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貝一河和常磊回來的時候,沙正陽早已經把宮保肉丁、麻婆豆腐、青椒回鍋肉擺上了桌子,都是典型的川菜,色香味俱全,讓人忍不住胃口大開。
趁著炒菜時機,沙正陽給給貝婧蕾拿了一張百元大鈔,讓她去小區外的鹵菜攤子上去買了點兒涼菜和鹵菜,也就差不多了。
常磊回來也就當了一回苦力,繼續去扛啤酒回來,回來的路上,蘇子晗加入。
人還是那些人,但多了費璐和貝婧蕾。
沙正陽能夠感受到貝一河的局促和不自在,但是費璐卻顯得如魚得水,游刃有余,仿佛和大家都是多年的老朋友一般,很輕松的應對這種場面。
不得不說,在這方面貝一河比他這個前妻遜色不少。
沙正陽當然不會去讓貝一河難堪,事實上貝一河這一頓飯本來就有著某些意思在里邊,無論是沙正陽還是常磊姚莉兩口子都清楚。
蘇子晗這段時間和貝一河接觸也很多,對貝一河淵博的知識以及踏實的作風也很佩服,二人關系也迅速升溫。
“貝老師,這段時間你辛苦了,你多干了,我就少干了,我得敬你一杯。”沙正陽端起啤酒杯,和貝一河碰了一下。
“沙主任,貝老師這么辛苦,過了國慶,市里組織黨政代表團赴珠三角考察,有貝老師吧?”蘇子晗嘴角帶笑,將了沙正陽一軍。
“這段時間不行,老貝這邊還丟不開,不過十二月第二批去長三角,老貝可以去看看,權當回你的故鄉了。”沙正陽有些抱歉的給了貝一河一個笑容,“鐘書記都去不成,就是因為三線企業搬遷的事兒,省里催得太緊。”
“沒事兒,我也不想去,手里邊的事情太多了。”
貝一河也知道第一輪基本上都是各區縣的一二把手,以及各局委的一把手,副處級干部都很難輪得上,更不用說自己這種蝦米干部了。
“手里忙歸忙,但該去還得去,不然怎么能接受得到新鮮事物?”沙正陽搖搖頭,“政研室的干部是最應該出去開眼界的,因為很多工作你們都要先行一步,為市委做好參謀在前頭。”
“我還以為正陽是在安慰貝老師呢,看樣子貝老師十二月份還真有戲啊。”蘇子晗笑嘻嘻的道。
“貝老師肯定有戲,但你肯定沒戲。”沙正陽沒好氣的道。
“正陽,不能這樣吧,林書記要帶隊去深廣,我不跟著去?”蘇子晗訝然。
“你當然會去,但是你和別人的性質不一樣,明白么?”沙正陽有些恨鐵不成鋼,“你好像有點兒得意忘形啊。”
“沒,沒。”蘇子晗趕緊辯解道:“我就是覺得自己應該多學點兒東西。”
“多學點兒當然是好事,你現在的崗位就再適合不過了,你不明白你該怎么最大限度的學習么?”沙正陽脧了蘇子晗一眼,“自己守著金山寶庫不知道學,還要去分心二用想東想西?”
蘇子晗有些尷尬。
他當然知道沙正陽在說什么。
沙正陽已經多次提醒自己,跟著林書記就是最大的機會。
不是說當這個秘書能獲得多少人脈資源,那也很重要,但是更重要的還是在跟隨林書記的這個期間耳濡目染,學習領導如何站在不同高度來觀察問題分析問題,如何處理問題,這對于一個秘書來說才是最大的收益。
沙正陽提醒過蘇子晗,人的精力有限,別好高騖遠,別貪多嚼不爛,跟著林書記,就學習林書記為人處世,觀察問題解決問題的做法,這才是現在的當務之急。
三五年里能把林書記這方面的本事學個兩三成,未來下區縣當個副縣長或者常委也就足夠了。
應該說沙正陽的這番話是由衷之言,甚至已經把未來自己的去向都點了出來,蘇子晗也是心存感激的。
蘇子晗也沒指望自己能向沙正陽那樣妖孽無雙,就像林書記和明秘書長說的那樣,沙正陽這樣的人物就是漢川省也就只有這么一個,不要動輒去和他相比,踏踏實實做好自己本職工作才是正經。
“沙主任,我們老貝這輩子還沒有機會能公費出去學習考察一下,能有一個機會出去開開眼界,那是最好不過了,我這里敬您一杯,一河,婧蕾,來我們一家人敬您一杯,感謝您對一河這段時間的關照。”
費璐顯然是個乖覺人物,覺察到了蘇子晗的尷尬,立馬插話打開僵局。
在此之前,她真沒想到沙正陽竟然還真有決定市委林書記秘書的權力。
按照貝一河所說,蘇子晗本來就是市公安局一普通警察,就是沙正陽推薦給林書記當秘書的,也難怪沙正陽可以用這種口吻與市委i書記秘書說話。
但即便如此費璐也覺得沙正陽應該要給蘇子晗必要的尊重才對,但現在看起來,沙正陽的底氣超乎尋常的足,而蘇子晗卻沒有表現出多少不滿情緒,這也讓費璐對沙正陽更為敬畏。
姚莉眼睛微微一瞇,隨即不動聲色的垂下眼瞼。
她對費璐這個女人印象并不好。
在她看來這個女人過于勢利,不是貝一河良配。
貝一河未曾出頭之前就斷然離婚,而貝一河現在聲譽鵲起,頗受鐘廣標的看重,她現在又想吃回頭草,而且看樣子貝一河似乎也頗為意動。
只是這種私人事情,姚莉也清楚外人無從插手,尤其是看到貝婧蕾那副幸福憧憬的模樣,姚莉心中也是暗嘆不已,就沖著這個孩子,費璐也該好好收收心別再瞎折騰才對,只是姚莉覺得恐怕費璐很難做到。
看見人家一家三口都端起了酒杯,沙正陽也趕緊起身:“別這么說,費老師,老貝是腹有詩書氣自華,是金子始終會閃光,我在市委政研室也全靠老貝和其他幾個同志替我撐著,現在老貝全權負責協助鐘書記三線企業搬遷工作,工作量非常大,恐怕需要經常加班,所以是我該感謝你和小貝多支持老貝,也是對我們市委政研室工作的支持。”
“沙主任,您太客氣了,老貝就算是千里馬,但也得要有您這個伯樂才能識才才行啊,想當初老貝想調到市委政研室,歷盡千辛萬苦也不能,還是您來了才成行。”費璐笑靨如花,“他這個人最大的缺點就是太實誠了,不會討好領導,所以每每有好事就輪不到他,所以日后還要請沙主任多點撥他。”
沙正陽又是謙虛寒暄,好容易才算是推擋過去。
“沙叔叔,我代表我們家敬您一杯。”小丫頭站起身來,端著一杯果汁,抿著嘴,美眸中目光流淌,“我不知道該怎么感謝您,但是我知道這段時間是我們家里人,也是我最幸福快樂的一段時間,感謝您對我們家的關心看顧,……”
沙正陽驚異的看了一眼還不到十六歲的小丫頭,挺會說話啊,借物詠志啊,好像是說給她爸她媽聽的,卻把自己拿起來當了擋箭牌啊。
他下意識的瞅了一眼貝一河和費璐,不出所料,貝一河和費璐臉上都露出一抹觸動的神色,望向貝婧蕾的目光都充滿了溫情和慈祥。
就憑著這丫頭如此乖覺懂事,沙正陽覺得自己都該助攻一下:“小貝,你是你爸你媽的乖女兒,我相信老貝和費老師有你這樣一個乖巧伶俐的女兒,他們也此生無憾了,你爸現在很忙,工作也處于關鍵階段,你要做的就是好好的學習,一家人和和美美,像你們這樣的家庭,會是無數人羨慕的一家子。”
小丫頭美眸中閃過一抹不為人覺察的喜悅和感激,顯然是意識到了沙正陽話語中的含義,而同樣貝一河和費璐也都接受到了沙正陽話語中發出的信號,都是微微一震,也都下意識的又看了自己女兒一眼。
這一頓飯氣氛很好,大家都吃得很高興,以至于貝婧蕾被姚莉開車送到學校,而費璐也假借酒醉,沒有離開。
當第二天沙正陽在辦公室看見貝一河時,都能感覺到貝一河精氣神都與以往大不一樣了,沙正陽覺得那味道有句話說形容得好,老房子著火——沒得救。
“所以你覺得市無線電廠不適用于電風扇廠和電器廠的模式?”鐘廣標面色沉重。
“無線電廠規模太大了,可以說不是一兩樣新產品或者注入一定資本就能解決的,光是這五六千職工足以讓所有人打退堂鼓,市里能一下子砍掉一半以上的職工讓他們下崗自尋出路么?”沙正陽也一直在為這件事情糾結。
“要把這樣一個龐大的企業搞活,需要一個強有力的班子,而且要有一套足夠兼顧各方利益,激發起所有人激情的方案,可以說,簡單的改制根本不足以實現這個目的。”沙正陽繼續道:“我接觸過現有的無線電廠班子,守成都難,更別說要開拓創新了。”
“你想要從外部來引進管理班子來接手?”鐘廣標臉色陰晴不定。
“正有此意,但還不知道人家干不干。”沙正陽泰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