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方正來說,這里的生活相當平靜又無趣,但是對于其他人來說顯然并非如此,斑鳩沙月拉著卡蒂瑪和無名在街上到處溜達,還買了一套浴衣以及和服,按照斑鳩沙月的說法,都難得來到這個世界了,不帶點兒土特產回去怎么行。而且這還是手工縫制的高檔貨,放在學園都市那個世界里,這種手藝都幾乎已經失傳了。
畢竟機械化時代之后古老手藝的沒落也是傳統藝能。
當然,在夜晚降臨之后,自然又是七夕的傳統藝能—那就是在許愿竹上寫許愿簽了。
話說方正都不知道這個傳統到底是從哪兒流傳下來的,至少中國的七夕沒有這種規矩。但是不管怎么樣,大家都玩的很開心,趁著這個機會紛紛許下了自己的愿望,就連卡蒂瑪也湊熱鬧去寫了許愿簽。
“大哥哥,你不去寫嗎?”
看著靠在墻邊的方正,無名好奇的開口詢問道,而方正則聳聳肩膀。
“沒必要,這玩意兒說白了就是向神明許愿吧,那么我給誰許愿去?再說了,我想做的事情只有靠自己完成,別人都沒用。”
說道這里,方正望向無名。
“你呢?你不打算許愿嗎?”
“嗯……………怎么說呢……………”
面對方正的詢問,無名卻是難得的露出了為難的表情。
“我的愿望的話,拜托大哥哥就可以實現了吧,不過……………我有點兒猶豫要不要這么做呢。”
“你是說把你變回人類這件事?”
方正自然是知道無名并非人類,而是一種名為尸人的存在,說白了就是擁有狂尸的體質和人類的理智。但是這并非是毫無缺陷了,尸人需要鮮血才能夠活下去,而且……………
“嗯,說實話,我很害怕,因為說不定哪一天我就會變成狂尸了,也許是明天,也許就是今天……………”
“但是你不愿意變回來嗎?”
“當然。”
無名用力點了點頭。
“因為變回人類的話,我就沒有這樣的力量了吧,我就會變得弱小了………兄長大人曾經說過,弱者只有死路一條。”
“的確。”
方正輕出了口氣,望向天空。
“弱肉強食,這是世界的法則。弱者即沒有活下去的資格,也沒有活下去的權力—因為這不是別人賜予你的,而是你自己爭取來的。人類也是如此,總有一天,他們必須學會和狂尸決一死戰,只有勝者才有資格殘存在這個世界上,敗者只有死路一條。人類也好,狂尸也好,都是這樣。”
“才不是這樣!!”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忽然出現,打斷了兩人的對話,方正挑了下眉頭望去,只見那個年輕的技工正站在不遠處,握緊雙拳盯視著他們。
“弱者只有迎接死亡這種事………是錯誤的!”
“哪里錯了?”
方正呵呵一笑,盯視著眼前的年輕技工。
“餓狼捕食兔子,蒼鷹捕食鳥雀,弱肉強食本來就是自然法則,狂尸和人類也是這樣。”
“那,那么你的意思是,弱小的人類只有去死嗎?!”
“你還真是個白癡。”
方正無奈的嘆了口氣。
“你認為的弱小是什么?僅僅是因為人類的身體不如狂尸嗎?那要是這樣的話,沒有狂尸人類不也死定了?論力氣,人類能夠比得過熊還是老虎?論速度,人類是能夠跑過狼還是野豬?人即不能像魚那樣在水里游,也不能像老鷹那樣在天空上飛,那么按照你的說法,即便沒有狂尸,那么人類不也照樣會被野獸殺死嗎?這兩者有什么區別?”
“這……………”
面對方正的說話,年輕技工一時語塞,而方正則指了指他的腦袋。
“動動腦子,這是人類和其他生物相比最大的區別。人類跑不過狼和老虎,但是他們能夠制造出比這跑的更快的交通工具。人類打不過狂尸,但是他們可以建造躲避狂尸的城市—這就是人類的強大之處。不單純只是依靠自己的力量,而是能夠創造,掌握和改變一切的力量。這才是人類能夠從萬物之中廝殺出來,站在這里的原因。”
說道這里,方正冷笑一聲。
“怎么,你該不會真以為人類能夠生存到現在,是什么神明保佑的結果吧。”
不得不說,聽到方正這一番話,讓無名和年輕技工都驚呆了,他們可從來沒有想過這樣的事情—但是從方正嘴里說出來,他們似乎發現了某種全新的道路。
“人類自己的力量……………”
年輕技工低下頭去,望向自己的雙手,接著對方正用力彎下腰去。
“非常感謝!”
“不必客氣,我相信你們遲早能夠解決這一切的。”
方正擺了擺手,他并不擔心這個世界的人解決不了狂尸,因為他們現在其實已經走進了工業文明時代。只要給他們足夠多的時間,必然有人能夠發明類似飛空艇的,可以在空中飛翔的東西。到那個時候,從天空中對付狂尸,那基本上就是一面倒的橫掃了。
除非狂尸也能夠進化出翅膀,不過就目前來看顯然是不可能的。
畢竟,歸根結底,人類在這個世界生存這件事本身就是斗爭的結果,與天斗,與地斗,與自然戰斗。他們戰勝了猛獸,戰勝了氣候,戰勝了怒濤,戰勝了洪水,戰勝了颶風—這才是人類得以統治這個世界的原因。
而不是某個強大的存在賜予了他們這種權力—也不存在這種事情。
像珂朵莉的世界就是一個反例,那個世界的人類并沒有能夠堅持到最后,于是最終只有死路一條。強大的并不僅僅只是力量,還有智慧和精神………這就是人類與其他動物之間的不同之處了。
最終,無名還是沒有要求方正治愈自己,她似乎還對此有些猶豫不決。不過也可以理解,畢竟一直以來她都是依靠這股力量來戰勝狂尸,保護其他人的。如果失去了這個力量的話,那么她就只是一個柔弱無力的十二歲少女了。而且方正顯然是不可能再給她一次重新選擇的機會,對于無名來說,這也算是相當重要的一次人生選擇了。
接下來,眾人欣賞著七夕的煙火,隨后重新回到車里休息了起來。
直到第二天一早,嘈雜的人聲響起,這才把眾人重新喚醒。
“外面怎么了?”
方正皺起眉頭,望向窗外—可以看見不遠處人山人海,到處都是人,他們一個個興奮異常,簡直就像是看到了什么明星似的。
“啊,春日野大人,是獵人眾來了!”
聽到方正的詢問,四方川菖蒲也是急忙把自己從侍從那里聽到的消息說了出來。
“獵人眾?”
“是為了消滅狂尸而組建的獨立部隊,他們面對狂尸連戰連勝,凡是他們經過的地方,狂尸都被一掃而空,將土地重新奪回到人類手中。帶領獵人眾的是將軍大人的兒子美馬大人………”
“哦呵……………”
聽完四方川菖蒲的介紹,方正微微瞇起眼睛。
這可有趣了。
而就在與此同時,在另外一輛駿城的車廂里,一個有著粉紅色長發的男子正坐在椅子上,在他面前的,是一臉歡笑的無名。
“無名,我聽說了顯金驛陷落的事情,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嗯,我也很高興能夠見到你,兄長大人!”
看著眼前的長發男子,無名也是露出了高興的笑容。事實上,無名當然不是一個普通的少女這么簡單,她也是獵人眾的一員,而且也是眼前這個長發男子—天鳥美馬的部下。對于無名來說,當年是他將自己從那場地獄里拯救了出來,并且賜予了無名全新的力量,也正因為如此,無名對于天鳥美馬,也是充滿了信賴。
“對了,兄長大人,這一路上我可是遇到了很多有趣的事情呢,你可能還不知道吧,我可是和神使一起旅行哦?”
“哦?神使?”
聽到無名的報告,天鳥美馬微微皺起眉頭。
“能詳細說說是怎么回事嗎?”
“當然!”
對于天鳥美馬,無名自然是不會有任何隱瞞的,于是她也是興致勃勃的對天鳥美馬講述了關于方正的種種遭遇,包括那些狂尸一旦碰觸就會死去的奇特駿城,還有方正一擊消滅了黑煙巨人的事跡,當然了,最讓無名感到驚訝的,自然還是……………
“你是說,他能夠治愈狂尸化?”
聽到這里,天鳥美馬甚至都坐不住,不由的直接站起了身,皺起眉頭盯視著無名開口詢問道,而無名則用力點了點頭。
“是的,兄長大人,那個大哥哥可厲害了!我曾經好幾次見到,那些被咬的人都已經開始轉化了,結果大哥哥只對他們開了一槍,然后把他們打倒在地,接著那些人吐血之后就痊愈了!”
“有這種事?!他是怎么做到的?”
“這………我就不知道了,但………應該是很厲害的力量吧。”
“這樣啊……………”
聽到這里,天鳥美馬的臉色數變,接著重新恢復了正常,望向無名微微一笑。
“那么,無名,我想要和他見一面,能夠麻煩你幫忙嗎?”
“呃………這倒不是不行,不過……………”
聽到天鳥美馬的要求,無名露出了幾絲為難的表情。
“大哥哥似乎很討厭和大人物接觸,他還說過‘不是漂亮的女孩子邀請就不要叫我’這種話……………”
“…………………神使會說這種話嗎?”
不得不說,當天鳥美馬聽到無名的轉述時,整個人都無語了。
“……………大家是這么認為的,但其實大哥哥本人從來沒有承認過就是了………”
“這樣啊,那……………”
“嗚嗚嗚—!!”
就在天鳥美馬再打算說些什么的時候,忽然,凄厲的警報聲響起,聽到警報聲,眾人不由一愣。
這是………狂尸的進攻警報?