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沙正陽看來,為什么沿海地區能夠涌現出大量的民營經濟巨頭,而內陸地區就要少得多?
實際上除了在互聯網大潮中一躍而起的領先者外,更多的還是在九十年代就開始率先醒悟的那一幫創業者中的佼佼者弄潮兒。
這一幫人主要還是得得益于沿海地區寬松的政策環境和良好的氛圍觀念,而氛圍觀念也還是從政府的政策環境逐漸滲透而來。
可以說政府的觀念理念已經由此衍生而來的政策指向,直接導致了整個創業氛圍的不同,這種不同通過各種方式向外滲透疊加,逐漸形成了大家內心根深蒂固的敢于創業敢于冒險敢于拼搏的理念。
栽倒了可以重新再來這種想法也深入人心。
當一個地區擁有龐大的創業企業的基數時,當這個地區擁有更好的創業氛圍和扶持政策時,這個地區不可避免的會有更大的幾率和更多數量的企業獲得成功。
在不斷成功中,這些企業就會逐漸成為日后名營企業百強或者五百強這一類的明星企業,而它們的主人也會不斷的變成福布斯或者胡潤榜上的知名公眾人物。
內陸地區缺的就是這樣的創業氛圍,而創業氛圍的形成很大程度上就是囿于內陸地區政府在理念乃至政策上的支持程度,或者說只停留于紙面而不愿意付諸于行動,更不談不上真正的去激勵鼓動大家創業了。
沙正陽不相信內陸地區骨子里就缺乏這種創業基因,因為這些基因歸根結底還是由各種要素不斷積累促成的。
當政府出臺實質性的支持政策來加以扶持,政府在上上下下都營造出要為企業服務以幫助企業能最大限度的減輕各種創業難度時,他相信自己所做的一切,終究會是能起到一些作用的,最起碼他要盡力做到讓自己轄區內變成這樣一片熱土,為此他愿意承擔這樣的政治責任。
不得不說沙正陽的這種觀念在袁成功甚至夏克儉他們看來都有些不以為然的,他們心目中更多的還是盯著像華泰、華眾、三洋若斯或者華峰這樣的中大型企業,卻很少把注意力投向那些小微企業,他們也沒有想過,這些企業的原始積累其實也都是從小微企業開始的,沒有他們在香港在沿海地區的多年積累,他們也不能走到現在這一步。
現在沙正陽想要做的就是讓真陽這個范圍內也能形成這樣一種宜于創業興業的氛圍,讓大家都能在這種鼓勵創業的氛圍中盡展所能,而這樣一種氛圍需要長時間持續性的政策和輿論導向支持。
沙正陽也知道這是一個長時間的過程,需要持之以恒的推進,而這也需要在整個縣委縣府班子里把這個觀念確立起來,現在看來這個任務任重道遠。
“縣長,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先要看看進展情況吧?”夏克儉也不是那么好說服的,他有他自己的觀點和堅持,“這需要一個統籌和細致的規劃,不能隨意決定。”
“嗯,當然。”沙正陽苦笑著道:“老夏,說實話,我真心不擔心他們在這一塊上花錢了,我是擔心三大廠的位置還是略微偏了一點兒,未必能吸引到足夠多的企業來啊。”
“縣長,這倒不一定。”丁希慎提出不同意見,“免廠房租金,免工人的住宿租金,免生活用的水費和清潔費,還能提供很完備的生產和生活后勤保障體系,三四十公里就能到宛州市區,十多公里就能上國道316和未來的漢宛高速,這樣的條件,沒有理由吸引不到企業,尤其是那些缺資金的企業,你提到的那些一二十號工人,幾臺機器都能湊成的企業,只怕更是眼熱呢。”
“但愿吧,不過我們在在宣傳上可以把這方面的優勢宣傳做足,沿海地區那邊招商引資可以這么做,在漢都、嘉州、西安、武漢這些地方也都可以宣傳,大小不論,只要能吸納勞動力和交稅,符合法律,就都熱烈歡迎。”
沙正陽沒丁希慎那么樂觀,但是仍然認為還是能吸引到一些缺資金技術門檻低規模小的勞動密集型企業來的,不能寄希望太高,否則失望更大。
春節姍姍來遲,但是卻仍然毫不留情的逼近,各種會議和總結次第開始,誰都不能免俗的進入了繁忙階段。
沙正陽也一樣擺脫不了。
不過工作上的事情,通過這半年來的熟悉,基本上駕輕就熟了,尤其是趙建波來之后,一下子就把原來不太得力的工業和招商引資工作接了過去,讓沙正陽大為放心。
丁希慎正式接替了周素林的工作,成為分管黨群的副書記,反倒是分管經濟這一塊的工作卻有些缺位,不得不分擔給夏克儉和趙建波二人,不過這應該是一個短暫的時段,估計到明年就會有一個明確說法。
“你們學校都已經修好了?”沙正陽含笑看著眼前的女孩,坐在自己面前還是有些拘束,但在沙正陽的刻意安撫引導下,緊張的情緒慢慢緩解,卿箬笠也就變得自然起來了。
在辦公室里的確很容易把二人的身份拉開,沙正陽也不想在這種環境下聊天,但卻也無可奈何,這年邊上,能抽出點兒時間說說話已經殊為不易了,還想挑個好地方,就真的只能想想了。
“大樓已經建好了,但操場和附屬設施還在整修,綠化這些都還在培植。”卿箬笠一身淺米色的薄絨大衣,內里一件桃紅色高領羊絨衫,大衣衣領上有一枚很漂亮的星型帶翠綠樹葉琥珀胸針。
畫了淡妝的女孩臉頰顯得很精致,比起平常時候多了幾分妖嬈嫵媚。
卿箬笠其實不是很適合這種精致妝容,她天生屬于一種清麗素顏型,自帶一種獨立出塵的氣息,尤其是一雙斜飛的修長眉毛和丹鳳眼,再加上略顯清瘦的臉頰上還有一雙酒窩,就是那種悄然獨處的幽雅中多了幾分俏麗的味道。
當然,這種淡妝也是屬于年輕女孩子的特權,又多了幾分別樣的滋味,就像是一口醇酒回味悠長。
那枚湖綠色的琥珀胸針是上一次沙正陽送給卿箬笠的,本來是雷霆從香港帶回來給沙正陽,讓沙正陽送給孫妍的,但以現在沙正陽和孫妍的關系自然不可能了,沙正陽索性就送給了卿箬笠。
當時沙正陽也沒多想,只是覺得放在自己這里也挺可惜的,梵克雅寶的,具體價格多少沙正陽也不知道,本想是顧湄來就送給顧湄,但卿箬笠來了,他也就順手送給了卿箬笠。
當初卿箬笠還不要,還是沙正陽再三說出手就不愿意收回,卿箬笠才紅著臉收下了,但沙正陽看的出來,女孩對這枚胸針很喜愛。
送了之后沙正陽才覺得似乎有些不太合適,但是仔細一反思,好像自己也沒有別的其他意義,解釋也是說一個朋友從香港帶給自己的,自己好像也沒有特定想要送的對象,沒準兒是寧月嬋或者焦虹碰巧那個時候來,自己就送給她們倆也說不清楚。
“那九月份就能搬進去了?”沙正陽這才發現一晃自己就來宛州兩年多時間了,和卿箬笠也認識兩年多時間了,時光如梭,他真有點兒倥傯中有些恍惚了。
“差不多,學校是這么說的,估計下學期就要開始進行調整準備了,我們七廠二所的學校都要進行打亂混編,另外市里邊的學校也要抽一部分骨干過來專門對這兩所中學進行組建搭架,下學期結束后,暑假肯定會很忙碌。”
卿箬笠抿著嘴道。
卿箬笠抿嘴的時候很好看,酒窩若隱若現,不像笑起來酒窩那么明顯,但頰間溫紅一片,粉潤晶瑩,細微的絨毛透過窗外陽光,顯得格外清晰,與旁邊的一株黃花君子蘭相映成趣。
似乎覺察到沙正陽看自己目光有些失神,卿箬笠略微顫抖了一下,就像一頭受驚的小鹿,瑟縮了一下,沙正陽這才從失神中驚醒過來,有些尷尬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自我解嘲道:“走神了,這段時間事情太多了。”
“年邊上,你肯定事情多,我就先走了,……”卿箬笠下意識的就想要起身。
“不不不,沒事兒,我今天沒事兒。”沙正陽發現自己好像突然間變得有些口拙舌笨起來了,平素自己好像沒這么差勁兒啊。
就算是這個女孩子有點兒感覺,但自己以前面對孫妍也好,顧湄也好,好像也沒這種情形,嗯,好像只有在初識白菱的時候才有過這種狀況吧,問題是現在的自己已經不是以往的自己了,還這么遜?
抬起手看了看表,沙正陽下定決心:“你就別走了,上次是你和你們同學來,都在食堂吃飯,今天我就單獨請你吃頓飯,你也別推了,這么久才來一趟,要說我到宛州認識的第一個朋友就是你,請你一頓飯,也是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