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斷案高手甄世成的肯定并沒有使景明帝高興分毫。
他一點都不想猜對了!
御賜的婚事,結果新娘子把新郎官殺了,新娘子還是他外甥女,這都是什么事啊!
景明帝苦惱揉了揉太陽穴。
比起這些,他情愿看一百道折子。
“甄愛卿認為新娘子會逃到哪里?”
“難說。”
“哦,這是何意?”
“新娘子殺害新郎官后定然立刻就逃了。京城雖然沒有宵禁,但入夜后城門都會關閉,在天亮開城門的這段時間新娘子一定在城中。”
“開城門后呢?”
“如果新娘子擅長喬裝,或許會混出城去。”
“這不等于什么可能都有……”
甄世成嚴肅點頭:“正是如此。”
他只擅長斷案,不擅長找人啊。
景明帝意興闌珊擺擺手,示意甄世成可以離開了。
“潘海,傳韓然進宮。”
不多時韓然風風火火趕到。
“微臣見過皇上。”
“怎么樣,可有朱崔氏的消息?”
如果說以前景明帝對崔明月尚有幾分疼愛,而今便只剩下了厭惡。
“微臣盤問過守城門將,一早上他們沒注意到有年輕美貌的女子出城。崔將軍找了幾處朱崔氏可能落腳之處,亦無發現……”
景明帝張張嘴想罵兩句,又默默咽了下去。
親外甥女,哪有臉罵別人。
京城是最繁華的國都,找一個人無異于大海撈針。
三日后,崔緒與榮陽長公主一同進宮請罪。
“臣教女無方,令她做出殺夫逃婚的事來,請皇上責罰。”崔緒筆直跪著,光滑的金磚映出他憔悴的面龐。
榮陽長公主在一旁默默垂淚。
“人找不到了?”景明帝心中憋悶,皺眉問道。
“暫時還沒有那孽女的消息。”
景明帝看了榮陽長公主一眼,摸了摸龍案上的白玉鎮紙。
鎮紙冰涼,使他心中郁氣消散兩分。
“一個大活人不見了,總不能就這么算了。崔將軍,明月的事你要多花些心思,至于其他……等人找回來再說吧。”
“臣慚愧——”
景明帝嘆氣:“罷了,現在說這些無用,找人最要緊。”
崔緒與榮陽長公主默默退下。
出了皇宮,榮陽長公主忽然問:“崔緒,倘若明月找回來,你說皇上會如何處置?”
崔緒眼中滿是疲憊:“明月犯了死罪。”
榮陽長公主猛然停下來:“明月不可能無緣無故殺害朱子玉!”
“公主,明月無論有什么原因都殺了人,殺的還是皇上賜婚的夫婿。”
“所以呢?你要把明月找回來交給皇兄處置?”
“人都該為自己做的事承擔后果,我們是,明月亦是。皇上沒有因為明月所為怪罪我們,我們就該萬幸了。”崔緒說罷大步往前走去。
榮陽長公主追上去,拽住崔緒衣袖。
崔緒停下看著她。
“明月落到這般境地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
榮陽長公主卻沒說下去。
說什么,難道告訴崔緒女兒變成這樣與燕王妃有關?
燕王妃姜氏是蘇珂的女兒,讓這個男人知曉了恐怕還要向著姜氏說話,那樣就更堵心了。
想到崔緒的無情,榮陽長公主頓時對找到女兒興致缺缺。
找到了說不定還要沒命,既然如此不如維持現狀。
眼見就要到中秋節了,正是采買節禮的時候,百姓們突然發現盤查官差多了起來,只不過究竟要盤查什么人們并不清楚。
這樣人心惶惶了數日,才算恢復如常。
“外邊還在找崔明月嗎?”燕王府中,姜似靠著欄桿問郁謹。
二牛擠到二人中間,抬起兩條前腿搭在欄桿上沖女主人歡快搖尾巴。
“一邊去!”郁謹對二牛提出嚴厲警告。
二牛白了郁謹一眼,踱到一邊抱起肉骨頭啃起來,邊啃邊不服氣嗚嗚兩聲。
主人越來越過分了,干活喊它,沒事時就嫌它礙眼了。
見爭寵的走了,郁謹露出個笑容:“沒有前幾日那么鬧騰了,尸首在湘王府廢井里躺著呢,他們就是翻出天來也找不到。”
姜似臉色一正:“在廢井里?”
二牛啃著骨頭一直豎著耳朵聽,聞言立刻沖姜似叫兩聲。
姜似立刻明了:“二牛找到的?”
“汪汪!”二牛發出舒心的叫聲。
還好,功勞沒被男主人霸占了。
以前男主人不是這樣的,自從女主人住進來一下子就變了……二牛想到以往與男主人和睦相處的日子,有些憂傷。
郁謹微微側身,擋住那張邀功的狗臉:“湘王手下太蠢,把人帶回了湘王府。湘王騎虎難下,只要不像他手下那么蠢就不會留崔明月活口。而崔明月的失蹤定然會驚動錦鱗衛,一動不如一靜,湘王最好的選擇就是不出王府把崔明月的尸體解決掉。”
郁謹手往后伸,準確落到二牛的腦袋上揉了揉:“所以我就抱著試試的想法讓二牛走了一趟,還算順利找到了藏尸處。”
姜似憑欄眺望。
園子里桂花飄香,秋意漸濃。
“天氣雖然已經轉涼,還是會有味道散出來吧?”
郁謹神色古怪看著姜似。
“看我作甚?”姜似納悶。
郁謹一臉沉痛:“阿似,你不覺得剛才問得太認真了?”
面對人比花嬌的媳婦,他竟不由自主想到了甄世成那張老臉!
“這確實是個問題啊,我曾向甄大人手下的仵作了解過尸體腐敗程度與時間的關系……”
見郁謹雙眼發直,姜似停下來:“怎么了?”
“咳咳,那是個廢棄的院子,井也被填了,幸虧二牛鼻子靈才嗅出來,又命龍旦悄悄潛下去確認過,確是崔明月無疑。”
姜似笑道:“其實不用龍旦下去的,混合了尸臭與脂粉香的氣味二牛能與其他氣味區別開來。”
二牛叫了一聲表示附和。
“確認過才安心。”
“阿謹,你打算如何?”
郁謹無所謂笑笑:“這要看你的意思。”
“崔明月死了已經足夠,別的我不想多管。”
“既然這樣,就讓她留在那里吧。”
見姜似看過來,郁謹微微笑了:“對于湘王,我們知道而別人不知道的事才叫把柄。”
這個把柄暫時用不著,誰知道以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