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方面都能看到實實在在的差距,人家一個鄉鎮一個街道的企業產值比我們一個縣還要高,參觀完都有些絕望和不甘,怎么我們北溪就不能如此?”杜大偉慨嘆不已,“這差距太大了,讓我們竟然生不出追趕超越的心思,正陽,你說這怎么辦?”
“大偉縣長,你也別那么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事實上他們真正發展起來也就是十來年的事情,深圳78年前還不是一個小漁村?中央給政策,領導動腦子,干部花心思,就這么起來的。”沙正陽搖頭,“事實上當初中央給深圳的政策,現在早已經鋪開了,甚至漢川省里和宛州市一樣可以給這些政策,當然時代不同,人家也在與時俱進。”
“不說那么多了,正陽,以你的判斷,如果我們要想來這邊招商引資,吸引企業到我們那邊去落戶,有多大的希望?”
鄭國忠沒那么多感慨,他更實在,來了一趟,如果不弄幾家企業回去,實在心有不甘。
“國忠縣長,首先你先得要搞明白,或者說有一個大概的規劃,你們縣里有哪些條件能滿足人家的需要,就像我當初給他們發的那些調查表,如果你們能做到,那么再考慮你們打算優先發展那些行業。”
香城縣委i書記郭太華年齡差不多要到了,而且身體也不太好,這一次來學習考察,郭太華都請了病假,鄭國忠很有可能會接任縣委i書記,所以鄭國忠急于要做出一些成績來,心情可以理解。
“我知道,縣里有一些規劃想法,但始終不能敲定,說來說去還是心里沒底,沒見過世面,心里沒底氣。”鄭國忠咬牙切齒,“可這種情形我們不能再拖下去,否則今年香城又得要排名最后了。”
“要切合實際,不要好高騖遠,那么來一趟別指望十家八家,你能招到兩三家愿意去投資的,那你都賺到了。”沙正陽正色道:“持之以恒的這樣下去,吸聚效應會越來越明顯,而產業鏈的上下延伸,也會讓他們自動跟附而來。”
沙正陽的話讓鄭國忠和杜大偉都有些意動,鄭國忠忍不住又道:“正陽,我打算回去之后準備一下,下個月再來這邊一趟,能不能請你一道過來,我覺得有你在一起把握更大一些。”
“喂,老鄭,我正準備打這個主意呢,怎么就被你搶先了?正陽,你可是先答應了我的。”杜大偉大急,忍不住插言道。
昨天下午杜大偉就很委婉的和沙正陽提了一句,說他已經和縣高官劉向秋溝通過了,準備回去之后縣里也要拿出一個詳細的招商引資方案來,然后邀請沙正陽一道來這邊招商引資。
“行了,不用爭了,我知道你們都在準備了,國忠書記昨天晚上就已經出去走了一趟,估摸著也是在收集這邊的企業情況吧?我看好像還有幾個應該是你們香城在這邊工作的和你在聯系,還有大偉縣長也差不多,我記得那位佛山鄉鎮企業局的那位處長就是你們北溪籍的吧?他也應該在幫你想辦法吧?”
沙正陽挑開了二人遮遮掩掩的動作。
從內心來說,對這兩位的表現沙正陽心里是很高興的。
這說明這二位在這段時間自己的“熏陶灌輸”下已經有了一些初步的招商引資意識,甚至還有了一點兒競爭心態,這是大好事。
沙正陽最怕最擔心的就是出來走一趟,看了也就看了,當看熱鬧一般,完全沒有那份意識,回去之后外甥打燈籠——照舊(舅),那就完全失去了出來學習考察的意義了。
杜大偉和鄭國忠面面相覷。
沒想到自己的動作居然被沙正陽看了出來,二人也都是有些驚訝,當然這也沒什么見不得人。
這一趟出來快十天了,幾個人基本上天天吃住在一起,每到一地一邊看一邊討論,回到酒店,還得要探討一番,可以說沙正陽的很多觀點意識都在潛移默化的影響著他們。
杜大偉之前的動作其實就是沙正陽在招商引資局成立之后給各區縣分派的一項工作中引申出來的,要各縣收集了解掌握各自轄區內在沿海地區制造業企業中打工的情況。
這項工作始于沙正陽在銀臺時的想法,到宛州這邊之后,沙正陽也給馬長偉和曲曉偉二人提出來依葫蘆畫瓢。
在內陸地區資本、項目、管理人才乃至熟練技術工人都嚴重不足的情況下,只能采取相對原始的方式來進行曲線發力,
“正陽,說實話,壓力很大,出來這一趟,既然看到了希望,那當然要搏一把。”
鄭國忠也不客氣,語氣鏗鏘。
“沒理由我們一個縣近百萬人口,農村剩余勞動力超過十五萬,都閑在家里無事可做,工業總產值連人家這邊一個鄉鎮一個街道都不如,我們的人都跑來這邊打工,為什么就不能在我們本地打工?不就是因為我們那邊沒這些能掙錢的企業么?”
“是啊,我們那邊是和這邊有差距有不足,但如正陽你所說,我們也有比他們這邊強的地方,這邊一個月工資開三百多,我們那邊開一百塊人都能爭著來,這邊樣樣都貴,我們那邊啥都便宜,這些優勢難道抵消不了他們這邊的優點?”杜大偉也接上話,“我還真不信就弄不來幾家企業了。”
“二位,只要我們有心,肯定可以吸引到一些項目和企業來我們宛州,但有一個問題需要二位縣長要考慮清楚。”沙正陽不得不提醒有些熱血上頭的二人。
“第一,招商引資要具備基本條件,我估計恐怕只能放在各縣的開發區更妥當一些,那么我們各縣開發區條件滿足得了么?第二,縣里可能需要一個綜合科學的規劃,我們香城,我們北溪未來發展的優勢或者主導產業是哪一類或者哪幾類,確定了之后,才能有選擇性的招商引資,那種滿天撒網的方式,效果不好不說,而且也會浪費資源。”
沙正陽見二人都在認真思考自己的建議,便進一步道:“比如香城,我知道香城有一家規模不小的木材交易市場,那么依托木材交易市場,是否可以有針對性的招商引資發展家具、門窗、樓梯這一類和家裝相關聯的企產業呢?我們都看到了,順德和東莞的家具產業非常興旺發達,而且極具實力,有沒有可能在這方面做文章?”
鄭國忠眼睛一亮,摩挲著自己下頜。
沙正陽的建議正合他意,如何發揮自身優勢,這也是他一直在考慮的問題。
香城地處伏龍山區南麓,山區盛產各類木材,木材交易極其興旺,但基本上都是最原始的初級產品。
如果能像順德和東莞這樣建成較為完善的家具產業,不但可以大舉出口創匯,而且要也可以吸引大量農村剩余勞動力來就業增收。
“同樣,北溪這邊的石材資源豐富,深圳、佛山這邊的石材加工業極為發達,這方面北溪應該完全可以吸引得到這些資源型的企業來落戶,不但可以解決勞動用工和增加稅收,更為關鍵的還能帶動關聯產業的發展,而且這也是這些企業一直在尋求進入內陸市場的一個突破口,……”
這是最原始的資源加工產業,雖然沙正陽也很希望能夠給對方提供一些更具創新性的產業建議,但是現實卻是在這兩縣缺乏最基本的產業環境情況下,還只能從這些方面著手。
不過對于鄭杜二人來說,沙正陽的建議已經很亮眼了。
雖然他們也有這方面的考慮,但是卻底氣不足,畢竟還沒有真正接觸過這一類的招商引資,到底有多大把握,他們也沒底,但沙正陽的建議給了他們很大的信心。
當袁成功出現時,鄭杜二人有很默契的岔開了話題。
既然二人已經達成了一致,屆時一起組團過來,各有側重,那么就沒有必要再把這些情況擴散了,大家各自心照不宣。
沙正陽自然心知肚明,內心也是好笑,但他還是對這種現象很滿意,起碼一種競爭氛圍正在慢慢形成。
事實上沙正陽和袁成功同住一間,袁成功甚至比鄭杜二人想得更遠,在酒店里睡覺前也是和自己一直在探討如何考慮利用真陽緊鄰市區的優越地位來發展真陽的經濟。
真陽的條件要比香城和北溪好得多,緊鄰市區不遠,而且工業也有一定基礎,真陽縣的經濟技術開發區就在真陽縣東部,距離市區不到八公里,距離真陽縣城還有五公里。
袁成功也從未把北溪和香城視為競爭對手,他在沙正陽的引導下看準了東莞這邊的電子、玩具產業,這和當初的銀臺經濟技術開發區如出一轍。
事實上真陽本身有一些電子產業基礎,其中一些企業是幾家軍工企業辭職出來的人干起來的,這也是沙正陽看好真陽可以作為宛州電子、電器產業大版圖中一部分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