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崔明月那么一鬧,太后想到就一陣煩,但榮陽長公主在她心里的分量到底不同別人,是與景明帝一道帶大的。
見太后點頭,心腹嬤嬤給內侍使了個眼色。
內侍立刻請榮陽長公主進來。
很快珠簾微動,一個美貌婦人走進來,手中提著個錦盒。
“母后,您可好些了?”榮陽長公主無論在旁人面前如何高傲,在太后面前依然是小兒女的樣子。
太后抬了抬眼皮,不冷不熱道:“死不了。”
榮陽長公主抿了抿唇。
太后這是還生著氣呢。氣明月不知檢點,氣她沒有管教好女兒。
榮陽長公主把手中錦盒放在一旁的小幾上,笑著挽住太后的手:“母后,您這么說,榮陽太傷心了。您且要好好活著呢,不然榮陽可怎么辦?”
太后斜睨榮陽長公主一眼,沒好氣笑:“什么怎么辦?兒女都要成家的人了,還說這種沒出息的話,像什么樣子。”
榮陽長公主垂下眼簾,睫毛輕輕顫抖著,神情陡然寞落:“母后您又不是不知道,崔緒他……他從來沒把我放在眼里的,要是您不管我了,那我可真就……”
“你呀。”太后嘆了口氣,本來的火氣悄悄散了。
她一生無子,榮陽長公主在她心里與親骨肉沒有什么分別。
榮陽長公主見時候差不多了,伸開小幾上的錦盒,從中取出一只帶蓋白瓷碗。
太后看了一眼那碗:“這是——”
榮陽長公主揭開蓋子,碗中是琥珀色的湯汁。
“兒臣請到一個民間名醫,給開了一個偏方,說是對母后的病有奇效。母后,您要不要試試?”
太后皺著眉再看那碗藥一眼。
說來也怪,與日日喝的藥汁不同,這藥竟散發著淡淡香氣。
“母后——”榮陽長公主喚了一聲,眼底帶著期盼。
太后猶豫了一下,點頭。
立刻有宮婢上前來,拿起銀湯匙舀了一小口喝下。
榮陽長公主絲毫不以為奇。
哪怕是太后最親近的人,從宮外帶進來的吃食必須要由宮女試毒。
其實從宮外帶吃食進宮是大忌,更是不討好的事,但為了太后身體能康復,她也是豁出去了。
好一會兒后,宮婢微微點頭,這才有兩名宮婢伺候著太后把藥服下。
“母后覺得如何?”見太后服了藥,榮陽長公主一顆心落了一半,小心翼翼問道。
太后睜開眼,嘴角帶著一點笑意:“似乎舒坦了些。”
榮陽長公主大喜:“那就好,聽大夫說吃了這藥會犯困,您先好好睡覺吧,說不定等睡醒身子就大好了。”
太后自是不信會有這么神奇,還是笑著點頭:“你有心了。”
榮陽長公主起身:“那就不打擾母后休息了。”
正如榮陽長公主所說,太后很快就察覺了困意,這一睡就睡到了第二日一早。
景明帝正在發怒:“給朕把榮陽長公主叫進宮來!你們哪來的膽子,從宮外帶進來的東西竟然敢給太后吃!”
慈寧宮里跪了一群宮婢,個個面無人色,聽著景明帝發火大氣都不敢出。
一名宮婢沖過來:“太后醒了,太后醒了!”
一位太醫緊跟著宮婢走了出來,神色古怪。
“如何?”景明帝一邊往里走,一邊問。
太醫忙道:“恭喜皇上,太后大好了。”
景明帝猛然停下腳,緊緊盯著太醫:“當真?”
太醫此刻也跟做夢一般,連連點頭:“微臣剛給太后診了脈,太后真的大好了,皇上洪福齊天——”
景明帝顧不得聽太醫的廢話,快步走了進去。
太后正由宮婢扶著下榻。
“母后,您怎么起來了?”
太后難得露出輕松的笑容:“皇上來啦。”
景明帝快步走過去攙扶太后。
太后落地走了幾步,嘆道:“哀家還以為這回不成了,幸虧了榮陽……”
景明帝訕訕一笑,問道:“您現在感覺如何?”
太后扶著椅子扶手緩緩坐下來:“渾身輕快多了,就好像打通了五經六脈。對了,榮陽呢?快傳榮陽進宮,哀家要問問她究竟請了何方神醫,開的藥竟有如此奇效。”
景明帝點頭:“是啊,這樣的神醫應該留在宮里的。您別急,榮陽馬上就到了。”
話音才落,內侍就高聲喊道:“榮陽長公主到——”
“快讓她進來!”景明帝與太后齊聲道。
榮陽長公主很快就走了進來,一見景明帝便跪下請罪:“不知臣妹犯了何錯,還請皇兄明示……”
太后不解看向景明帝:“皇上,這是怎么回事兒?”
景明帝輕咳一聲,對著榮陽長公主那叫一個溫和:“快起來吧,誰說你犯錯了。朕叫你進宮,是因為母后大好了,據說是吃了你昨日送來的藥……”
榮陽長公主仿佛才發現坐著的太后,一臉喜色道:“母后,您真的大好了?”
太后笑著:“看你驚訝的,不是吃了你送的藥才大好的么。”
榮陽長公主眼圈登時紅了,拿帕子擦了擦眼角。
“這是怎么了?”太后關切問道。
太后病這一好,看榮陽長公主就更親近了。
榮陽長公主走過來,伏在太后膝頭,如釋重負道:“母后能大好,我也就放心了。那神醫雖然說能治好母后的病,可我這心一直懸著,想著萬一適得其反,那真是百死莫辭……”
說到后來,榮陽長公主哽咽起來。
太后聽了越發感動。
她這一場病來得突然,偏偏吃了無數湯藥不見好,那么多太醫都束手無策。這種時候榮陽為了她的病敢冒險,足見對她的孝心。
“多虧你了。對了,那神醫何在?哀家要好好謝謝他。”
景明帝跟著道:“不錯,這樣的神醫朕要好好獎賞!”
榮陽長公主猶豫了一下,笑道:“既然如此,那我這就派人把神醫叫進宮來。”
沒等多久,一名白須老者出現在景明帝與太后面前。
景明帝大悅,要留神醫入太醫署。
老者推拒道:“草民閑云野鶴慣了,年紀也大了,難當御醫重任。且太后的病并不難治,關鍵在于一味藥難得。”
“什么藥?”景明帝好奇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