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是趙玉蘇的外甥,沙正陽一時間也覺得頭疼。
趙玉蘇和林春鳴關系很密切,為此林春鳴也曾經帶著沙正陽陪趙玉蘇吃過兩次飯,一次是還在市委辦當副主任時,還有一次則是沙正陽已經到經開區擔任副主任的時候了。
趙玉蘇對沙正陽印象頗好,而林春鳴的力薦也有很大關系。
同樣,沙正陽對趙玉蘇的印象也不錯,覺得趙玉蘇的親和力強,為人行事也很有分寸,讓人如沐春風,正因為如此,沙正陽才覺得棘手。
看見周圍圍起來的人,沙正陽略微平復了一下心境,清了清嗓子,“既然是誤會,那就大家散了,一涵,你讓你們那邊人散了,無關的人都走了,一邊兒上去說。”
見沙正陽表現得這樣冷靜,明一涵大大的松了一口氣。
郝大維不好侍弄,但沙正陽一樣是把殺人的刀。
看看吳喬生、周俊雄和譚興志這幾家人,坐牢的坐牢,雙規的雙規,走人的走人,本來可以在宛州橫著走路的譚氏一族,現在就灰飛煙滅了,想想都覺得不寒而栗。
你要說像吳喬生和周俊雄這些人背后沒有點兒背景?怎么可能?但是還是栽了,而且栽得很慘,這背后這一位究竟在里邊使了什么勁兒,誰也不好說。
郝大維一聽沙正陽這般一說,頓時如同打了雞血一般,精神了起來:“慢!哪有那么簡單?就這么走了,有這樣的好事?”
“首先,我不會走,我只是讓無關人先離開,我相信沒有誰愿意看到這類事兒鬧得沸沸揚揚。”沙正陽相當冷靜的脧了一眼郝大維,看得郝大維背心都有些涼意,“第二,你沒那么簡答,可我覺得這事兒還真的很簡答,至于說簡單不簡單,待會兒我相信會有一個答案,但現在還是那句話,無關人先散了,你們三個也可以走了!”
對于魏絡然、紀美芙幾人去招惹了這樣一樁事兒出來,沙正陽也很是膩歪。
你喝酒就喝酒吧,別人一搭訕上來,你們幾個就像發花癡一般就一拍即合了,現在才發現不對勁兒了,晚了,弄得這樣沸沸揚揚,又成了新聞,還把自己給拖累進去,真正是讓人糟心。
“不行!”酒意上涌,郝大維狠勁兒上來了,一伸手,嘴角掛著一抹陰笑:“你什么人啊,這么來勁兒,我和我朋友一起,你憑什么來插一腳?”
“你朋友?你認識她們?”沙正陽冷眼看了對方一眼,“真是你朋友,也不至于這樣,人貴有自知之明,這樣死乞白賴,不會有任何結果。”
“呵呵,你憑什么說我不認識?魏絡然,紀美芙,于婷,不是么?他們單位我也知道,大家都是朋友,只不過有點兒誤會罷了,什么時候輪到你來插一腳了?”
郝大維很是囂張。
尤其是看到沙正陽不欲擴大事態的情形下,知道多半是明一涵把自己的來歷告訴了對方,而且他也感覺到這家伙多半也是體制內有個一官半職的小角色,所以才硬著頭皮來想要找個臺階下,待會兒等到沒人的時候來給自己賠罪
那怎么行?豈不成了錦衣夜行?
要賠罪,就得要當著大家的面,把丟了的面子拿回來。
“喲,消息挺靈通啊?”沙正陽臉色越發冷了,瞥了一眼旁邊急得直搓手的明一涵,知道多半是這個家伙找人打聽了,不過能這么快就把三個女人的名字身份查出來,這明一涵的手段也挺厲害。
郝大維斜著眼看著沙正陽,一臉桀驁,就要看你沙正陽奈何于我。
魏絡然和于婷、紀美芙幾女也意識到了恐怕這里邊水深,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能硬著頭皮道:“沙縣長,我們不走,我們還不信這宛州還真的成了法外之地了,這等無賴居然還可以趾高氣揚的在這里橫行霸道了。”
“縣長?難怪,我倒是要看看你這位縣長有多大的能耐,……”郝大維一愣之后,更是得意,一個小小的副縣長,這么年輕,只怕一門心思想要往上爬的時候,難怪馬上就要找臺階下了。
“大衛哥,都是誤會,要不……”明一涵急得滿頭大汗,這邊勸說,那邊道歉,可這事兒似乎成了死結,解不開了。
沙正陽見對方的情形,恐怕還真的不好善了,本來他不想這么做,可是現在也顧不得了。
拿起電話給包國凡打了個電話,包國凡是趙玉蘇的秘書,打過幾次交道,還算比較熟悉,沙正陽也幫他解決過一些問題。
“包秘,先道個歉,打擾了,對,我沙正陽,不知道現在方不方便打擾趙部長,嗯,有點兒小事,有人打著趙部長的名頭在宛州這邊招搖撞騙,我想核實一下,對,嗯,他自稱姓郝,行,我把電話給對方,……”
郝大維狐疑的看著沙正陽在自己面前演戲。
什么時候一個宛州一個副縣長,也可以直接和自己舅舅對話了?
嗯,還真的給包國凡打了電話。
對包國凡郝大維當然很熟,給舅舅當了多年的秘書,據說馬上要提正處了,很得自己舅舅的信重。
接過電話,幾秒鐘之后,郝大維臉色就開始陰沉下來,幾乎沒有多余的話語,而酒意似乎也在慢慢的消退,到最后沙正陽聽到了一個極不情愿和不甘的“嗯”之后,沙正陽知道這事兒差不多了。
他不想得罪郝大維,但是這種場合下卻不得不如此,但他還是想要盡可能避免這種關系走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接過電話,沙正陽站定:“郝總,事情出了,都非你我愿意見到,但也請你理解,我的下屬遇上這種事情,如果我都不能挺身而出,我也就沒放干了,另外,我提醒你一句,趙部長為人清正,極其厭惡別人在外邊花了他的名聲,我想你應該清楚,其他我就不多說了,歡迎到我們真陽來,……”
看見對方目光坦然,甚至還伸出手來,郝大維臉色陰晴不定,內心的恚怨和些許忌憚夾雜在一起,讓他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是接受對方的握手言和,還是暫時隱忍,日后再找機會報復回來,郝大維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不過現在這種場面肯定不適合在待下去了。
郝大維勉強抽動了一下面頰肌肉,似笑非笑的冷哼了一聲,沒有理睬沙正陽遞過來的手:“沙縣長,真沒想到,這破酒吧里也還盤著一條真龍啊,幸會幸會,山不轉水轉,咱們后會有期。”
看見對方一黨人消失在黑暗中,沙正陽也是無奈。
電話又響了起來,是包國凡來的電話,沙正陽先道了謝,然后這才把情況說了說。
包國凡也在電話里說這家伙心胸有些狹窄,但是趙部長只有這一個外甥,所以也多少比較溺愛,不過趙部長在原則問題上卻從來沒有打過折扣,也讓沙正陽放寬心,不必太在意,他說他剛才也在電話里點醒了對方,讓對方好自為之。
擱了電話,沙正陽搖了搖頭,看見紀美芙她們三人還在那里局促不安的等候著,心里也是有些堵。
包國凡在電話里點醒了郝大維,免不了又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只是這種事情最終演變成這等難以言喻的比拼,實在讓人無語。
沙正陽很清楚,自己做為一級官員,是很不適合出這種事情的,但是這些事情卻屢屢纏上身,弄得他都有些搞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流年不利了。
來宛州才兩年多時間,就招惹了兩三樁這類事情,換了特定時代,那就是爭風吃醋的標本啊,一般都得要栽大筋斗,而且就算是最后好人沉冤得雪,柳暗花明,那起碼也是曲折無數,非得要吃足苦頭才行,這都是電影戲劇里的標準橋段。
不過在紀美芙她們幾人面前,沙正陽仍然保持了足夠的風度,雖然內心很不舒服,但他還是很客氣的安慰著幾人,最后才算是把這幾個麻煩女人送走。
一直在外邊看熱鬧的段庸銘和宗文峰這個時候才慢慢走了過來,他們倒是對沙正陽三五兩下就能搞定這樣一樁事十分佩服,尤其是在聽聞這是省委組織部長外甥之后,都更感驚訝,對沙正陽的能耐更是刮目相看。
但沙正陽卻知道這樁事兒沒那么容易就真的煙消云散了,誠如包國凡所說的,郝大維是個心胸狹窄的角色,哪怕包國凡提醒了對方,但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對方如果真的要使壞,說不定在某個骨節眼兒上就能給你制造點兒麻煩。
沙正陽有些預感,這個郝大維是個隱患,但現在已經這樣了,多想無益。
好在自己現在還是處級干部,還輪不到省委組織部那個層面,再說了,有林春鳴在宛州,而且以林春鳴和趙玉蘇的關系,縱然有些什么針對自己來的攻訐,林春鳴也能在趙玉蘇面前替自己分辨一二,自己倒也不需要太過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