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陸健和奚重山來說,都是干了十年二十年的老手了,只要有準備,自然也不會開黃腔,總能尋找到一些路徑來闡述一二,而閆鵬也很配合的盯著干部作風問題提了自己的看法。
總而言之這場會議開得還算不錯,但至于說錢正嘴里的干貨也只能停留在口頭上,能不能真正變成現實工作中的干貨,光靠嘴說是不夠的,得落到實處,變成現實的規劃建設,變成現實的招商引資項目進來,變成現實的作風轉變,那才能做數。
錢正走了,留下四人,氣氛就要輕松許多。
“沙主任,你剛才提到了招商引資要做大量的基礎工作,我還有些疑惑,聽你的意思恐怕不是簡單的掌握開發區的基本情況那么簡單,是不是還有其他的內容?”奚重山把身體靠在椅背上,隨手丟給陸健和閆鵬一人一支阿詩瑪。
“是啊,我也覺得沙主任你話里有話,應該不止一些表面工作吧?”
陸健也是縣府辦主任出來精明人物,雖然班子分工他負責規劃、建設和對外協調,但招商引資這塊工作他也一樣很關心,這關系到今年開發區工作能不能打開局面。
“嗯,這一塊的確有些不一樣的工作,算是我在漢都那邊工作的一些經驗吧。”沙正陽就把自己當初的一些經驗以及去年和北溪、香城合作的一些辦法想法和盤托出,果不其然的就贏得了陸健和奚重山的刮目相看。
這項工作聽起來其實也沒多復雜,但關鍵在于你這個思路能不能想到,這就是一個思路的突破創新問題。
“難怪,我說香城和北溪從年底開始就有幾撥南粵的投資商過來考察,我還在琢磨,怎么偌大一個宛州,就怎么只有香城和北溪會有南粵的投資商來考察?怎么就沒有到我們大野來?”陸健不無感慨,“沙主任說得好,這就是一個思路的突破問題,只要跳出來,那就不一樣。”
“這也是一個持續積累的工作,不是一蹴而就能達到的,但是只要做,肯定會有所收益。”奚重山也補充道:“而且面還可以拓寬一些,不但可以通過這些在外地打工的農民工了解情況,而且還可以選擇和鼓勵一些頭腦靈活,懂技術懂市場的人員,鼓勵他們回來自己創業。”
沙正陽眼中掠過一抹激賞之色,這一點盧雅也和他談起過,認為如果能夠培養一批本土企業家成長起來,那無疑效果會更好。
他們在家鄉的創業成功不但會成為那些在沿海地區打工者的偶像,起到很好的示范效應,鼓勵大家效仿,而且他們返回家鄉辦企業,所有資本利潤都會保留在本地,還不像外地來這里辦廠的,你還要擔心他隨時可能搬走。
當時他就對盧雅的敏銳十分欣賞,沒想到“英雄所見略同”,奚重山也能想到這一點。
“自主創業當然是好事,但對很多人來說,他在沿海學到了技術,甚至也懂管理,也搞清楚了銷售渠道和市場,但是空有雙手想要讓銀行貸款給他們?難度很大。”沙正陽搖搖頭,“這其中只有極少數能從親戚朋友那里借到有些資金,然后再通過各種辦法先把攤子扯起來,這里邊風險很大,而且失敗幾率很高,所以說非大毅力和對各方面都有充分認識者,很難真正取得成功。”
沙正陽這番話是實話,陸健和奚重山都不是不懂經濟的人,自然知道私營企業創業有多么難,尤其是在沒有信用社和銀行這些支持下,更是難比登天。
不排除有些人在沿海打工多年有一些積攢,但是這點兒積攢夠不夠且不說,又有誰會有如此勇氣敢于投入進去,這幾乎更像是賭博,尤其是可以想象得到這會面臨著家里人的反對。
“是啊,這種風險對于一般人來說是很難承受的,光靠個人的積累,很難,而且一旦失敗,極易挫傷創業的積極性。”陸健考慮問題的角度更寬一些,“可信用社和銀行這類金融機構也不太可能支持這一類的創業,作為企業他們也要規避風險。”
這道題基本無解,至少目前是如此,小額貸款和擔保公司的放開要在十多二十年后才放開,而且其一樣蘊藏著風險。
“陸主任說得很對,這也是內陸地區之所以在發展經濟上始終難以和沿海地區匹敵的一個重要因素,因為我們起步晚了,民間資本的積累更是極其薄弱,缺失了這一塊,你怎么來發展經濟?”沙正陽贊同道:“這種差距如果不想辦法來扭轉制止,還會越來越大,所以任何事情都要走到前面,越落在后面就越吃虧,也就越難趕上。”
“沙主任,規劃建設這一塊,要說簡單也簡單,因為規劃很快就可以拿出來,建設,只要有資金,也不難,問題是哪里來資金?”陸健看著沙正陽,“市財政能支持多少?如果不足,采取何種方式來解決?既然不能等不能靠,那我們怎么來籌措建設資金?銀行貸款?抵押物呢?土地,銀行愿意接受么?”
這還不是房地產為王帶來土地火爆的時代,就算是你搞起平臺公司,劃撥了土地,但銀行一樣不會買賬,一句話,現在土地還遠不是十多二十年后那種一路飛漲的價格。
“市財政肯定要先那一部分資金來,如果不先整理一部分土地出來,如何招商引資?”沙正陽沉吟了一下,“關鍵在于要把規建和招商引資的切合點找好,一方面整理出來完成三通的土地要在第一時間有企業來接手,另一方面在稅收政策和土地政策的優惠上要尋求一個比較好的平衡點。”
沙正陽的話說到了要害處。
現在開發區要招商引資,都要涉及到稅收減免,主要是指企業所得稅的減免或者說稅后的財政補貼,如果是國家級高新區或者火炬計劃所羅列的企業項目,還可以獲得更高層面的減免以及一些資金上的補貼。
也就是說,現在的開發區招商引資,基本上算是賠本賺吆喝,土地要優惠,第一年乃至第二年稅收減免或者補貼,那么地方政府圖什么?當然是圖長遠以及帶來的就業和消費以及出口創匯了。
“沙主任,這道題不好做啊。”陸健和奚重山幾乎是異口同聲的道。
“不好做也得做。”沙正陽道:“第一年肯定很難熬,但是一旦挺過去了,尤其是能夠形成氣候,或者說像樣的產業集群,那么越到后面日子就會越好過,關鍵就是第一年,也就是今年。”
陸健和奚重山一時間都沒有說話。
坐到這個位置上了,有進無退。
開發區幾乎就是一個滾動式發展的路徑,如果說市財政財力豐足,那也不存在,大規模的開發,吸引更多的企業進來,熬過一年兩年,進入成熟期,那么一切OK。
問題是現在宛州財政并不豐足,你土地的三通一平五通一平無法推進,怎么大規模吸引企業進來?
“沙主任,你有沒有一些思路?”奚重山忍不住問道。
“有倒是有,問題是具體操作,以及效果,還無法預測。”沙正陽也不遮掩,“第一當然是找市里要,但能要多少,只能盡力;第二就是在開發時尋找有實力的企業來墊資,這一點也很難,因為我們希望能企業墊得夠久;第三,就是走銀行的路子,嗯,甚至也包括信用社和合金會。”
“三管齊下?”陸健沉吟著,“市里咱們無法指望太多,墊資的企業,估計也有難度,能找到一兩家上當的就算不錯了,倒是第三點,銀行,信用社,還有合金會,這條路,如果好好運作一下,我估計合金會這一塊的突破還更容易一些。”
不得不承認陸健的思路很敏捷老練,馬上就想到了合金會。
沙正陽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合金會的巨大風險,宛州的合金會也一樣,但沙正陽更清楚的是合金會的風險雖然巨大,但是卻還有幾年才會徹底爆缸,而這幾年對宛州來說卻是一個火中取栗的機會。
沙正陽印象很深,隨著98亞洲金融風暴的席卷,國內合金會的問題才會暴露出來,隨即引發了國家對合金會的徹底關停并轉。
也就是說對于宛州經開區來說,起碼還有五年時間。
如果能把五年時間用好,總勝過這些合金會把資金貸給那些毫無技術含量甚至就是一些純粹騙錢的鄉鎮企業好,起碼宛州經開區用這些錢,本息還是有保障的。
其他人也都知道合金會問題很大,但是問題多問題大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這么多年都過來了,怕什么?
如果能夠卡好時間,把合金會的資金用好,的確能對開發區的建設起到很好的促進作用。
“沙主任,咱們開發區是否可以成立一家公司,用這個公司來進行融資呢?”奚重山路子更野,“反正我們也是和市財政綁在一起的,是否可以通過市屬企業做擔保來融資貸款?”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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