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正陽沒有在許紅菱和紀美芙面前隱瞞什么,因為下一步他也需要許紅菱和紀美芙來幫助自己。
老盛豐剛剛啟動,很多工作都還處于整合階段,葉傳勝現在也忙得不亦樂乎,對老盛豐最熟悉的除了自己外就是許紅菱了,甚至許紅菱比自己更清楚,而自己不可能一直盯著老盛豐,所以這事兒還得要許紅菱來負責。
沙正陽看得出來許紅菱和紀美芙關系不一般,所以與其遮遮掩掩惹人不快,還不如大大方方坦露,而且以他對紀美芙的觀察,紀美芙也不是那種背后告人陰狀的人。
再退一萬步說,就算是被外人知曉,自己只要沒實施,誰也說不上個啥,自己也可以解釋為一個預備,防患于未然,在其他項目出問題時多一個選擇余地罷了,頂多也就是引來夏侯通的不爽罷了。
這點兒風險沙正陽還是承擔得起的。
沙正陽考慮的這是一盤綜合性的大棋。
既要真陽的鄉鎮企業改制從此正名,也要讓老盛豐因而揚名,另外還要讓寧月嬋、焦虹等人這個東方紅系的企業集群乃至企業家群體在洪副總理面前收獲一個印象,同時也要為自己在洪副總理腦海中留下一個絕佳的印象。
可以說把洪副總理邀請到老盛豐一看,甚至比看其他幾個項目來說更重要,起碼對沙正陽來說是如此,這一點上沙正陽有些私心。
寧月嬋、寧月鳳兩姊妹趕到宛州時已經是晚上六點過了,她們和焦虹匯合了之后才聯系沙正陽。
沙正陽還在藿集的實地查看幾家奶牛大戶的情況。
應該說雀巢方面還是下了一番功夫的,是一門心思要在真陽打造出一個奶牛養殖基地的典范,這樣以真陽這個典范來帶動整個宛州地區的奶牛養殖業發展,使得這里能夠為未來雀巢宛州生產提供充足的奶源。
按照雀巢的規劃,到2000年,整個宛州地區為雀巢提供奶源的奶牛養殖應該達到10000頭,其中真陽要爭取達到5000頭,要建成300頭以上的大型養殖場10個以上,100到300頭的養殖場20個以上,20到100頭的養殖場50個,到2005年,要實現奶牛數量突破5萬頭,其中真陽要達到2萬頭。
這個數目咋一看很駭人,但是主要難度在前期,尤其是開始這三年,真正到了后期,隨著規模化養殖日漸成熟,經驗更趨豐富,而這種公司加農戶的模式越來越成熟,在風險上也會減小許多,所以就會吸引更多的的農戶加入進來。
沙正陽到了真陽之后,一直對這項工作很重視,這在當時甚至還引起了袁成功的不滿,認為沙正陽應該把更多的精力放在抓工業上,雀巢食品是在經開區投資,這一塊對經開區來更重要,而真陽不過是一個原料產地。
但沙正陽不那么認為,有雀巢的種牛和金融扶持,相當于給了真陽農民一個機會,從傳統農民到變成現代養殖農民的機會,其中肯定有風險,但是只要敢于堅定不移的干下去,沙正陽覺得這就是一條路徑,起碼比到沿海地區的打工強。
關鍵在于這一類產業一旦發展起來,就可以迅速形成規模,也可以吸引更多的人來參與,對于帶動消化農村剩余勞動力和脫貧致富都有著莫大的作用。
目前真陽已經有幾個原來就有養殖經驗的大戶和雀巢方面合作了,新建成了三個規模突破了100頭的養殖場,其中一個更是幾兄弟聯合起來建成了一個300多頭的大型奶牛養殖場。
這幾家以及篩選出來的幾個養殖散戶,都將成為洪副總理來視察時的參觀點。
“沙縣長有約了?就把我們給拋棄了?”許紅菱耳朵很尖,一下子就聽到了沙正陽的電話里是女聲。
“呵呵,的確有約,不過可以一起,東方紅集團的大小寧總和三洋若斯電器的焦總幾個人約著一起吃飯,紅菱和美芙要不就一起吧?”沙正陽倒是很坦然,不覺得這有什么。
“算了,人家寧總大老遠來,我們這些去湊什么趣?”許紅菱搖了搖頭,她見過寧月嬋兩姊妹一兩次,也算是認識,“改天寧總她們來真陽,我們再陪她們吧。”
沙正陽也不勉強,點點頭:“到時候我來請客,東方紅集團里邊女將不少,大小寧總,還有焦虹,原來都是我關系很好的同事,現在我在真陽工作,又多了像紅菱和美芙這樣的女將同事,把大家邀約在一起聚一聚,增進情誼。”
“那敢情好,這算不算政企交流?”許紅菱很會說話,笑著問道。
“嗯,算是吧,我覺得或許這種交流能對大家有不少幫助,起碼能夠相互了解對方工作性質,而未來的發展變化越來越需要復合型綜合性的人才,這是好事。”沙正陽也笑著道。
回到縣里,焦虹的奔馳S300早已經在縣政府等候著了,沙正陽直接乘車離開。
看著離開的虎頭大奔,許紅菱瞥了一眼若有所思的紀美芙,嘴角浮起一抹奇異的微笑:“美芙,咱們這位縣長可真是魅力十足,雖然離開東方紅集團好幾年了,但是我看東方紅那邊的很多大事情都還是要征求他的意見,他一句話就能決定很多事情,就像這老盛豐的股份一樣,他發了話,東方紅那幾位二話不說,自己出錢都把這股份買了下來,換了別人,誰能做到?”
紀美芙瞪了許紅菱一眼,這話里邊又有點兒其他味道,“這也不能說什么魅力十足吧?頂多也就是他是企業創始人,比較有威信,或者說他的多次成功讓企業對他產生了依賴性罷了。”
“喲,分析得挺準確啊。”許紅菱有些訝異的看了紀美芙一眼,“不過不得不說我們這位沙縣長的確在搞企業上很有一套,眼光也驚人的犀利準確。你知道么高升電子去年實現盈利多少?光是高升電子的普通職工年終獎就發了3500元,比市政府的干部還高!原來那些從高升電子離職的幾十個職工現在到市政府上訪,要求重新回到廠里,可當時這些人是主動要求離開高升電子的!”
“那和他有什么關系?”紀美芙訝然問道。
“你不知道高升電子的段總是他到南粵中山幾顧茅廬請出來的么?最初大家還覺得他過于推崇對方了,對當初市里給出的條件都覺得過于優厚了,但現在看到了高升電子的發展勢頭,大家都覺得沙縣長慧眼識人了,96年高升電子實現了產值46億,上繳稅收5.5億元,實現凈利潤8.7億,簡直比搶銀行還來得快!”
許紅菱得到的消息還是比較準確的。
96年可以說是高升電子和華眾電子最輝煌的一年。
可以說宛州市財政收入96年比95年實現了翻倍的奇跡增長,很大程度就是得益于高升電子和華眾電子兩家企業及其關聯產業的稅收猛增。
高升電子光是VCD影碟機就出貨達到170萬臺,占到中國大陸VCD影碟機市場的25.5,從市場占比來看,比起95年下降幅度很大,但是這是建立在全國VCD影碟機市場突破680萬臺的前提下。
高升電子的平均每臺單機純利潤超過了500元,最高時候超過了700元,但到96年10月之后,隨著越來越多的VCD影碟機廠家沖入市場,VCD影碟機價格迅速下降,利潤也為之猛降,滑落到每臺不到300元,而且還呈現出一種繼續下滑態勢。
95年高升電子VCD影碟機出貨不到50萬臺,但是到96年產能就擴張了三倍有多,這還是要確保質量的前提下,所以不是高升電子不努力,而是這個市場膨脹得太快了,以至于高升電子竭盡全力擴充產能都無法滿足需求。
段庸銘的能力并不是體現在對方有多么高遠的目光或者多么獨到的創新能力,而在于其強悍的集合統籌能力和執行能力,偌大一個高升電子在他手中迅速成型,而且在短短兩年多時間里就形成了年產一百多萬臺的生產能力,這需要多么強大一個系統工程來支撐?但段庸銘卻做到了。
這有賴于他背后有一個強大的團隊在支持,而這個頭羊能力也得到了充分體現。
連沙正陽都要承認自己坐在那個位置上恐怕都做不到,畢竟電子行業這一塊的深耕積累段庸銘無人能及,光是招募吸納大批技術人員和一干中小電子廠家來宛州做配套,段庸銘就居功至偉。
以至于96年底市里開總結會,市里專門重獎了段庸銘,拿出三十萬獎金獎給對方,就是因為他為宛州電子產業體系的建設發展做出了突出貢獻。
不過段庸銘這個人非常謙虛低調,堅決不肯承認這是自己一己之力,二人為這應當歸功于自己背后的這個團隊,他把這三十萬也分給了自己團隊成員,雖然對于這些團隊成員來說這點兒錢不算什么,但畢竟是地方黨委政府的一種認可。
本來段庸銘是打算在會上好生談一談沙正陽的“慧眼識人知遇之恩”以及沙正陽給他的一些“高瞻遠矚指點迷津”建議的,但沙正陽專門給段庸銘打了招呼,不要提及自己,以免引來一些不必要的紛擾和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