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利平不想像別人那樣想太多,想太多無益,做好自己手上的工作才是正經。
而且鐘總在安排自己跟隨這位沙助理的時候就專門叮囑了,一切以沙助理的意見為準,只要不是違背法律和原則的事情,都按照沙助理的意見辦理,哪怕超越了權限,回來他補簽或者追認。
這個授權力度不可謂不大,大到了甚至無條件的地步,問題是鐘總的這番話是當著尤省I長,也就是尤董事長的面交代的,而尤董事長甚至予以可肯定,這再度顛覆了徐利平的認知。
這意味著在董事長和總經理兩個人這里,對沙正陽,最起碼對沙正陽在未來一段時間處理公務過程中的所有行為授權都持一個態度,這太罕見了,也太不可思議了。
外界一直傳聞,這位沙助理是新來的鐘總的老部下,鐘總對其十分欣賞,所以沙正陽才會橫跨領域調到長河能源集團來,但徐利平根本不相信。
你要說沙正陽調到長河能源集團來當個辦公室主任,那沒問題,鐘廣標新來,省里多少也要給予一些支持,這個面子肯定要給。
當個總經理助理,也說得過去,以鐘廣標的能耐,運作一下,也不是不可能,但是要進集團黨委,那絕對超過了鐘廣標的能耐。
即便是尤萬剛要推誰進集團公司黨委,那也得費一番力氣,謝福才就是典型。
集團公司成立,謝福才作為長河石油有限責任公司的黨委副書記、總經理,就不是集團公司的黨委委員,從去年7月份一直拖到12月,才是在尤萬剛的竭力推薦下進了集團公司黨委,排序最后。
由此可以想象得到,當個總經理助理和進集團公司黨委完全是兩個概念。
但沙正陽就這么以集團公司總經理助理的身份,輕輕松松進了黨委。
雖然是排序在整個整個集團公司黨委委員中最后一名,但是看一看整個集團公司黨委委員中的年齡結構,最年輕的當屬魯同浩,那也是四十三了,再次的鐘廣標也是四十四了,而這一位呢?才28,據說也還是剛滿28,這簡直讓無數人要捶胸頓足啊。
僅從這一點徐利平就可以判斷,沙正陽絕不僅僅是鐘廣標相中了他那么簡單,他可以肯定,最起碼尤萬剛也是對此人認可的,甚至可能還有更高層領導的首肯。
這也能從這位沙助理的工作分工能看得出來一些端倪,協助總經理分管戰略規劃和專項工作,同時分管并聯系長川實業有限公司。
長川實業有限公司是干什么的?
實際上就是以原來長河石油有限責任公司和兩大煉化企業部分與主業無關的三產剝離出來進行了整合,組建了這個長川實業有限公司。
這家公司成立時間甚至先于長河能源集團成立之前兩年,主要經營的項目包括建筑、民用爆破、房地產、運輸、倉儲、汽車貿易、商貿、投資等等,無所不包。
這其實只是將長河能源集團旗下原來油氣和化工三家企業中與主業無關的三產公司剝離出來組建的一家企業,而在三大煤業旗下仍然還有數十家與煤炭采掘和煤化工無關的,與長川實業類似的三產公司,一樣規模巨大。
長河能源集團原本也打算將這三家煤業的三產公司剝離出來,要么整合進長川實業,要么就重新成立一家新的企業,只不過集團公司成立時間尚短,還來不及實施這一戰略,但基本方針還是定了下來,那就是要把與主業無關的三產都剝離出來進行整合,以便于集中優勢資源來壯大發展。
徐利平原來就是在長川實業有限公司擔任辦公室主任。
再早之前他在長河石油有限責任公司擔任總經辦副主任,原本有希望接任總經辦主任,結果總經理張科年齡到點下臺,謝福才接任總經理,徐利平也就只能黯然離開,到長川實業去擔任辦公室主任。
他也以為自己恐怕只能在長川實業吃幾年閑飯,未曾想到長河能源集團成立,鐘廣標出任集團黨委副書記、總經理,而他原來一位老鄉則是漢化集團財務部主任譚應德,也就是沙正陽前女友白菱的頂頭上司。
譚應德和鐘廣標關系一直不錯,所以很快徐利平就聯系上了譚應德,通過譚應德把自己介紹給了鐘廣標,從長川實業調到了集團公司擔任總經辦副主任。
應該說從長川實業有限公司辦公室主任調到集團總經辦擔任副主任,并不算一個升遷,但是意義卻不一樣。
總經辦地處中樞,直接和領導們打交道,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就是直接為總經理服務,而長川實業雖然公司規模不小,但是畢竟是三產公司,現在也都還沒有理順,問題多多,更像是一個發配的集中營。
徐利平在長川實業擔任辦公室主任也是成天忙得焦頭爛額不說,還吃力不討好。
內部七拱八翹的內訌紛爭和勾心斗角的辦公室政治更是讓他心力憔悴,而且辦公室主任本來就是一個和稀泥的角色,啥好事兒輪不到你,出了問題板子就得要打到你身上,哪個領導都能拿捏你幾分,看你不順眼還能訓斥你一頓,所以也讓他干了兩年覺得自己白頭發都多了許多。
所以一下子到了總經辦,雖然是一個副主任,但是無論從哪方面,都讓徐利平心情舒暢了許多。
他從長川實業一下子到集團總經辦,從集團各個公司抽調上來組建的集團公司內部一樣是龍蛇混雜,關系復雜,誰是誰的人,誰又是誰的關系,都免不了在內部流傳。
對這一套已然爛熟的徐利平早就被鐘廣標叮囑過,絕不摻和進入這里邊,現在集團公司草創,處于整合期間,而且核心企業長河石油狀況不佳,未來肯定還會有一大波梳理整頓,現在要跳進這潭渾水里那就是自己找死。
這一次鐘廣標安排徐利平協助沙正陽帶領這個先遣隊趕赴燕京,工作任務職責都交代得很明白了,他徐利平的主要職責就是無條件的配合沙正陽處理好一切日常事務,如何來處理,對接,協調,談判,研究,定板,都要以沙正陽為主。
在離開漢川頭一天,徐利平就聯系了集團駐京辦主任王春剛,告知了飛機抵達班次和時間,也希望王春剛做好接待工作。
王春剛在電話里也沒有多問,但是徐利平卻知道以王春剛的能耐,恐怕早就獲知了沙正陽的底細來歷。
這個面帶豬像心中嘹亮的家伙比誰都更懂這一套,無需他多提醒,他都會把一切準備妥帖,否則他也不配坐鎮燕京擔任集團三大駐外辦之首的一號人物。
注意到旁邊的沙正陽動了一動,徐利平微微側首:“沙總,睡醒了?”
“嗯,睡啥,根本就沒睡著。”沙正陽睜開眼睛,搖搖頭:“昨晚沒睡好,本想打個盹兒,結果半天不起飛,折騰半天起飛了,剛要睡著,又湍流了,干脆不睡了,想點兒事情吧。”
“沙總從地方上到企業上來是不是還有些不太熟悉?不過不應該才對,您原來可是在東方紅搞出了那么大陣仗來的。”徐利平微笑著道:“我前兩年見過東方紅集團的寧總兩面,但是卻沒見過您。”
“哦?你見過寧總?”沙正陽有些詫異,怎么長河能源集團還和東方紅扯上關系了,但馬上回味過來,兩年前長河能源集團還沒成立呢,那是徐利平以前的事兒了。
“嗯,在長河石油的時候見過一次,當時是去買東方紅國窖1949,因為需要的數量比較大,外邊兒經銷商都沒貨,所以最后找了一位省領導批了條子去拿了一百件,所以請寧總簽字的時候見了一面。”徐利平回憶著,“那時候我還在長河石油擔任辦公室副主任。”
一百件?!國企真的牛!
東方紅國窖1949剛出來的時候就是兩百多一瓶,價格從未低過茅臺,一件六瓶,一百件就是六百瓶。
這就是十多萬啊,這年頭,一次性買酒就能花十多萬,不能不說石油企業真的就是老大。
“后來我在長川實業去了,也是批了一次條子去拿酒,還是寧總簽的字,寧總記憶力很好,還記得我,還專門替我泡了一杯茶。”徐利平對這位美女老總記憶猶新,“寧總這人性格很好,對人也很熱情大方。”
沙正陽無言以對,寧月嬋性格還真不算好,當然對外人看不出來,她性格本來就有點兒,脾氣也不小,越是熟悉的人,越是了解,當然越是不熟的人都只能看到她給人如沐春風的熱情大方了。
“嗯,我走了之后就是寧總了,當初創業的時候也是寧總他們幾個和我一道手把手的干的。”沙正陽也勾起了一絲回憶。
離開企業有好幾年了,現在居然又回企業了,而且是國企,當然領域也截然不同了,也不知道這一次命運會給自己什么樣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