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哲走了,并沒有說太多其他的。
其實也就是發泄一番情緒,對自己現在面臨的局面的一種抱怨和感慨。
也的確如此,尤哲正值壯年,想要做一番事情,而經開區本來應該是一個非常好的平臺,但沒想到一踏進來居然是如此大一個巨坑。
而他又只是一個副職,有勁兒使不上,而且還無處訴說,只能聽憑主要領導斗法,這種白白浪費光陰的憋屈感委實讓人扼腕。
沙正陽也知道經開區是個大坑,但是還是沒想到這個坑如此大,如此坑人,一別六七年,他也沒想到昔日蒸蒸日上的經開區居然會變成這樣。
不過他現在也一樣無能為力。
他只是一個分管全市招商引資工作和綜合規劃工作的市長助理,工作性質相對單一,不是市委I書記副書記,也不是組織部長,所以對經開區的具體工作沒有指手畫腳的權力,頂多有時候能從自身工作角度委婉的向市里邊主要領導提一些建議罷了。
當然沙正陽也知道茅向東和呂宗平并非對經開區的現狀一無所知,只是事有緩急輕重,經開區的問題關鍵還是在班子上,而班子就牽扯到十分復雜的人事問題,市委也需要考慮如何綜合平衡的解決這一痼疾。
事實上很多工作基本上癥結都是在一個單位的班子問題上,主要領導工作能力和工作作風問題,班子內部成員的團結問題,整個班子的戰斗力問題,這些往往就決定了一個單位的戰斗力和效率。
對現有經開區班子沙正陽不是很了解,但是從現狀來看,無疑是不太合格的,沙正陽相信茅向東應該已經有考慮了。
沙正陽調任漢都市市長助理一事還是在整個認識熟悉他的圈子里引起了很大震動,尤其是在漢都市這邊。
對于很多人來說,沙正陽從銀臺走出去,后來更多的是在宛州工作,宛州距離太遠,和漢都也拉扯不上多少關系,所以雖然也知道沙正陽在宛州混得風生水起,但是畢竟和自己相隔太遠,也牽扯不上多少關系,所以很多人并不太在意。
哪怕后來沙正陽宛州到長河集團,甚至到省發計委工作,對于原來曾經和他共事和熟悉的人來說,都還是覺得隔了一層。
省發計委對接的更多還是市發計委,到區縣這一級機會相對較少,而且沙正陽這一年的時間更多的都還是在較高層面的工作,也只有在蒲池和巫陵那邊接觸縣份上多一些。
但現在不一樣了。
這直接就陡然搖身一變成為市長助理,那就是直接對漢都市所轄下的9縣7區了,哪怕大家再覺得難以接受,沙正陽都已經是一個實打實的市領導了。
雖然他這個市領導還只是一個副廳級,但是這個級別對于其權責范圍影響不大,他是市政府黨組成員,市長助理,就是代表市政府來負責某一方面的工作。
“人和人不能比啊,得承認現實和不足。”樊文良笑吟吟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水,“老許,我記得你們刑警隊的副大隊長小于還是和沙市長是同學啊?”
縣公安局政委許鐵一樣是心中感慨無限。
這幾年和沙正陽的接觸日少,但是他還是堅持每年春節都要發短信和打電話問個好,然后順帶邀請對方有時間回來聚個餐。
當然,沙正陽一般都會很熱情的回應,但吃飯就未必有時間了。
許鐵印象中上一次在一起吃飯都是兩年前了,還是自己和于崢嶸到市里辦事,于崢嶸聯系了對方,到長河集團食堂里去吃的,很豐盛,只有三個人,也吃的很愜意。
“樊主任,于崢嶸和沙市長是初中和高中同學,不過這個刑大副大隊長可是和沙市長沒啥關系,他是拿命去掙回來的。”許鐵回應道:“小于是警校科班生出身,業務沒的說,工作更是舍生忘命,局里也有口皆碑的,樊主任在這里我也先說一聲,刑警大隊教導員老鄒年齡已經到了,現在都在休息了,但教導員職位還空著,估計局里要推一名干部接班,局里意思就是推小于,已經和政法委那邊溝通過了。”
刑警大隊教導員是實職副科級領導,按照常理是縣公安局黨委在征求了縣政法委意見之后再報給縣委組織部,最后還要過縣委常委會,樊文良是縣委常委、縣委辦主任,所以遲早也要知曉。
據許鐵所知,樊文良原來和沙正陽都在南渡鎮共事過,也有幾分淵源,以樊文良的老練懂事,應該還和沙正陽有聯系,只是不清楚對方和沙正陽的聯系有多密切,所以他也就要把這話提出來試一試。
“哦?小于有幾年黨齡了?”樊文良隨口問了一句。
“老黨員了,當年小于設卡抓獲那名重大逃犯立功之后,他就寫了入黨申請書,第二年就入黨了,黨齡都有八九年了吧?”許鐵很肯定的回答:“他的黨性絕對沒問題,這一點我可以打包票。”
政治教導員一般是支部書記,這對黨齡有要求,不過對于崢嶸來說肯定不是問題。
“唔,老許,小于的情況我知道,這個情況我知道了,你們局里和政法委、組織部那邊溝通一下,請組織部盡早報過來,我安排上會就行,賈書記那邊我去說。”樊文良很爽快的應承下來。
他是縣委辦主任,縣委常委會時間安排一般由他提出來報經縣委I書記批準。
“那就勞煩樊主任費心了。”許鐵笑著感謝道。
這個時候會議室里開始陸陸續續有人進來了,這是一次縣委中心組(擴大)學習會,除了縣領導外,縣直機關主要負責人和鄉鎮黨委I書記、鄉鎮長都要參加。
“樊主任,這是您要的東西。”走到樊文良身邊的年輕人微微弓腰,把東西恭敬的遞上。
“韓軒,你和沙市長也是一屆的吧?”樊文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問道。
“沙市長?!”站在一旁的年輕人愣怔了一下,沒反應過來,哪來一個什么沙市長?
“你還不知道?”樊文良回過味來,點點頭,“沙正陽沙市長,省委剛下的文,已經下發到了縣里,沙正陽擔任我們漢都市市政府黨組成員、市長助理了,我看了市里工作分工也出來了,沙市長分管高新區、招商引資,并協助伯市長分管城市綜合規劃。”
年輕人懵了?沙正陽當市長助理了?想當年他可是和自己一起爭奪那個入黨名額的,這才幾年?
臉色微微變化,但是最終還是收斂了起來,韓軒點點頭:“樊主任,沙市長是和汪劍鳴、王仲華、陸烜和焦陽他們一批的,我比他們早一屆。”
“哦?適合汪劍鳴、王仲華他們一批的啊。”樊文良頗為感觸的點點頭,“他們這一批出人才啊,才十年時間不到,就都走上了領導崗位,當然沙市長更不一樣,我和他在南渡一起工作時就感覺出來。”
“樊主任,你在說哪一批出人才啊?”剛走進門的一個人問道。
“陳縣長,你也該很熟悉在對,你那個時候還在縣府辦,也和他共事過才對。”樊文良笑著道。
陳鶴一怔之后,隨即反應過來,“你是說沙市長?我也是剛看到文件,說他分管全市招商引資工作,還要協助劉市長分管城市綜合規劃工作,怎么,沙市長要來我們縣里調研?”
這個時候人都開始進入會議室,樊文良搖搖頭:“這可沒聽說過,就是剛剛隨口提起罷了,不過我想沙市長恐怕遲早要回咱們銀臺來調研吧?”
賈國英走進會議室的時候眉頭深鎖。
今年銀臺的工作不是很樂觀,尤其是在招商引資工作上滑坡比較厲害,朱偉忠走了,這個鍋就沒人來背了,而市里邊居然讓剛剛走馬上任的市長助理沙正陽來分管招商引資工作。
市府辦已經下發了傳真件給縣府辦,要求各區縣就97年以來招商引資工作做一個簡要的回顧總結,并要歸納出存在問題,估計沙正陽近期就可能要下來調研,剛才縣長宋云培就是專門來和自己說這件事情的。
宋云培同樣是心潮起伏。
他也同樣沒想到沙正陽就真的回漢都市了,而且是擔任市長助理。
8月份的時候他還和曹清泰通過電話,曹清泰也沒說起這樁事兒,也知道市里文件下發了,他才打電話給曹清泰求證,曹清泰的回答是他對此事也不是很清楚,都是在事前一兩天才知悉一些,但也是不確定。
宋云培是年初到銀臺擔任縣長的,從新湖到銀臺,總算是踏出了關鍵一步,而銀臺的條件要比新湖更好,但是銀臺一樣面臨著很多問題。
來了大半年了,銀臺的情況逐漸熟悉,銀臺開發區據說是當初全市最早的縣級開發區,也是做得最好的,但是現在卻明顯排在了好幾個區縣的后邊。
現在沙正陽要來調研招商引資工作了,宋云培自然知道這里也是沙正陽曾經工作過的地方,現在縣里的不少領導都曾是他的領導,如果批評起人來,恐怕很多人都會百感交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