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的寬慰。”卿箬笠看了一眼正在認真開著車的沙正陽,突然間覺得這個男人很有魅力。
尤其是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那種沉穩大氣,比起同齡人來感覺不知道成熟了多少倍,像夏侯午在自己面前如同雄孔雀開屏那樣的自我展示現在看起來更像是小丑般的滑稽戲。
“不客氣,不是說了么,一千次回眸才得兩次擦肩,也算有緣吧。”沙正陽淡然道:“我們年齡相差無幾,或許我進入社會早一些,比你們接觸的東西多一些,所以看很多問題的角度就有所不同,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的例子比比皆是,你覺得是煎熬,或許日后就是一份砥礪。”
卿箬笠的目光里更是多了幾分驚訝、好奇和喜悅,混合了幾種情緒,好一陣后她才道:“你說得真好,我覺得你也許真的能從司機變成資本家。”
沙正陽也懶得多解釋,聳聳肩,“職業不重要,關鍵在于你有沒有一顆執著追求的心。”
當氣氛變的融洽起來之后,很多話題都可以很輕松的切入了。
卿箬笠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勾起了話題的,心扉似乎就這么不經意的被打開。
她談了自己在子弟校的小學和初中生活,以及在真陽一中的高中生涯,講述了自己在漢東師范學院里大學生活的種種,還有父親的苦心努力,母親在廠里的辛勤,以及自己弟弟在廠里的不爭氣。
其間也免不了談到了彭崇和許茜他們這一對,說到了許茜將會分到龍陵區政府辦,而彭崇則暫時分到了宛州六中,也就是原來的龍陵縣中學。
沙正陽能感覺到卿箬笠對自己兩個同學的淡淡羨慕,但也能感受到她對自己閨蜜的誠摯祝福。
“師范生直接進區政府,現在恐怕不容易了吧?”已經過了東峽,道路開始變得崎嶇起來,重型貨車碾壓造成的道路破損使得佳美的減震受到了充分挑戰。
好在山區道路雖然崎嶇,但是車流量不大,而且兩邊山谷碧綠如蓋,谷間溪流潺潺,空氣分外清新。
偶爾開啟窗戶便能聽到鳥鳴獸叫,甚至沙正陽還在一處低緩丘陵地帶看見了一頭野兔從前方三十米處道路上一掠而過。
沙正陽二人抵達鄖州時已經是十二點了,沙正陽選了一處路邊飯館,和卿箬笠一起吃了飯,沙正陽的大方親和給了卿箬笠極大的好感,尤其是那種舉手投足間流露出來的氣度,讓卿箬笠怎么都難以想象沙正陽怎么會是一個司機,哪怕是外企司機都覺得太可惜了。
這種慣性思維帶來的遺憾也讓卿箬笠惋惜不已。
“一路上都說是的我的事情,你也該說說你了。”舒適的冷氣讓數百公里的路途也變得格外宜人,“你在外企里邊是干什么?哪家外企?”
“一家港資外企,華峰電器,我和老板關系不錯,所以有時候也還要幫他跑點兒業務。”沙正陽半真半假的道:“這車也就是我那位朋友的。”
他這番話也不算是假話,他也的確為華峰電器出謀劃策,鼓搗業務發展路徑,這次回去,也一樣。
“難怪,我就說怎么也不可能只是一個司機,原來是老板的朋友,順帶也在搞業務,華峰電器,那是生產什么的?”
似乎是終于松了一口氣,卿箬笠的臉上一下多了幾分喜悅和興奮,很難說她這份喜悅和興奮源于什么,大概既有為沙正陽的前途感到高興,同時也有一點兒屬于她自己內心的竊喜吧。
“飲水機。”沙正陽隨口道:“估計現在宛州這邊還不是很流行,主要是和桶裝礦泉水搭配使用的。”
“我知道,廠里機關都用上了,不過不是每個辦公室都有,領導辦公室都有,其他的就是兩三個辦公室才有一臺,只不過桶裝水要從外邊運過來,價格貴,很麻煩。”
卿箬笠并不像沙正陽那樣想象的兩耳不聞窗外事,對藍光廠里的事情了解也不少。
“你們藍光廠現在效益還行么?”沙正陽問道:“你們這三家在官陂鎮的軍工企業搬出來,會發展得起來么?”
“這我可不知道,不過我聽我媽說,現在廠里主要是訂貨越來越少,原來都是上邊統一訂貨,現在不一樣了,總公司上邊也要搞競爭訂貨,質量、成本都要算進去,人家覺得劃算才愿意訂你的貨,更關鍵的是即便是這樣,國家對總公司的訂貨也少了。”卿箬笠嘆了一口氣道:“都在喊要軍轉民,走入市場,可怎么轉?以前從來沒有接觸過,誰會干?”
沙正陽沒想到卿箬笠倒是對這一點看得很清楚。
軍轉民是一個大趨勢,日后軍隊對軍工產品的需求會在量上日趨減少,但是在質上會越來越高,這種長期居于山溝中,在研發和交流上都處于較為閉塞的狀態下,已經越來越難以適應這個時代的變化了。
所以搬出山溝,主動迎接市場變化挑戰,這才是這一類規模小分布散的中小軍工企業的唯一出路。
過了從鄖州經安襄到漢都這一段是最長的一段,接近四百公里,跑得快也要五個多小時。
車內適宜的溫度讓在山道上奔馳的汽車就像是一個搖籃,讓人昏昏欲睡。
沙正陽當然不敢睡,尤其是安襄這一段,幾乎全是盤山道,一邊是懸崖一邊是山巖,之前女孩還有些害怕,但很快就抵擋不住疲倦,開始靠在椅座上睡著了。
瞅了一眼女孩,這女孩心還真大,居然就敢這么睡了,自己是好人壞人難道就憑兩次見面,幾番交談就能判定?
搖搖頭,把她電動座椅放下來,然后從車背后拿出一件自己的薄外套,替對方蓋上,沙正陽這才又開始架車提速趕路。
卿箬笠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她自己估計起碼有一個多小時,抬起目光看窗外,道路四周的環境已經明顯平緩了許多,已經進入漢西盆地也是漢都平原區域了。
身上搭了一件夾克,卿箬笠臉微微一燙,心中卻涌出一陣甜意,車內溫度有點兒低,自己穿的是一件無袖連衣裙,睡著了多半會有點兒冷,這個男人很心細。
“謝謝,真是不好意思,我怎么一下子就睡著了。”卿箬笠沒有挪開夾克,依然讓夾克蓋在自己身上,“我睡了多久?”
“一個多小時吧。”沙正陽笑了笑,“沒事兒,你還可以再睡一個多小時,不過千萬別打呼。”
“啊?我打呼了?”卿箬笠羞得差點兒要跳起來了。
昨晚她沒睡好,尤其是聽到許茜在電話里告訴她夏侯午這兩天可能要來廠里找她,卿箬笠就更心煩,所以才會一大早就起身出門干脆到漢都一個要好的閨蜜同學那里去呆兩天。
“開玩笑的,這么一個清清秀秀的女孩子怎么可能打呼?那可是我們男人的專利。”沙正陽樂了。
忍不住狠狠的擂了沙正陽一拳,卿箬笠,瞪起丹鳳眼,一雙長眉也挑起,嗔怪道:“你這個人怎么這么壞?!差點兒把我嚇住了。”
“呵呵,雖然沒打呼,但你睡得可真香,口水都把肩膀上的裙帶打濕了,你沒注意到?”沙正陽含笑再撩。
“啊?!”卿箬笠都快要瘋了,自己睡著了流口水了?這太丟人了。
下意識的去摸自己肩頭寬肩裙帶,卿箬笠才發現哪有這回事兒,只是沒注意間黑色的文胸肩帶露了出來。
再度發現自己被沙正陽給逗樂了,氣壞了的卿箬笠忍不住狠狠的扭了一把沙正陽的胳膊,但是一扭下去,這才覺得自己的動作好像有點兒過于親密了,只是手指已經扭住了沙正陽粗壯的胳膊,動作卻輕了許多。
看見女孩臉頰路過一抹紅潮,目光也有些不自然的望向右面的窗外,沙正陽心中也有些后悔,怎么還是沒忍住撩妹了?
這難道是天性?
有些尷尬的氣氛持續了幾分鐘,沙正陽這才清了清嗓子問道:“箬笠,你打算在漢都玩幾天?”
“嗯,三四天吧,星期二回去。”卿箬笠故作鎮靜的捋了捋額際的發絲,轉過頭來,“沙哥你啥時候回宛州?”
“差不多,也是星期二。”本來想說星期一的,但是的確是星期二走,沙正陽也不愿意昧心的說謊話,何況能夠有個漂亮且能談得來的女孩子一道走,心情都要愉快許多,“到時候一起回來?”
“好啊。”卿箬笠笑起來臉上的酒窩很漂亮,加上那對秀長的美眸善睞,難怪那個夏侯午緊追不放。
“行,到時候我來接你。”沙正陽也不多廢話,“嗯,到漢都送你到哪兒?”
“我得先和我同學聯系一下,你就甭管了。”卿箬笠搖搖頭,“她有傳呼機,我給她打傳呼就能聯系上。”
“哦,那你用我電話打吧,到時候回了電話,我直接把你送到就行。”這個時候已經進入了漢都市境內,距離漢都市區也只有七八十公里里地了,這段路況很好,沙正陽也把車開的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