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真人?”李乘風狐疑的打量著眼前這個英俊到發光刺眼的具有異域風情的男子,他歉然一笑“請恕在下孤陋寡聞。”
傀真人微微笑道:“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李真人,幸會,以后你一定會記得在下的。”
光這幾句,李乘風已經是不敢將眼前這個金發碧眼的鬼佬當做異域蠻子來看待了,這分明已然是一個中原通,口音極為標準,文化更是精通,而且……最可怕的是他的外號“傀真人”。
對方用的什么法術,什么道行,李乘風不知道,但這么一個金發碧眼的異族人竟然是一個頂級的修行人,從蠻公刁婆對他的態度就能看出,這一定是一個大修行人,否則兩人不會這般客氣的態度對他。
李乘風很清楚,大齊是一個表面開放,內在守舊的人,尤其是修行門派更是如此,他還從來沒見過任何一個修行門派有異族人出現的。
可眼前這人不僅是個異族人,還是一個大修行人,可以想象他在當中的付出有多么的艱辛。
李乘風朝著傀真人微微一笑,然后看向趙小寶和小鈴鐺,道:“今日之事,只是小小誤會,不知傀真人能否做個和事佬,就中開解一二?”
傀真人微微一笑,也不見他控制,他身后的傀儡便推著他往蠻公刁婆兩人跟前而去,傀真人微笑道:“吳真人,在下邀牛兄來此,是有事相談,并非尋歡作樂,只是樓中還有貴人,不便現身,還請吳真人見諒。”
刁婆娘訕笑道:“早說嘛,大水沖了龍王廟!”說罷,她又伸手去揪蠻公的耳朵,咬牙道:“你這死鬼,現在出門竟然不跟老娘打招呼了是吧?行呀,翅膀硬了,膽兒肥了!今兒個看何真人的面子,回去再跟你算賬!”
說罷,她揪著蠻公的耳朵,示威一般看了小鈴鐺一眼,然后輕蔑的瞥了信天門的幾人一眼,最后掃了李乘風等人一眼,哼了一聲,道:“我們走!”
眾人便瞧著她一個身材嬌小的女子揪著這個魁梧大漢的耳朵快步離去,這五大三粗的男子毫無怨言,滿臉賠笑,弓著腰,歪著臉,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完全沒有任何羞恥自覺的跟在自己女人身旁,他們無不大搖其頭,心中暗自覺得:無論這蠻公修為如何了得厲害,卻是一個讓他們實在是很瞧不起的家伙。
堂堂八尺男兒,豈能被一女子呼來喝去,肆意欺凌?
信天門五名弟子瞧見蠻公刁婆離去后,他們也都松了一口氣,沒有人想在這里跟一個雷劫高手大戰一場,無論勝負,他們都絕對討不了好去。
為首的信天門弟子朝著傀真人恭敬一禮,道:“信天門弟子龔如意,見過傀真人。”
傀真人扭過頭,上下打量著他們,李乘風留意到他的目光再一次流露出奇怪的審視之色,這種目光非常詭異,以至于當他收回目光微微掃了李乘風一眼時,李乘風渾身汗毛都倒數了起來,他感覺自己就像是獵物被頂級掠食者盯上了一般。
傀真人的目光一個一個的掃視過來,在落在趙小寶身上后,他微微一停,上下打量了趙小寶一番,然后微微一笑,身后的傀儡才推著他轉身離去。
等他們離去后,四周的人們這才轟然散去,剩下青樓中的掌柜、老鴇這才哭喪著臉出來,吆喝著人來趕緊將門口的石柱修整一番。
趙小寶揉著耳朵,連忙躲著小鈴鐺來到李乘風身旁,躲在他身后不敢再出來,他小聲道:“少爺,你來這兒作甚么?”
李乘風斜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怎的,我來哪兒你也要管么?來來來,少爺我的耳朵是不是也要給你揪一下?”說著,李乘風笑嘻嘻的將耳朵湊了過去。
趙小寶連忙捂著耳朵往后退,賠笑道:“少爺,好多人看著呢。”
李乘風瞥了一眼,瞧見小鈴鐺朝他們走來,他便也面色一整,笑吟吟的說到:“小鈴鐺,你怎么帶小寶來這種地方?”
小鈴鐺翻了個白眼,瞥了蘇月涵一眼,道:“你能帶她來這種地方,我為何不能帶他來這種地方?”
李乘風被噎得夠嗆,他無奈的笑了笑,瞥了一眼趙小寶,他心知肚明,小鈴鐺多半是對趙小寶有好感,而且以小鈴鐺的性格和手段,再加上趙小寶這小受性格,八成趙小寶是逃不出小鈴鐺的“魔爪”的,他心中不禁暗自有點為趙小寶默哀,仿佛看到了另外一對“蠻公刁婆”的誕生。
小鈴鐺來到李乘風身旁,一把手抓住了趙小寶的胳膊,然后大大咧咧的對李乘風道:“哎,李乘風,反正你也用不著他伺候保護,先借我用一用啦!”
用一用……
李乘風瞧著這女攻男受的場面,腦海中頓時有點浮想聯翩,他笑容古怪,完全不顧趙小寶求救一般的眼神,說道:“去吧去吧。晚上記得回來。”
小鈴鐺俏臉一紅,俏生生的目光剜了李乘風一眼,拉著趙小寶便往人群外面走去,可走出去幾步,她又回過頭來,瞧向李乘風,認真道:“李乘風,你留意那個傀真人,他可不是一般人!”
李乘風愣了一下,微微沉吟起來,他看向蘇月涵,低聲道:“你聽說過這個傀真人么?”
蘇月涵點了點頭,道:“很低調的一個大修行人,只知道姓何,但名字并不清楚,他一天到晚坐在一張輪椅上,由身后的傀儡推著他行動,因此大家都叫他傀真人。”
李乘風奇道:“他是個殘疾?”
蘇月涵搖頭道:“大修行人怎么可能是殘疾?”
李乘風不解道:“那他為何一直坐著輪椅?”
蘇月涵面色凝重道:“這便是他最奇怪的地方,從來沒有人探究出真正原因!”
李乘風想了想,笑道:“無妨,只要他對我沒有敵意便好。”
蘇月涵目光古怪,道:“可是,他方才看你的目光有點……”
李乘風想了想,忽然菊花一緊,暗道:媽的,這個鬼佬不會是個基佬吧?
傀真人一路回到住處,他所住的地方整條街道左右雖然也有住所,可里面卻毫無人煙,門口也多是蛛網,仿佛久無人住,傀真人一路前行,來到一處并不起眼的普通民宅。
普通的家宅門口為了鎮邪,會放兩尊石獅子,而他的家門口,門口左右掛著兩個吊死鬼傀儡,這兩個吊死鬼傀儡大小與常人無異,脖子上掛著一個繩索,身子被吊在半空中,但它們的眼珠子卻是活的,瞧見傀真人過來,兩個吊死鬼同時伸出手一拉自己脖子上的繩索,吱呀一聲,它們身后的大門便吱吱呀呀的緩緩打開,傀真人身后的傀儡便推著他緩緩進去。
這兩個吊死鬼又再次一拉脖頸上的繩索,這門便將他的身影關在了它們身后。
只是誰也沒有看到的是,這兩個吊死鬼的眼珠此時劇烈的顫抖晃動著,眼神中流露出瘋狂與恐懼,眼角處緩緩流淌下一行血淚來。
傀真人在傀儡的推動下進了家中,他來到書房后,也不見他有任何動作,一扇門前立著的一個婢女裝扮的傀儡便動作僵硬的走到一面墻前,她先是拉了下墻上掛著的燭臺,緊接著,在石墻上落下一個窗口,窗口中有兩個圓形凹槽,這女傀儡從自己眼窩中摳出兩個眼球,將眼球塞到這圓形凹槽之中,頓時聽到里面咔嚓一聲響,傳來一陣轟隆隆的機關聲,這面墻緩緩的打開了一扇門,里面黑漆漆一片,隱隱約約可以聽到里面傳來若有若無的哭泣聲和悲鳴聲。
而這個女傀儡在打開門后,便站到了門口,朝著傀真人微微一禮,她眼窩空洞洞的“看著”傀真人,嘴角一扯,露出了一個讓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緊接著,傀真人身后的這個傀儡渾身瑟瑟發抖,眼神中流露出強烈的恐懼之色,但還是身不由己的推著傀真人緩緩的朝著這黑暗之門而去,仿佛他們進入的不是一個普通的密室,而是一條通往地獄的不歸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