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的翻閱了一下,沙正陽點點頭:“錦柏,做得不錯,辛苦了。”
“不辛苦。”梁錦柏有些靦腆的抿抿嘴,“其實主任,我覺得我這段時間跟著您學了不少東西,比起前兩年在辦公室里呆著可充實多了,我更愿意多跟著您像這樣到處在下邊跑。”
“那敢情好,我也是一個閑不住的,而且工作本身就要多沉到下邊去,成天坐在辦公室里,就等著下邊把各種數據報表給你送上來琢磨一下就能拿出結果來?總之我是不太信的。很多東西你要親自下去到企業到區縣和企業管理者以及基層干部接觸深談,最直觀的感受人家的酸甜苦麻辣,了解人家面臨的困難困惑,你才能找得出解決的對策和方案。”
沙正陽用目光示意梁錦柏坐下,他也要趁著這個機會和這個可能以后要跟著自己的年輕人好好交代一番,讓對方盡快適應自己的風格。
梁錦柏也意識到了一點兒什么,點點頭坐下,端坐在沙正陽面前,靜心傾聽。
“可能你也知道我的經歷,其實我也不比你大多少,但是可能我的經歷就要比你豐富復雜多了,我大學畢業之后,就分到銀臺縣,在辦公室干了幾個月就趕上機會給一位領導當秘書,嗯,就是現在平原省的副省I長曹清泰當秘書,他當時是銀臺縣縣長,可是我那個時候太年輕,也有些渾渾噩噩,沒珍惜這個機會,結果只當了半年多時間的秘書就因為領導的調動而被下到鄉里去了,……”
梁錦柏聽得很認真,眼前這位上司說的情況和他了解到的差不多。
他也知道時任的銀臺縣長曹清泰后來仕途很順,先到漢都市委辦當副秘書長,后來到新湖當縣委I書記,緊接著就到平原省政府去當省政府副秘書長去了,然后一路高升省政府秘書長再到高官。
只是他不清楚自己這位上司和他曾經短暫為其服務的曹清泰關系究竟如何,沒想到對方竟然直接說當時是沒有珍惜這個機會,這豈不是意味著他和那位曹省I長關系不好?
沙正陽沒有理會梁錦柏的浮想聯翩,自顧自的道:“到了南渡鄉,我也是從黨政辦干起,那個時候我大概也算是突然開竅了吧,一門心思撲到工作上,正好趕上了鄉里一個企業面臨破產,可是那相當大的一筆債務就可能要把鄉財政壓趴下,所以當時鄉領導就讓我去試一試,我也算是臨危受命吧,可能你都知道了,就是現在的東方紅酒業,那個時候叫紅旗酒廠,一家鄉村聯辦瀕臨破產的企業,后來情況就簡單了,舍死亡命的干,總算是把企業給救活了,效益也起來了,我也當了副鄉長,嗯,那個時候應該是全漢都市最年輕的副鄉長吧,……”
“再后來,我被調到縣經開區專門負責招商引資工作,干得還算不錯,又調到了市經開區,可只來得及呆了一個月,就到宛州去工作了,……,在宛州的工作我也是起伏跌宕,市委辦副主任,市經開區副主任,然后就是真陽縣長,短短四年時間,我就換了三個崗位,但我可以很自豪的拍胸脯,每一項工作我都干得很出色,都能讓領導豎起大拇指,……”
沙正陽沒有談他后來的情況,因為那眾所眾知了。
“我想要和你說的是,我雖然只給曹省I長當了半年秘書,而且說實話我當時也干得很差勁兒,但是到現在我都要說,給曹高官當那半年秘書是我所有工作中的起點,我后來都在慢慢回味,曹省I長有一句話送給我,那是偉人的話,活到老學到老,學無止境。”沙正陽慢慢的結尾:“人生就是一個不斷學習充實的過程,無論你身處哪個崗位,你都能從不同的人,從同事到領導,甚至對手那里學到有益的東西。”
“你現在做得很不錯,我很滿意,但是我覺得你可以對自己要求更高一些,我也相信你可以做得更好,……”
梁錦柏離開了,滿懷著一腔熱血和沸騰的心思,沙正陽的這一碗雞湯足夠濃,讓他如同醍醐灌頂,他突然間覺得自己的潛力還可以再挖掘,自己還可以做得更讓領導滿意。
而沙正陽也同樣如此認為,年輕人,不趁著年輕的時候多學習多拼搏一把,難道要等到年齡大了再來拍腿后悔么?
“聽說你連續跑了兩周的區縣?”攪動著咖啡勺,蔣冰雁細長的眼眸少了幾許清泠,嘴角微微翹起,讓原本冷意十足的臉頰也變得柔和了不少,從側面看過去,似乎還是有些孤高傲岸的感覺,但是從正面相對,就覺得柔媚了許多。
“嗯,我這個人閑不下來,而且領導交代了任務,本身就很急,早一天做完,也早一天踏實。”沙正陽很淡然的道。
“都說機關里是想要做事永遠做不完,但如果你不想做事,那么也就沒什么事。”蔣冰雁的眼瞳特別黑,有些類似于那種兒童的純黑明凈,這也是前世中最能打動沙正陽的一點,他覺得有這樣眼瞳的女孩子應該是很純粹的,至于說結果如何,他自己也沒有答案。
廊橋咖啡吧是借名1996年在大陸上映的《廊橋遺夢》這部電影的廊橋名字,但實際上是和《廊橋遺夢》沒有半分關系,不過這種布爾喬亞式的名字味道總能吸引到一些愛追夢的人,所以這家咖啡吧的價格比起其他地方的咖啡更貴,但卻因為地段好,還帶有一點兒這種浪漫真實的味道,所以生意一直不錯,既不是那么火爆,但是卻能一直保持著許多回頭客。
選擇在這里見面,沙正陽也不知道蔣冰雁是否要用這個暗示什么,不過對沙正陽來說,這意義不大。
重生一回,他都現實多了,他只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甚至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如果不是婚姻問題會影響到自己未來的仕途前程,他寧肯選擇不結婚,因為他認為結婚給自己帶來的麻煩和困擾遠勝過帶給自己的愉快和幸福。
當然這個觀點他無法對人言,只能永遠隱藏在心中。
“你這個說法不無道理,但是要對人,對有些人的確如此,但那是少數,真正想要做點兒事情的人,會按照自己設定的目標和路徑穩步前進。”沙正陽微笑著道。
“那你呢?”蔣冰雁注視著沙正陽。
“我當然不會是第一種,但是第二種我想做,只不過領導不讓我做。”沙正陽有意賣關子。
“哦?為什么?”蔣冰雁訝然。
“因為我現在身不由己,一樣工作還沒有來得及干完,另一項工作就已經壓了下來,我根本沒有心思去想自己的事情。”沙正陽攤攤手。
“我能理解你這是在自我炫耀么?”蔣冰雁噗嗤一聲笑出聲來,這一笑猶如百花解凍,滿室皆春,甚至連周圍距離相當遠的兩個男性都被蔣冰雁的這一笑吸引了目光。
前世中哪怕沙正陽和蔣冰雁結婚共同生活了多年,但是看到蔣冰雁這種展顏暢笑的時候也一樣是屈指可數,沙正陽估摸著這可能和蔣冰雁的工作經歷有關系,在省投資公司工作,每天要接觸太多的男性,總有一些人見到鮮花就想要充當牛糞一回,久而久之,蔣冰雁也就習慣了用冰山形象來隔絕自己了。
“你看要這么理解,好像也沒錯,在漂亮女孩子面前,誰愿意自我丑化形象呢?”沙正陽格外的淡定,“但事實也的確是如此,我很想按照自己的工作思路來安排自己的工作,可現在我還不具備這個資格,所以我力圖讓自己表現更優秀,能讓自己未來盡可能早的能決定自己按照的自己工作思路來行進,甚至能讓更多的人能按照我的工作思路來推進。”
“能不能不這么鼻孔朝天的迷之自信?”蔣冰雁收斂起笑容,輕輕聳了聳鼻翼。
這個表情沙正陽注意到了,他一時間有些失神,前世中對方也有這種表情的手,但是那還是在結婚前,結婚后這種本身很有些可愛俏皮的表情就再沒有了,或許這就是成熟的代價?
而現在似乎某些事情提前了許多年,那又該如何?
“是不是過分自信,我想我自己心里有數,否則把我安排到發計委而不是讓我下地市,難道沒有其他因素?”沙正陽終于回過神來,“好了,咱們不爭論這個問題了,作為師兄能夠混得更好,是不是對漢大名聲也有好處?萬一以后哪一天我混到國家發計委的副主任了,我想母校是不是就該真的把我列入杰出校友里邊,而不是現在只是打著主意讓我去當籌委會干苦力的事情了?”
這一次蔣冰雁又笑了,笑得比上一次更開心,燦爛多姿,引來更多的目光,一時間沙正陽發現自己竟然有些嫉妒周圍那些目光,似乎這份笑容該自己獨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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