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點半,會議準時召開。
參加會議的有省級各部門負責人以及宛州市委市府以及市直機關和各區縣負責人。
周遠望代表漢川省委省政府就近年來漢川省脫貧工作以及經濟發展等幾方面工作作了一次較為系統性的匯報。
匯報時間不長,半個小時,算得上是言簡意賅,但內容很豐富。
會議室里一片寂靜,只有周遠望渾厚沉雄的聲音在回蕩。
“省委省政府在中央精神的指引下,按照十四大以來中央提出的要求,結合我們漢川本土實際情況,尤其是我們漢川各地條件差異較大,脫貧任務重,基礎設施落后,如何更有效的盡快讓更多落后山區的人民群眾擺脫貧困,我們也在嘗試著多條腿走路,多策并舉,……”
宛州市委書記馮士章也做了代表發言。
“宛州真陽的這一些嘗試是其中一部分,尤其是公司加農戶的這種模式,能夠在很大程度上幫助本身經濟條件就很困難應對風險能力薄弱的貧困山區農戶找到一個較為合適的路徑,我們地方黨委政府也在積極招商引資,尤其是歡迎那些實力強信譽好的企業進入,……”
洪副總理聽得很用心,不時的作著記錄,偶爾還要點點頭,以示自己的理解和認同。
沙正陽也在認真的傾聽著,并做著記錄。
周遠望和馮士章的發言都是千錘百煉后的文字,精煉犀利,言之有物,沙正陽前世也是市委辦主任出身,聽得出來這些匯報材料的分量。
匯報材料只能說明一方面,而領導更擅長是從他的親身所見所聞與下邊的匯報材料相結合來得出自己的判斷,這是一個領導的基本水準能力。
洪副總理的水平毋庸置疑,所以沒有人敢在他面前耍花樣,實打實的干貨才是明智的。
“嗯,遠望書記和宛州市委馮書記都做了很好的發言,我聽了,很有感觸,結合著今天我在真陽縣以及宛州市區的一些調研座談,我來談談我的看法和感受,另外也想就中央關于我們中西部內陸地區如何進一步做好經濟發展和脫貧這兩項工作,同時能讓這兩項工作能有機的結合起來,實現雙贏談一談我的一些感受和想法。”
洪副總理一說話,所有人都下意識的低垂下頭,開始記錄,會議室里只剩下一片刷刷筆尖劃紙聲。
“在座的大家都是我們黨和政府的一級領導干部了,身上都肩負著各自的職責和任務,十三屆三中全會以來,我們黨確立了以經濟建設為中心的這一理念,如何解決人民日益增長的物質文化需要和落后的社會生產成為我們國家的主要矛盾,雖然經歷了改革開放十多年了,國家發展速度很快,老百姓生活水平也得到長足的提高,但是就目前來說,我們和歐美發達國家的水準還有相當差距,這個矛盾仍然會是現在乃至將來相當長一段時間的主要矛盾。”
洪副總理聲音很有特點,抑揚頓挫,鏗鏘有力,極富感染力,讓人下意識的跟隨著他的話語思路而動。
“我們共產黨作為執政黨,宗旨就是為人民服務,那么為人民服務的核心任務是什么?那就是讓廣大人民群眾過上更美好幸福的生活,所以發展經濟,改善民生,提升人民群眾生活水平,就是我們當前最根本的任務,發展經濟的目的就是提升廣大人民生活水平,或者再說得直白一些,那就是讓我們老百姓的收入水平不斷提高,幸福感增強,……”
“那么我們如何來做到這一切呢?發展經濟要遵循科學規律,要因地制宜,要發揮我們干部的主觀能動性,……,我在漢都,在宛州看了一些點,應該說近年來我們漢川省委省政府在發展經濟上還是很有些大舉措的,漢都市的經濟發展速度很快,尤其是一些具有競爭力的產業和項目的建成,使得漢都成為中西部內陸地區極具競爭力的中心城市,但給我印象更深刻的還是宛州!”
洪副總理最后的一句話讓周遠望和王云祥都若有所思,而馮士章、杜國建以及夏侯通和沙正陽則是精神一振。
“宛州的情況我還是有所了解的,漢川東部最大的地區,人口超過千萬,這樣的人口大市在我們國內也不多,當然不能和直轄市比,嗯,有天下之中的說法,它的情況也比較典型,就是我們中西部內陸地區的一個縮影,平原、丘區和山區皆有,發展不平衡,產業基礎差,貧困人口多,……”
洪副總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放下后繼續道:“其實我在來漢川的路上也就在思考,發展經濟怎么才能和脫貧工作最完美的結合起來,我一直想找到一個比較好的典型,我覺得宛州的真陽算是其中之一吧,我真心希望接下來我也能在嘉州和滇黔等省看到類似的情形。”
這個評價就相當高了,這也意味著在洪副總理心目中,真陽的表現已經堪稱翹楚典范了,這起碼是在他看了漢都和宛州兩座城市之后給予的最好的評價,要知道他在漢都可是看了四個區縣,而宛州只看了真陽一個縣,卻能獲得最好的評價,這無疑是對宛州干部的一個高度評價。
同時洪副總理還提到希望在嘉州和滇黔兩省也能看到類似的情形,這就更說明洪副總理對真陽的欣賞,這幾乎就是認定了真陽會是他這一趟中最看好的一個典型了。
大家都對洪副總理這個人了解很深,那是很少表揚人的,但批評的時候卻不少,在他手底下工作過的同志都知道,能在洪副總理那里不挨批,那就是非常滿意了,而如果能得到表揚,那簡直就是相當高的肯定了。
“我對真陽為什么比較看好?原因有幾個,第一,縣委縣政府在選擇立項上很切合實際,說明這個縣委縣政府在如何做好經濟發展與脫貧工作相結合上是花了心思的,下了功夫的,沒有盲目單純的只想引入工業項目,這說明縣委縣府主要領導的頭腦是清醒的,沒有發熱,怎樣才能把增加農民收入,又能讓農民不至于背負太大的風險,這是要花心思琢磨的,不是一拍腦袋就能冒出來的,……”
洪副總理的話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若有所思。
“我并不是說搞工業項目不好,實際上像高升電子和華眾電子這樣的項目好不好?當然好,吸納大量農村剩余勞動力,為一大批農村家庭找到了一個薪資收入的機會,問題是我們都知道這類項目投資大,門檻高,在一般縣份上尤其是貧困山區的縣份上未必就都有這樣的條件和機會,所以作為縣一級黨委政府更應該考慮的是最能在我們縣乃至鄉鎮上落地生根的項目,這樣更切合實際,……”
洪副總理的點評很精準犀利,直接針對的是區縣乃至鄉鎮,而非城市。
城市當然是發展經濟的橋頭堡,先行軍,但是區縣乃至鄉鎮才是脫貧的主力陣地。
“真陽縣委縣政府在這一點上的工作上做得很到家,其效果也是顯而易見的,……”
“第二,選好了項目,但是未必就能真正把這些項目做好,農民也未必能真的從這些項目中獲益,這是最重要的,我也知道我們一些地方上的黨委政府原來也曾經為農民爭取過許多項目,比如經濟作物的栽培,水果種植,多種經營等等,但是有些地方黨委政府都是一時興起,或者就是生搬硬套,更重要的是我們從黨政領導到普通干部官僚主義嚴重,安排下去了,分派下去了,開幾個會,寫幾篇文章,吆喝幾聲,覺得就算萬事大吉了,至于說下邊的效果如何,那就不關我事了。”
洪副總理的話音提高了幾度,“這種情況并不鮮見,其結果就是也許爛攤子擺了一大堆,結果卻是勞民傷財,老百姓怨聲載道,黨委政府形象威信嚴重受損,以后再要想推動什么工作,就會遭到老百姓的不信任,甚至是抵制。”
“所以,開展一項工作,關鍵在于我們的領導干部能不能沉下去,能不能深入基層發現問題解決問題,能不能因時而變,及時調整思路,靈活決策,這些就要求我們的干部要能和老百姓打成一片,隨時掌握了解社情民情,……”
“我在真陽縣的藿集鎮注意觀察了一下,發現我們的干部和基層群眾很熟悉,從縣高官縣長,到鄉鎮黨委書記鎮長,都和老百姓關系十分密切,嗯,干群魚水情,我覺得這一點在這個鄉鎮算是做到了,嗯,小沙縣長的介紹如數家珍,起碼說明你到這個地方去過很多次,小沙縣長,你能告訴我,你到藿集鎮二溝村去過多少次么?”
洪副總理的突然發問一下子讓所有人注意力落到了坐在角落里的沙正陽身上。“杰眾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