害,那就是治安案件,但是如果上升高度,定性為尋釁滋事,甚至達到了破壞企業兼并改制的高度,那就完全不一樣了,在這個時代,那最起碼都是流氓罪中的一款,刑事打擊毫無問題。
“正陽,你開車慢點兒,虹姐的傷情不重,我們都去看了剛回來,待會兒我還要過去,你別急,開車小心一點兒。”寧月嬋趕緊在電話里接上話。
“唔,我知道了,月嬋姐,你們也都小心一點兒,讓老唐多安排幾個保安,加強安全巡查,這幫雜碎,我得讓他們付出代價!”沙正陽惡狠狠的道。
雖然知道自己現在馬上飛到也無濟于事,但是沙正陽還是下意識的加快車速。
重返這個時空之后,沙正陽發現自己特別在意一些不該發生的事情而發生了的情形。
錢沒有了,可以再賺,官沒當上,機會失去了,想辦法下一回奪回來,他有這個自信,但是唯獨這種事情是最可怖的,誰也無法預料,而一旦發生,你就根本沒有挽回的余地。
焦虹因為自己而改變了命運,前世中焦虹和自己毫無交織,但現在,焦虹成為了自己最重要的助手之一,而且可以預見未來她都會一直站在自己身旁,但現在居然出了這種事情,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必須把這些風險扼殺在萌芽狀態,自己周圍這些伙伴朋友,決不能因為這些而受到傷害。
看到沙正陽滿頭大汗的從走廊上疾步進來,焦虹臉微微一紅,她剛進行了重新清創修復,包扎完,覺得有些不舒服,所以解衣挪動了一下包扎帶,整個肩頭都裸露在外,甚至連小半個文胸都露在外邊。
沙正陽進來得急,甚至連門都沒敲就沖了進來。
見這幅情形,沙正陽也是一愣,不過卻也沒有轉身出去,只是微微偏了偏頭,移開目光,這才問道:“虹姐,沒事兒吧?”
“沒事兒,真的沒事兒,就是被小刀扎了一下。”焦虹整理好衣衫,靠在病床上,淡然道:“我都打算回去休息兩天就行了。”
“你可別逞強,受傷流了那么多血,還有傷勢也需要觀察,別感染了,天氣這么大,小心為妙。”沙正陽連連搖頭。
“再說了,你這進了醫院一會兒就回家了,怎么顯出這事情的惡劣和重大?我還得去和縣里交涉,還有公安局那邊,人跑了,難道就沒個說法?就這么等著他們回來投案自首?”
焦虹蹙起眉頭,“正陽,沒必要鬧得沸沸揚揚,那幾個家伙不是好人,但是也只有他們幾個而已,絕大多數酒廠的人還是很支持配合我們的工作的,我都以為馬上就要告一段落,進入實質性的生產準備階段了呢,沒想到……”
“這個世界你想不到的事情多了去,人心難測,有些人就是要錢不要命,眼睛珠子一紅,就姓啥都不知道了。”沙正陽咬著牙關道:“這邊的事情你別管,我會去和縣里還有公安局交涉,必須的有一個結果!”
見沙正陽一副不依不饒的樣子,焦虹也有些頭疼,不過看到沙正陽如此在乎和關心自己,焦虹心里還是有些暖意融融。
傷勢不算重,就在自己胳膊和肩膀處戳了一下,也沒傷到筋骨,只是傷口還是有那么深,流了不少血,當時痛得她眼淚都出來了,她本來就有些怕痛,沒想到還會被這么一下。
沙正陽站起身來,走到床邊,似乎想要看一看傷勢究竟如何,伸出手,焦虹白了對方一眼,“沒事兒,都包扎好了,輸幾天消炎的液體就行了。”
沙正陽有些尷尬的收回手,搓了搓,嘿嘿笑著:“那行,月嬋姐和老唐馬上過來,外邊還有兩個人守著你,你就好好休息,我去縣里一趟。”
“正陽,你別太小題大做,注意影響。”看見沙正陽消失的背影,焦虹忍不住扯起嗓子叮囑一句。
從常淮生家里出來,沙正陽就直接給許鐵打了傳呼,許鐵回得很快,他在單位上。
桑塔納徑直殺入縣公安局大院,刑警隊在四層樓背后的一圈平房里,沙正陽已經來過幾次了,很熟悉。
“我就知道你得來,沒多大一個事兒,你也這么心急火燎,正陽,我得提醒你,別上錯床。”許鐵和沙正陽很熟悉了,“我聽常書記說,高主任家想把他閨女介紹給你?”
沙正陽一愣,這事兒怎么外邊都知道了?高進忠肯定不會對外說,溫孃也不是那種大嘴巴,就只有高鐸這小子了。
“怎么?還藏著掖著?高主任閨女我見過,長得俊啊,體著她媽,不像她哥。”許鐵樂呵呵的道。
沙正陽也翻了一個白眼,如果真的像高鐸,高靜估計連找男朋友都困難了,又黑又瘦,就算是高進忠的閨女都難。
“沒那事兒。”沙正陽不得不辯駁一番,否則這消息傳開了,那還得了?
“沒這事兒?不可能吧。”許鐵一臉不信,“我聽常書記說他問過高主任,高主任說年輕人的事情,大人管不了,這不就是那么回事兒?怎么,還得偷偷摸摸行事?莫不是你都和高主任閨女好上了?”
見許鐵那擠眉弄眼的模樣,沙正陽就知道對方說“好上了”的意思,肯定就是在一起睡過覺了。
“絕無此事,鐵哥,我是來說正事兒的,嗯,看你這樣子,這段時間沒少跑常書記那里啊?”沙正陽也笑了起來,“不錯,懂事兒了,知道經常去找領導匯報工作了。”
“別瞎說,我都是有正經工作才去找常書記匯報的。”許鐵趕緊辯解。
“得,這是好事兒,你怎么還遮遮掩掩?行了,我來也是找你說正經工作,我剛從常書記家里出來,說了今晚的事兒,這件事情沒那么簡單,不是派出所能辦的,必須得你們刑警隊辦,常書記同意了。”沙正陽語氣變得嚴肅起來。
“沒那么夸張,我讓法醫去看過,恢復之后輕傷都夠不上,治安案件,把人逮住頂多拘留十五天。”許鐵連連搖頭。
“哼,這么簡單就對了。”沙正陽毫不客氣的反駁:“鐵哥,你別把輕傷輕微傷這些法醫術語來蒙我,如果是故意傷害,那么這個輕傷輕微傷當然是關鍵,但問題是這不是單純的傷害,而是典型的尋釁滋事,破壞我們東方紅酒業兼并縣酒廠,而且嚴重影響到了整個企業兼并改制進程!”
“行了,正陽,你也別給我上法律課,嚴重影響企業生產經營,那也是他故意傷害的一個加重情節,我應考慮到了,定格處罰,治安拘留十五天,我給他們派出所打個電話說一聲就行,其實不用,派出所也明白輕重。”
許鐵不以為然。
“鐵哥,性質完全不一樣,對方這幾個人起碼有三次以上強行堵塞廠大門,而且多次未經許可闖入廠長辦公室,賴著不走,也堵著不準焦虹離開,嚴重干擾了廠里的正常運轉,廠里也考慮到是才進行整合,不愿意把事情鬧大,只給派出所報過兩次警,……”
“這幫家伙很狡猾,派出所一來,就規規矩矩,派出所一走,就立馬又成了滾刀肉,……,而且據我們掌握的情況,這幾個人在外邊也經常打架斗毆尋釁滋事,四月份還在東沱派出所那邊留有案底,酒后打傷了兩名無辜路人,還有他們還曾經碰瓷敲詐過外地來金屬容器廠拉貨的一名司機錢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