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復雜的,最復雜之處在于人有多面性,而這種多面性體現最淋漓盡致的時候便是在人與人之間的接觸上。
面對不同的人,人的反應往往也是不同,其中顯著的一點便是:欺軟怕硬。
錢銳便是其中代表人物,而瞿同秋和趙一白也同樣如此。
當錢銳大搖大擺走出來的時候,瞿同秋和趙一白結結實實的嚇了一跳,兩個人本來就如同驚弓之鳥,下意識的便想要逃走。
可兩人剛要轉身,卻見進來的是一名藏清閣弟子,最重要的是,這名藏清閣弟子只穿著一件鑲著橙色兩道邊的修士長袍。
兩人立刻下意識的互相對視了一眼,彼此交換著眼神,似乎也彼此給了對方勇氣。
“只有一個?”瞿同秋小聲嘟囔著。
趙一白眼珠一轉,道:“你是怎么進來的!”
錢銳冷笑著說道:“其他人就在后面,你們兩個……還是老老實實的讓開吧……”
說罷,錢銳的目光越過他們兩人,投到了他們身后兩三米遠的戰旗上。
這是一面一米多高的戰旗,正面戰旗呈三角形,旗幟邊沿鑲著金色麥穗和綠色的波紋,代表著靈山的春秋兩季,當中則鑲著一把利劍,代表著藏劍閣。
讓人覺得神奇的是,這面旗幟插在地上,源源不斷的釋放著一陣陣紅色的波紋,這些波紋繚繞在戰旗的周圍,像一團燃燒的火焰,而旗幟在這火焰的簇擁下無風自動,凜冽飄舞。
這便是天閣大戰中能夠直接決定勝負的戰旗,其他天閣任何人能將這戰旗拔起,便可以直接宣布大戰結束!
勝利就在眼前,而看守它的居然是藏劍閣兩個最廢柴的家伙!
都說李乘風智謀無雙無對,現在想想,也不過如!
錢銳一時間忍不住興奮得渾身發抖。
但錢銳并不知道的是,這一切全部都在李乘風的預料之中,瞿同秋和趙一白忍不住互相對視了一眼,兩人情不自禁的想起大戰之前李乘風當眾拿出兩把長劍,將它們交到了他們兩人的手中。
當時李乘風語重心長的對他們說道:“這是兩把師祖傳下來的寶劍,我奪走了你們的佩劍,這算是我賠給你們的。我知道,戰旗交給你們來守護,這對你們,對其他人,都很不公平。但你們要相信我的判斷,整個山洞我都已經全部探查過了,你們到時候按照我所說的,進那個最小的洞口,然后在里面最深處插旗落陣……”
“那個洞口很小,人只能爬著進去,但越往里面越是寬敞。正因為這個洞口太小,所以藏清閣的弟子們多數是不會有人進這個洞口探查的,而且你們這個洞是地形最復雜的洞穴,李軒銘若是想要橫沖直撞,從一個洞穴闖入到另外一個洞穴,也要很長時間才能找到你們。”
瞿同秋還記得自己當時緊張的追問了一句:“如果真有人來了呢?”
李乘風當時自信的微微一笑:“能自降身份鉆這種洞口的,必定不會是什么厲害人物,而且進來的定不會超過兩人!”
一旁的歐陽南忍不住冷笑:“就算只來一個,這兩個家伙也會不打就跑!”
李乘風不以為意,他認真鄭重的對他們說道:“藏劍閣現在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覆巢之下,豈有完卵?藏清閣是什么地方,你也看到了,你們若是去藏清閣,下場絕不會比這里好。而藏錦閣究竟如何,我想……上一次的任務你們也都看得清清楚楚,不用我多說。”
瞿同秋和趙一白一陣沉默,他們心氣盡喪,又慫又軟,可他們不傻不蠢,自然知道李乘風說的都是對的。
眼下除了自救,他們已經沒有了任何的出路。
可是,就憑他們兩個……真的可以么?
“這兩把寶劍都是我精心挑選的,只要你們鼓起勇氣應戰,它們會像天龍劍那樣感應到你們的戰意,從而幫助你們戰勝對手的。”李乘風盯著他們兩人,誠懇的說著。
趙一白想了想,問道:“可你如果算錯了怎么辦?”
李乘風反問道:“我錯過么?”
瞿同秋和趙一白頓時啞然,的確,從他們認識李乘風開始到現在,李乘風從來沒有出過錯。
而且,他一次又一次的創造奇跡,用自己的毅力和智慧不斷的帶領藏劍閣走到了現在。
也許,應該相信他一次?
當天閣大戰開打以后,瞿同秋和趙一白一開始就拼命往山洞里面鉆去,一路上還有李乘風利用花草樹木留下的標記指引,在他們離去后,這些標記很快便又自己消散在原地。
雖然不知道外面發生了,可當他們看到只有錢銳這樣一個低級的弟子進來的時候,兩個人已經完全相信了李乘風的說辭。
他們互相對視了一眼后,都紛紛握緊了手中的長劍,眼神中涌現出難得的斗志。
錢銳瞧見他們兩人的反應,驚愕之后便是大怒:這兩個廢物也敢反抗自己?
那些師兄師弟們他們比自己強,對自己呼來喝去,那也就算了,什么時候輪到這兩個整個靈山墊底的家伙也對自己齜牙咧嘴了?
錢銳一股怒氣直沖頭頂,咬牙掏出一張符箓,這張符箓很快在他手指尖中燃燒了起來,錢銳手掌心中托著一團火焰,朝著兩人沖了過去。
此時瞿同秋和趙一白兩人對視了一眼,也都一聲發喊,兩人左右持劍朝著錢銳撲了過去。
錢銳一揮手,兩個火球便瞬間打到了瞿同秋的身上,瞿同秋下意識用長劍一擋,這個火球四處裂開,火焰瞬間籠罩了他的全身。
瞿同秋立刻慘叫了起來,滿地打滾。
趙一白驚得面色發白,但他此時已經沖到了錢銳跟前,正是開弓沒有回頭箭!
錢銳剛要再次揮手,趙一白此時一咬牙,挺著長劍便刺向錢銳。
錢銳雖然不是練家子出身,但又怎么會被這么拙劣的一劍刺中?他身形一閃,這長劍頓時刺空。
錢銳獰笑著正要將手中火焰拍在趙一白身上,卻不料趙一白居然借著去勢一下撲進了他的懷中,一個頭槌撞在他的胸口,一下將他撞得頭暈眼花,透不過氣來。
趙一白立刻像八爪魚一樣四肢緊緊的將錢銳纏住,尤其是兩條腿死死的夾住錢銳的手。
錢銳手腕一翻,手在趙一白的腿上一抹,頓時趙一白的腿便燃燒了起來,燒得他朝著瞿同秋慘叫著嘶吼道:“你他媽的在干什么,快來啊!!”
瞿同秋一陣翻滾后撲滅了這火焰,渾身冒著青煙的咬牙朝著錢銳撲去。
戰斗往往就是如此,一旦當膽小者決定投入到戰斗中后,他們往往便會忘記一切,取而代之的是他們的動物本能:廝殺與戰斗的本能。
這是就連食草動物都有的本能!
這一場戰斗除了他們三人,沒有第四個人看到,雖然后來瞿同秋和趙一白兩人吹得天花亂墜,可所有人都不相信他們說的話,因為他們表現的一定沒有他們說的那么好。
但,正如同所有人都沒有想到,他們兩人的表現其實遠遠比他們想象得要更加差得多。
大師姐、歐陽繡等人事后破開狹窄的洞口來到這里探查整個戰斗的究竟,進行復盤的時候,他們仔細勘探了現場,還原了整場戰斗。
大師姐不屑的對這一場戰斗下了一個定論:一場街頭混混都羞于啟齒的街頭爛仗,它大概也就比潑婦當街打架高級那么一點點。
可實際情況卻是,這是一場毫無技術含量,卻如同野獸一樣互相撕咬的血腥戰斗。
而就在此時,在另外一邊的千凝峰下,李乘風與墨羽的血腥戰斗,已經進入了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